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穿》歆蕾

2、忍不住了

　　翌日，一夜没睡的陈汐十一点多才醒，昨晚经过鞭炮烟花的洗礼，老城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陈汐迷迷糊糊的洗漱，完后，一面迷迷糊糊的看着台阶下楼，一面兀自说：“妈，给我留饭了吗?”

　　客厅里有两个人。

　　“姐你终于醒了，吃的在电饭煲里热着，你要不喜欢吃就点外卖吧。”陈奈奈坐在地毯上，单手撑着脑袋写寒假作业。

　　——一个是陈奈奈。

　　“汐汐，好久不见。”

　　——另一个，是迟望。

　　迟望就坐在陈奈奈身旁，像是在辅导作业。陈汐猛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幻听，待看清迟望后瞬间清醒，愣在原地。

　　迟望的头发长了好多，黑色的卷发披着发能到胸下，皮肤又白又嫩，像刚被剥了壳的鸡蛋。迟望的风衣搭在沙发上，内衬是GUCCI的米白色深V领针织衫，裤子也是同品牌同色系的抽绳运动裤，整个人坐在那里就已经叫人挪不开眼。

　　陈汐穿着几百块买的小熊睡袍，扎着简单松垮的丸子头，修长白皙的脖子暴露在外面，下面隐隐有凸起的锁骨，呆呆的站在那里，和小熊一样的笨拙又可爱。

　　“迟……”陈汐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又闭上。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眼神都没有乱瞟，直直看进彼此眼里。

　　迟望的眼睛更漂亮也更深邃了，陈汐从里面看到了一丝丝疲劳，一丝丝欲望，一丝丝想念。

　　可她觉得，这些，都和自己半毛钱关系没有。

　　陈汐缓过神来，步步走向迟望，迟望就眼看着她逼近自己，两人离得很近，迟望一伸手便能摸到她的腰。

　　就这么望着彼此的眼睛，谁也不将眼神移开半步。

　　她离我这么近，是要怎样……

　　陈奈奈一直背对着她们，眉头紧锁着做数学题。陈汐故意离迟望很近，迟望平静的表面下有一颗慌乱跳动的心。

　　咚，咚，咚。

　　陈汐离得更近了，却从迟望右手边的茶几上拿走手链。那条手链，是迟望在陈汐上高一时送给她的礼物，红绳和银竹，寓意节节高升。

　　从那时一直戴到现在，昨晚摘下来没放回卧室。迟望早上刚来的时候也注意到了，相比九年前陈旧了好多，看得出也修修补补了很多次。

　　迟望慌乱的心一下就抚平了，同时带点失落，她还看见了陈汐转过头得意的嘴角，一秒后消失，自顾自的走向厨房。

　　“迟姐姐，这道题我想好久都做不出来，你能帮我一下吗?”陈奈奈转过头，拍拍迟望的后背说。

　　“我看看，”迟望偏过头给陈奈奈讲题，“奈奈，这道题是这样的，先根据题目确定A是……”
　　……

　　陈汐坐在餐桌前，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

　　还是这个习惯……

　　迟望瞥她一眼，和以前一样，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性格变了，话比以前少了许多，她猜不到陈汐的想法，她也不知道在这七年的时间里她经历过什么，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幸福快乐，七年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

　　——不知道她心里还有没有我。

　　“汐汐，下午你有安排吗？”迟望静静的等待她的答复。

　　陈汐头也没抬一下，盯着屏幕看：“我要备课。”

　　备课?

　　“哦迟姐姐我忘了跟你说，我姐她现在是初中美术老师，还担任什么学生会辅导员来着。”陈奈奈合上书，今日份作业已完成。

　　迟望微笑起来，称赞地说:“这么厉害?”

　　陈汐抬眼看见了迟望脸上的笑，为数不多的笑。

　　“迟望姐姐，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陈奈奈把电视机打开，拿一包薯片，盘腿坐在沙发上，问。

　　“你觉得呢？”迟望眉眼弯弯，反问。

　　陈奈奈小小的思考了一下:“你这么漂亮，是未出道的明星还是国际模特呀？”

　　迟望被她逗笑了，陈奈奈说完自己也笑了：“都不是，我暂时是，嗯……投资人？”

　　娱乐圈、影视圈数一数二的投资人。

　　“那你应该很有钱吧?”

　　“嗯，有点小钱。”迟望转头对上陈汐的眼神，一两秒过后，陈汐默默把头低下。

　　脸不自觉的红了。

　　洗好碗筷，陈汐才发觉电脑落在学区房那边了，回楼上穿衣服。迟望在陪陈奈奈看电视，有说有笑，迟望时不时问问陈奈奈关于陈汐的事。

　　了解到，陈汐高考成绩不错，大学专业报的环境设计学，工作换过很多次，二十二岁后才当的美术老师，工作也不是特别忙，但这些都不是迟望重点想知道的。

　　想知道——

　　“你姐……这些年谈过恋爱吗？”迟望直白地问。

　　“没有吧。”陈奈奈果断摆头，“说来也怪，她一个都没谈过，我妈倒也没有多过问什么。而且自从你从你出国之后，她就一直闷闷不乐的，话变得越来越少，我们现在都习惯了。不过迟姐姐你现在回来了，她也许能开心很多吧。”

　　——还有机会。

　　“嗯，但愿吧。”

　　——希望她能像以前一样粘在我身边。

　　陈汐从楼上下来，拿上玄关的车钥匙，出门，但特意没关紧，在等迟望出来。

　　迟望一下就明白她的意图，随便给陈奈奈编个理由自己离开一会儿。拿上外套穿好，出去和陈汐站一起等电梯。

　　陈汐长大了，和迟望记忆里的陈汐相比成熟了好多，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样子，以前比迟望矮半个头，两人谁也不说话，气氛很僵。

　　“去哪儿?”电梯里，机器工作的声音很明显，迟望出声。

　　陈汐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我家。”

　　“你有驾驶证，什么时候考的？”

　　“19岁那年。”

　　迟望在刻意找话题，以此来快速让两人破冰，但陈汐不好掌控了，不太想理人的语气。

　　“你，现在很讨厌我吗？”

　　“哐当。”电梯门打开，负2层到了。

　　陈汐没说话，兀自往停车处走，迟望走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启动车子出发，陈汐嘴里也没有蹦出一个字。

　　迟望有点意外和不知所措，曾经活泼的小猫去哪儿了？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窗外景色快速后退，只剩残影，太阳出来了一点，今天比较暖和。学区房离老宅太远，要开二十多分钟的车，早晚高峰期最少半小时起步，所以陈汐才买了这套房子。

　　屋里很暖和，陈汐提前用手机操控中央空调。房子有五十多平，二室一厅一书房，够两个人生活了。整体是现代风，灰白调，有一面落地窗，因此客厅采光很好。从书房的小门出去还有一个十来平米的小花园，暂时还没有利用起来，空着。

　　迟望跟着陈汐来到主卧，窗帘拉着没有光，也没开灯。迟望进来，陈汐随后把门关上，步步紧逼迟望，迟望靠在墙上，陈汐就站在离她二十厘米的距离，两人又互相对望着。

　　“不讨厌，但恨你。”

　　陈汐用气声说的，很撩又很皮的语调。

　　为什么?没等迟望说出这三个字，陈汐不打算让迟望说话，然后凑近迟望。

　　怦，怦，怦。

　　看了一眼迟望微张的唇，装在玻璃瓶里的欲望被打翻，来得是那么汹涌而急切，陈汐强势的吻了上去。

　　3，2，1。

　　——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