《致爱丽丝》凡嚣

12、Chapter 12 双生子

　　致爱丽丝母亲大人：
　　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在陌生的城市里。身边只有薇薇安和一个名叫利夫的管家。而米歇尔先生也不见踪影。我问了薇薇安，她却说不知道。
　　管家利夫告诉我这里离族人聚集地非常近，如果我想要回到族里，从这里出发很快就可以到达。
　　可是母亲大人，我依旧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没有人能告诉我原因。
　　隐约的，我感觉到了不安，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而我连怎么去应对都不知道。
　　对于我自己的没用，我真的感到很沮丧。
　　如果是哥哥的话，应该什么难题都难不倒他的吧？
　　母亲大人，我一直隐瞒着这件事。
　　我一直都知道哥哥的灵魂在我的体内，但对于我的呼唤，哥哥从来不给予我回应。
　　但我确信他的存在，因为那是一种血亲的共鸣。
　　我想，总有一天，我可以和哥哥说上话的。
　　祝
　　一切安好

　　您的儿子：格兰纳德

　　只要见到同族的人，是不是就可以知道母亲在哪里了？他这么问过利夫，却只是得到了一个模糊的回答。但是，怎么才能达到族人聚集的地方呢？他不熟悉这里，或者应该说是陌生。
　　哥哥……按着心口，他无声地呼唤着这个从未见过面也从来不回应自己的血亲。他知道，他的哥哥听得见。哥哥，很快就可以见到母亲大人了呢……
　　“最近我要和族人联络，你别出来碍事。”格兰纳德第一次听见格兰洛德的声音，和自己相似的声线，却是完全不同的音调和情愫。那清冷的声音回荡在格兰纳德的脑中。
　　“哥哥！”他惊喜地叫出声。
　　“明白我的话吗？你要把身体的使用权交给我，一个月之后还给你。”
　　“那么一个月后可以见到母亲大人吗？”他有些期待地询问。
　　“……可以。”沉默了很久，格兰洛德才给予他的回答。
　　格兰纳德高兴地微笑着，银蓝色的眼眸璀璨得惊人，“那真是太好了。”格兰洛德沉默，不再说话。
　　“哥哥？”许久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他试着唤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答，“哥哥，你已经休息了吗？”他轻声问。
　　“……”隔了一会儿，才有慵懒的声音响起，“吵死了，大白天的，精神这么做什么？究竟谁才是吸血鬼啊……”声音低了下去，格兰洛德似乎是睡着了。格兰纳德微笑着抚了抚心口，“日安，哥哥。”他轻声说到。站起身走入了棺材中，不一会儿，八音盒的乐声响起，伴着他进入梦乡。

　　说是今晚见面，利夫也准确地传达了他主人的意思。
　　但为了表示自己对爱丽丝之子格兰洛德的敬意，卡丹裘长老在接近傍晚的时候来到了格兰洛德的住所。
　　见过了卡丹裘长老后，格兰洛德似乎有些疲惫，坐在那华贵的椅子上，高高的椅背因为背光而产生的阴影遮住了他的面容和身躯，让他的身影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
　　“少爷。”利夫推开了门，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利夫，我现在不需要进食。”他以手支颌，“给我一杯红酒。”他现在需要靠酒精来放松一下。
　　“是。”利夫退了出去，很快就换了格兰洛德想要的红酒进来，“少爷，卡丹裘长老说了什么吗？”看上去少爷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格兰洛德垂眸注视戴在自己左手上的尾戒，古旧的式样，看上去并不起眼，却是但丁族的大贵族的象征。他轻轻拨弄了一下尾戒，“老狐狸一只，只知道明哲保身。”是的，他回来，不单单是为了找寻母亲的踪迹，也是为了让他的弟弟，继承母亲的贵族身份。他们应该是站在但丁族最顶尖的地方，是高贵的大贵族。
　　“那么——”
　　“下去吧，我累了。”他并不想将这些告诉利夫，在计划没有完全成形、实施之前，这是谁都不能知道的秘密，“傍晚的时候，把我的食物送进来。”他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普通的族人并不关心谁成为主宰，他们只需要服从强者就行了，而他只要将心怀异心的人收服或者铲除，但丁族的最大势力，最强大的大贵族，依旧是他们。
　　利夫躬身应着，“是。”

　　格兰洛德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利夫，问：“……薇薇安呢？”
　　“小姐正在和附近街区的孩子一起玩耍。看上去似乎相处得非常融洽。”他极为尽责地关注着薇薇安的举动，为了避免疏忽而造成的不可挽回的后果。这里是巴斯，是有着一所历史悠久的修道院的小地方，街上偶尔就会出现修道士的身影，他不敢有半点松懈。
　　薇薇安也却是该有个同龄的朋友了。格兰洛德思考了一会儿，说到，“叫血仆注意点四周。”利夫无法命令血仆，在血族中，可以命令血仆的只有血仆的主人。
　　“是。我这就去办。”利夫正准备退下，再度被格兰洛德叫住，“利夫。” “是的，少爷。” “前头那片建筑物是怎么回事？”他想起了这个重要的问题。原本可以看见的开阔景致现在都被挡住了，他每次看到都有一种让它消失的冲动。
　　“那是英国皇家下令建造的新月楼。据说是以其三十多幢楼连接成新月弧形的建筑特点而得名，落成大概就是这几十年的事。”
　　格兰洛德点点头，挥手让利夫退下，“新月楼？”他冷笑了起来，还真是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东西。“乔……”薄薄的唇吐出了一个名字，他眼底的冷光一如反射着光泽的玻璃一样，透亮而冰冷。

　　“薇薇安。”正在和几名年龄相仿的孩童玩球的小女孩抬头，看见了走向自己的绝美少年，脸上展开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格兰洛德哥哥！”
　　从暮色中缓缓走来的少年拥有着令所有人都为之赞叹的容颜。薇薇安扑入了他展开的怀抱中。他低头注视薇薇安，长长的白金色长卷发染上了一层黄昏时分的浓厚色彩，随风轻轻飘动着，奢华而惊艳。
　　薇薇安的朋友们都围了过来，都是些普通的平民孩子，从没有见过像格兰洛德这样漂亮的人，好奇又羞涩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格兰洛德哥哥都忙完了吗？”薇薇安仰着小脸，问。
　　“今天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微抬眼，扫视了一圈这些天真而弱小的孩子，礼节性地绽放出了清浅得几乎看不清的笑容，“初次见面。”
　　几个孩子过了片刻才从那张美丽的面容中回神，纷纷向格兰洛德介绍起了自己。
　　格兰洛德罕见地耐心听完，并点了点头，“不早了，你们也应该回家了。”他牵着薇薇安往住处走去，“明天见。”他回眸浅笑，圣洁美丽得如同教堂壁画上的天使。
　　“明、明天见！”身后响起了三三两两的道别声，格兰洛德唇边的笑容在转身之后，化作了冷笑。要不是因为担心格兰纳德出现之后和他的态度落差太大，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继而暴露薇薇安的身份，他根本不会对那些单纯而物质的生物摆出柔和的表情。也只有薇薇安能让他做到这一步了。
　　“格兰洛德哥哥，刚才……”薇薇安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抬头注视格兰洛德如的淡漠侧脸。
　　“我改变主意了，过几天我会离开一下。”他慢慢地说到，“明天来接你回家的就是你格兰纳德哥哥了。”
　　薇薇安睁大了眼睛，清澈的碧绿眼睛纯真而动人，“是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格兰洛德沉默了片刻之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不能带薇薇安一块儿去吗？”她问。
　　格兰洛德笑了笑，住宅的大门缓缓的由内向外开启，门口站立着利夫。格兰洛德回答：“不能呢个，这一次我必须一个人去。”他看向了利夫，“都准备好了？”
　　“是的，少爷，这边请。”利夫罕见的显露出了一丝犹豫，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他比了一个手势，请格兰洛德跟着他走。

　　格兰洛德才往前迈出一步，就被薇薇安扯住了袖子，他扬了扬眉头，有些不解。但旋即，他诱哄薇薇安一般地开口，“薇薇安想看另一个格兰洛德哥哥吗？”他十分温和地问到，对于薇薇安他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和情感，对此，他自己也有些诧异，却没有想要改变的意思。
　　不等薇薇安做出反应，他就随着利夫走入了一直不曾开启的，位于一楼尽头的一间房间。
　　薇薇安站在铺着昂贵的手工编织的华美地毯上，安静地等待着。她一直没有仔细的观察过这个奢华的住处。
　　这里华美而孤寂，一如它的主人给人的感觉。
　　空旷的大厅中央顶端悬挂着巨大的水晶吊顶，正散发着夺目的光彩，每一枚下坠的水晶都有着精细的切割面，呈流苏状垂得极低的灯饰也是由色彩斑斓的各色水晶所制成。
　　鲜红的柔软沙发一看就知是造价不凡的，四壁挂了不少的油画，主题繁多，以景物为主，用色大多偏向于明亮而柔软的色调，看上去十分的温暖。
　　壁炉由于不常使用且时常有人打扫的关系，十分干净，烟熏的痕迹并不明显。一旁放置的火钳手柄上也雕刻着精美的花饰，壁炉上也放了一副油画，模糊地色块几乎看不清其上的内容，隐约看得出是一名拥有着浅金色长发的男子倚窗而立。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画者用浅透的金色为他绘上了六支光束凝成的羽翼。
　　金色的的……翅膀……脑中闪过了什么模糊地影响，薇薇安努力回想，却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
　　两米高的落地窗上挂着的火红色厚重驼绒窗帘被一股风吹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然后又很快的落回原位。
　　有一个记忆深处的声音伴着风回响在了脑中，“神说只要三百年之后我还爱你，你也保持着你的心意不变，他就让我们正大光明的在一起，等我好不好？不要忘了我……”那个声音明明和记忆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相符，却又那么鲜明的存在，薇薇安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还来不及细想心头那涌上的奇异感觉，房门开启，格兰洛德抱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薇薇安上前，却发现格兰洛德抱着的人和他一模一样，丝毫看不出分别，就像是……双生子……薇薇安捂住了嘴，不让惊呼声脱口而出。
　　“薇薇安，很吃惊吗？”对方开口，和原先十分相似的音色，却多了一丝冷彻的磁性，“这才是我的身体，我之前只是寄身于格兰纳德的身体里而已。”
　　眨了眨眼睛，薇薇安重又打量了一下两人，说，“真的很相似啊。”除了格兰洛德哥哥的白金色发丝隐约泛着朦胧的金色，还有那每当灵魂转换回发生变化的眸色，两人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格兰洛德将格兰纳德放在了沙发之中，捋了捋自己的长发，“我该走了。”他看了一眼利夫，对方躬身道：“少爷请放心，我会照顾好二少爷和小姐。”
　　格兰洛德点点头，化作了一只漆黑的蝙蝠，从门口迅速飞了出去。

　　“格兰洛德哥哥去哪儿了？”薇薇安皱起了纤细的眉头，问到。
　　“回薇薇安小姐，少爷失去找爱丽丝夫人了。”利夫回答，“一个星期之内就会回来。”利夫极为肯定地说。
　　格兰洛德不过是依靠着魔法暂时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他的灵魂在很久之前就被他的母亲封印在了格兰纳德的体内。魔法的效果也最多维持一个多星期，时间一到，格兰洛德的灵魂将会自动回到格兰纳德的体内。而格兰洛德一直都非常爱惜自己的身体，否则也不会让利夫把自己的身体保存这么久。所以他一定会赶在魔法失效之前回来，不让本体流落在外。
　　薇薇安看向了门外越发昏暗的天色，碧绿的眼眸在略显阴沉的大厅中，明亮而动人，“格兰洛德哥哥一定可以安全回来吧？”这次去，一定是十分危险，不然格兰洛德哥哥也不会费力特意和格兰纳德哥哥的身体分离。不过，一定会没事的罢……格兰洛德哥哥是那么厉害的吸血鬼。一定会没事……
　　即使已经被教廷当做了要被驱逐消灭的存在，薇薇安还是忍不住像还是人类时一样，默默地向上帝祷告，保佑格兰洛德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