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滚石头》此苏

51、两次

　　小的时候吧，总有那么些莫名其妙崇拜的人：有的时候是家长老师，有的时候会是比自己年长一些的朋友同学，不过大多数时候会是偶像之类的。

　　而对成长到半路的鳐鱼来说，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二手。

　　鳐鱼一直对二手有一种很奇怪的莫名其妙的钦佩——

　　二手这家伙家境不太行，以前都靠着开水泡面还有老舅的“施舍”在学校里苟活；

　　连跑演出的那台不知道倒了几手的破烂键盘都是暑假勤工俭学攒钱自己买的。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用着二手的键盘却总能轻而易举地弹出动人的旋律，虽然二手总会将此嗤笑归类为“一些苦难文学作祟”。

　　但鳐鱼似乎并不这么认为：或许这也是天赋的一种，人总要经历过一些什么才会更好的成长难道不是么？

　　音乐也是如此——

　　二手能走到这一步，还能自娱自乐地对苦难弹琴也似乎一种很牛b的天赋啊！

　　相比自己的半吊子热爱，二手对音乐的态度要成熟得多，也理应成为这个组合的队长才对。

　　面对鳐鱼的不解，二手也只是笑笑：

　　“我倒是无所谓，在哪都不错。

　　倒是你——你不是很喜欢被人簇拥着吗？小鬼，再有什么拿不定的再来找我吧。”

　　二手身上，就是会天生带着这样沉稳可靠的感觉，也格外让鳐鱼着迷。

　　理所当然地，二手也在不知不觉间也成了鳐鱼半个“人生导师”，虽然他本人并未察觉到这一点。

　　但鳐鱼从来都不是什么听话的乖乖后辈，这家伙大概是属于那种“知错但不改”的犟种——二手很清楚这一点。

　　如果当初鳐鱼真的乖乖听从建议的话，乐队也不会就此解散。

　　多年未碰面，鳐鱼对二手仍怀有一丝钦佩，但更多的却是愧疚……

　　尤其是在发现了二手后来并没有在音乐之路上狂奔后，铺天盖地的自责无端涌来把鳐鱼淹没。

　　可明明当初这么喜欢，这么着迷的，就像是信仰一样的东西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在鳐鱼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说。

　　总而言之，鳐鱼在恍惚回忆里还有该死现实来回穿插，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可能也就大概是那些有的没的吧。

　　瞧见鳐鱼那心不在焉的样子，二手忽然话锋一转：

　　“你也别再揪着不放了，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什么叫对大家都不好？他是在跟我说自己追查真相的事情吗？鳐鱼皱眉思考。

　　这家伙表面是在说追查真相的事，却似乎另有所指。

　　怎么就对大家都不好了？是因为老舅吗还是遥遥——

　　鳐鱼这边还没想明白话中话的含义，眼见二手又叹了口气 ，提示道：

　　“他一直跟了你这么久，付出这么多，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

　　他很爱你，不要再让他难过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个“他”指的又是谁。

　　“……”

　　二手也不知道是站在哪个角度PUA过来的，硬是给鳐鱼整沉默了。

　　等会！手哥怎么认识姜晴？！他又是怎么知道两人之间那些……

　　半响，鳐鱼终于把自己绕过来了——难道说，姜晴跟二手曾经……？

　　猜测的后半句，是鳐鱼不太喜欢的那种“事实”：

　　干！假的假的，我从来就没猜对过什么。

　　二手看着鳐鱼脸上精彩至极的变脸表演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多嘴了，但是都提示到这份上了——这家伙应该都懂了吧？

　　再说下去姜晴指不定就生气不理我。二手在最不该闭嘴的时候选择了沉默。

　　任凭鳐鱼后面再怎么追问都没有开口，最后更是直接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就溜之大吉；剩下陷入自我怀疑的鳐鱼愣在原地思考人生……

　　事实证明，当时怎么也想不通无法得到正确答案的疑问是会在往后生活中的每分每秒无限call back——

　　“所以姜晴跟二手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未解之谜就像是鬼魅般死死地缠着鳐鱼。

　　二手那边显然不会再透露更多，而自己和姜晴现在的关系又这么尴尬；

　　若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去质问的话，恐怕只会让情况更糟……

　　这让鳐鱼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去找二手对质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现在真的要把自己给烦死。

　　鳐鱼现在就连坐在医院里，章昌病床旁边的小板凳上也都陷入这个谜团中，恰巧这时章昌的同事1带着果篮过来探病。

　　“大家等会下班再过来，我这是先代表着……”他说着呢，眼睛却往外头瞟：

　　“话说，刚刚那个帮你交费的女生是谁啊？长得挺漂亮的，介绍认识一下？”

　　章昌脸色一沉，说着自个儿头痛心情不好直接把人轰了出去；同事1也是无辜，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挠着脑袋就走掉。

　　鳐鱼偷着乐，在一旁默默看完了这场闹剧。

　　同事1还没走多久呢，郑洋洋就拿着缴费单一脸困惑地回来：

　　“哇！刚刚有个男的看见我，就像是见了鬼似的躲着走，真是奇怪诶！”

　　“这年头，什么人都有。”章昌帮腔吐槽。

　　鳐鱼在一旁憋笑得不行：没想到章鱼哥这么好玩。

　　三人又顺道讨论起昨晚遇袭的倒霉事：

　　章昌猜测可能是以前抓过的小偷或者什么人之类的小报复，话锋一转又说没看清对方长相，不确定是男是女的话，眼下只能自认倒霉。

　　“唉，我们后来也看了，那巷子口附近都没有什么摄像头——真的是太倒霉了！”

　　郑老板说着一连骂了几句脏的咒骂幕后黑手，这给章昌感动得热泪盈眶。

　　一直在一旁没有插上嘴的鳐鱼却突然想到——

　　二手现在那副黑老大的模样，说不定就是他指使的！再者又忽然联想到二手那句意味不明的警告，一腔怒火顿时烧了上来。

　　“自认倒霉？怎么可能！！”

　　在郑洋洋与章昌不解的眼神里，鳐鱼腾的一下站起来，二话不说就冲出门去，直奔回收站找二手对质……

　　这次，一定要问个清楚才行。鳐鱼暗自下定决心。

　　而另一边对于鳐鱼的持续逃避，姜晴感到有些许疲惫：或许这热爱不按常理出牌的坏家伙只是在玩弄自己的感情？

　　若真的是这样的话，在想到付出的金钱时间甚至是真心，他不禁感到一阵苦涩：沉没成本太高了，这次说什么都要搞到手才行。

　　可那家伙为什么还是这么若无其事地在自己眼前晃悠，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半个小时前，姜晴逃也似的离开了医院远离鳐鱼，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

　　心情糟透了……

　　走着走着他忽然蹲下开始复盘：

　　对于鳐鱼这边，自己被动等待以及主动出击没有换来更好的结果的话，说不定暂时放一放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而老舅和二手都已表明立场，暂时也算是在自己的计划之内；

　　另一边没什么用处的方钦暂时派不上用场，先不管——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只剩致君。

　　虽然上次在医院偶遇时，这个女人看起来并不危险，但正因为是看起来那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才会让姜晴觉得没有十足把握。

　　“要是能有机会谈一谈的话……”

　　姜晴打定主意后掏出手机开始在检索栏搜“致君”，很快检索结果跳了出来：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欢乐之声”。

　　原来，那女人出现在南城是因为要过来这边录节目啊——姜晴继续把词条划拉到底：

　　巧的是，元气少女也座上宾。

　　姜晴看着手机屏幕里的打扮可爱的张心怡，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翌日一大清早，忙着在后台给自己灌黑咖啡消肿的张心怡就收到了姜晴说下午过来探班的短信。

　　“嗯？这小家伙最近不是忙着谈恋爱吗？居然还有时间过来看这档无聊节目？”

　　真是奇怪——

　　张心怡盯着忽然弹出来的短信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回了个“好呀好呀”的可爱表情包。

　　说实话，姜晴还是蛮羡慕张心怡的：

　　这个曾经莽撞的小女孩，如今真的实现了小时候的梦想，虽然中间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艰辛多少委屈；

　　现在的张心怡作为元气少女的队长，已经颇具领导风范，那种说一不二的气势实属是让人咂舌；

　　或许是当年当“山大王”的经验给了她不少启发。

　　“喂，发什么呆呢？”张心怡偷溜出来排队买奶茶，死活要拉上姜晴聊八卦：

　　“话说那天那个唱歌很好听的高个男生，你俩现在怎么样了？”

　　姜晴一本正经地盯着菜单，假装在纠结选乌龙茶还是茉莉花茶打底，一点都不想说起鳐鱼的事情；

　　直到被张心怡问烦了，他才叹了口气一脸幽怨。

　　“诶呀诶呀——你这家伙居然叹气了！”张心怡大惊小怪道，赶紧抢过姜晴手里的菜单：

　　“啧啧啧，怎么舍得跟你吵架呢，那家伙真的是太过分了……”

　　说着她亲热地薅了薅姜晴的卷毛脑袋：

　　“爱情嘛，就是这么反复无常啦……”

　　姜晴听到这话觉得那是一个好气又好笑：这话说得怎么好像你就很有经验的样子？

　　张心怡瞧见这反应，居然得意地眨眨眼：

　　“那是当然啦，不过没你们进展得这么快~”

　　“？”姜晴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当小偶像，公司不是禁止谈恋爱吗！怎么就吃上了爱情的苦。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爱情来了怎么能挡得住呢？”她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再说了，公司里也没人能管得住我……”

　　后半句倒是真的——

　　姜晴很清楚：张心怡那不知道哪来的爱豆职业素养从来不是靠公司那一纸合同的约束或者粉丝的爱慕，而是源于要实现梦想的自律。

　　大姐头向来说到做到；

　　这份靠谱劲儿，鳐鱼甚至是姜晴自己都望尘莫及。

　　姜晴从小就很佩服她这一点，自己也很想成为这样一个有条理一步一个脚印实现自己梦想的人。

　　可惜，自己好像也并没有什么远大理想……

　　“老实说，是你甩了人家吧？”张心怡突然凑近，一脸“我懂我都懂”的表情：

　　“你这人看着斯斯文文，其实一肚子坏水~”

　　“……”姜晴：我谢谢你。

　　“那为什么不答应人家？那小子看起来不是挺好拿捏的吗……”

　　张心怡随手指了几杯奶茶名字，给店员说打包带走。

　　“啊——话说他就是以前家属大院那个小光头啊，你揍过的。”姜晴啪嗒啪嗒继续打字：

　　“怎么？你居然没认出来?”

　　“诶？？？！！！”

　　张心怡大叫道：怎么会是这家伙！

　　这一声叫唤惹得前面在排队取餐的路人纷纷回头，她吓得赶紧把口罩又捂紧了些。

　　“而且——不是我甩了人家，是人家甩了我。”

　　姜晴拎起做好的奶茶转身就走，顺手回头比了个“二”——

　　“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