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骤雨[重生]》兆夏

11、清晨

　　清晨，季眠按下闹铃。

　　今天是阴天，白茫茫的天空死气沉沉，季眠打开窗户，放进来新鲜的冷空气，身体刚从暖呼呼的被子里爬起来，还没适应，打了个一哆嗦，季眠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彻底清醒了。

　　一大早冯桂凤和季建民就出门了，说是去喝不知道哪个远方亲戚的喜酒，家里只有她和季一辰两个人，冰箱里还有昨晚的剩菜剩饭，桌子上留了五十块钱。

　　她早上八点钟起床的，季眠从柜子里拿了片面包，又从冰箱里拿了盒牛奶准备对付一下，牛奶还有些凉，她想着要不要放一会再喝呢。

　　“你早上就吃这个啊？”季一辰吸着拖鞋，穿着大裤衩就出来上厕所了，他真的不怕冷，一年四季都是夏天。

　　“你要吃什么？”季眠问。

　　“出去吃呗。”季一辰大喇喇地说。

　　“爸妈就留了五十块钱，他们晚上才回来，出去吃什么？”季眠白了他一眼。

　　“你真小气，我请你吃行吧。”季一辰嫌弃道，“我还要睡觉，早上不吃了，中午十一点喊我起来，我们出去吃。”

　　“哦。”

　　季眠还是把牛奶倒进了玻璃杯，放到微波炉加热了半分钟。

　　秋天过后是冬天，还有一次期末考试就放假了，然后她紧绷的弦就可以稍稍放松一下了，季眠看着日历，有些期待寒假，她寒假有很多想做的事情。

　　还没到中午十一点，季一辰就起来了，人还没出房门，声音就开始叫唤了，“喂，你搞好了没啊。”

　　季眠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你收拾好了我们就可以出门了。”她又没有睡觉，衣服也穿得整整齐齐。

　　“我收拾快啊，五分钟就能出门，哪像你啊。”季一辰嘴里含着牙膏沫，不服气地说。

　　“哦。”

　　“我们出去吃火锅怎么样？我巨想吃火锅。”季一辰从卫生间探出个头，询问道。

　　“随便你。”季眠在玄关换鞋，蹲下来系鞋带，白色的帆布鞋，被阳光晒得发黄，上个星期她刷了好久，侧边的小黄花都掉色了。

　　“市中心开了一家火锅店，网上挺火的，去那里坐地铁都不用换线。”

　　季一辰风风火火从卫生间冲了出来，“gogogo！”

　　季眠拿起钥匙，关上了门。

　　周末市中心的人很多，季眠下了地铁就看见了乌泱泱的人群，她就有点后悔了。

　　季一辰瞥了她一眼，“来都来了，现在反悔可不行啊。”

　　季眠说：“你是真的不嫌麻烦。”

　　“蹭吃蹭喝的还嫌麻烦上了。”

　　“那你别请。”

　　火锅店的人很多，他们来的时候还要排队，她想去吃别的，季一辰坚持要排队等着，季眠没法子只能在外面等着了。

　　排队二十分钟，季眠还不如回家把昨晚剩的饭菜热热。

　　“你等着吧，我去上个厕所。”季眠对着一直在玩手机的季一辰说。

　　季一辰嗯了一声。

　　季眠绕了大半个楼层，人真的好多，她不该喝那么多水的，一盒牛奶，两杯凉白开，刚刚还喝了半杯奶茶，完蛋。

　　季眠快步走着，三三两两的人群结伴当在前面，着急地说着“不好意思，借过借过。”但其实她低着头，尴尬得不敢去看人，视线范围内只有光滑的、擦得光亮的地板，还有自己的白色帆布鞋，鞋头右下边灰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踩到了，她刚刚刷好的鞋，回去又要刷鞋了。

　　突然，鼻子撞到硬邦邦的东西，眼泪快要掉下来，好痛。

　　季眠下意识就说，“对不起。”

　　“没事。”席烨说。

　　高大挺拔的身形在地上划出一大片阴影，季眠首先看到的是白色的运动板鞋，上面没有灰扑扑的脚印，他低头看着她，额前碎发垂落，遮住了清冷锋利的眉眼。

　　季眠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了席烨身边的那个女生，身材高挑，穿着短裙小皮靴，裹着的腿又长又直，或许是她直勾勾的眼神太过露骨，陌生的女生挑眉望着她，话是对着席烨说的，“你认识她？”

　　席烨皱眉，“你怎么样？没事吧？”

　　季眠连忙道，“没事。”又看了一眼高挑漂亮的女生，“那个，我先走了。”

　　季眠低着头，走得很快，扔在身后的声音娇蛮可爱，“喂，席烨，你还没回答我呢。”

　　“同学。”

　　“世界真小，出来吃个饭还能碰到你同学。”

　　“许湘你真的很烦人。”

　　......

　　世界很小，季眠出了厕所，在洗手台洗手的时候，就觉得刚刚那个女孩子说的一点也没错。

　　她又撞见了蒋可莹，和她的男朋友。

　　今天是什么明德中学团建吗？

　　“你是不是还在跟那个男的联系？我看见他给你发信息了！”林商暴怒。

　　“你偷看我手机？！”蒋可莹生气地说。

　　他们又在吵架。

　　季眠努力维持面部平静，希望不要再被蒋可莹认出来了，接二连三的撞见，会被当做是爱偷听别人八卦的怪人吧。

　　“你心里没有鬼还怕我偷看你手机吗？蒋可莹你聊男人聊的爽吧，复合这才几天，你是不乱搞就会死吗？”

　　“我告诉你林商，你别给我泼脏水，我从来就没对不起你过。”

　　季眠关上水龙头，抽出来张纸，谈恋爱的人简直是活力满满，每次见到他们俩就是在吵架，她擦干了手，把纸扔进垃圾桶。

　　“你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你以为我是没你不行是吗？”林商骂道。

　　“你出去找啊，我拦着你了吗？还不是你像条哈巴狗一样求着我复合的。”蒋可莹讥讽道。

　　林商气急反笑，随便拉过正准备走的季眠，冷冷地说，“喜欢爱马仕最新季的brikin吗？”

　　季眠被拽住了胳膊，满脑子问号，她不知道brikin不brikin的，但是看到了蒋可莹杀人般的眼神。

　　林商不给她机会说话，拉着她就走，林商的力气很大，她一时之间甩不开，商场嘈杂，但季眠能听到身边人粗重的呼吸声，被气得不轻。

　　“蒋可莹认识我。”季眠好心地说。

　　林商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们是同班同学。”

　　林商一下子松开了手，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倒霉，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季眠气定神闲。

　　“不好意思同学，我刚刚气昏了头。”

　　“没关系，她刚刚认出来了我，应该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关系。”季眠说。

　　“我跟她没关系。”林商直接否认，然后说，“加个联系方式吧同学，实在不好意思把你卷到这种破事里了，给我个机会补偿一下你吧。”

　　他掏出了手机，抬头问季眠，“对了，你叫什么？”

　　季眠拒绝了，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加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男的，而且他看上去情绪似乎不太稳定。

　　“不用了。”

　　“诶，同学你别走啊。”

　　......

　　季眠回去的时候，季一辰已经进去了。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菜都点好了。”季一辰埋怨道。

　　“遇到了同学。”季眠回答道。

　　“这两天商场有个什么活动，我好几个同学都是昨天来的，今天他们都不来了。”季一辰边玩手机边说。

　　“你怎么不和女朋友来。”季眠随意问道。

　　季一辰机警地抬起了头，发现季眠压根就没看他，看着窗外发呆，眼神飘忽，于是继续低下了头，刷视频，“她有事请假回老家了，过两天才回来。”

　　服务员端上来了很多菜，荤的比素的多，肥牛卷、羊肉卷、嫩牛肉、五花肉、巴沙鱼、鸭血、虾滑、生菜、娃娃菜......还有一碟蟹仔包。

　　“别乱搞。”季眠淡淡地说。

　　“乱搞什么？”季一辰下了一盘肥牛卷，又下了两盘五花肉。

　　“男女关系。”季眠措着辞。

　　季一辰毫不留情地笑出声来，“大清亡了是没通知你还是怎么的？还乱搞男女关系，姐你赶紧谈个恋爱吧，以后别变成老姑娘，相亲都没人要。”

　　季眠夹起一块肉，淹进油碟里，认认真真地说：“我不谈恋爱，我要好好学习。”

　　季一辰翻了个白眼，完全不相信，“没人要就没人要，还好好学习，说出来都招笑。”

　　“你上次逃课你们老师都打电话到家里来了，害的妈被找家长，妈回来骂了你好几天。”季一辰补充道。

　　季眠知道，是英语演讲比赛那次。

　　“那又怎么了？”

　　“所以说，别拿学习当借口，嫉妒我有恋爱谈就直说。”

　　季眠从番茄锅里捞出蟹仔包，一口气夹了三个，嘴里吹着热气，“好吧好吧，我嫉妒你。”

　　回家的两个人，身上都带着很重的火锅味。

　　季一辰哼着小歌，季眠嫌弃地往旁边移了移，走到单元门口，就看见了出来倒垃圾的傅敏池妈妈。

　　季一辰心情很好，打了个招呼，“阿姨好。”

　　傅敏池妈妈热情地迎了上去，“一辰啊，出去玩刚回来啊。”

　　“对啊，我爸妈今天不在家，我跟我姐出去吃的。”

　　傅敏池妈妈压根就没看季眠，继续热情对着季一辰说，“哈哈哈阿姨猜猜，出去吃了火锅吧，一身味。”

　　季一辰兴奋地跟傅敏池妈妈说着新开的火锅店味道不错，招牌菜是哪几个，两个人聊的火热，谁都没有搭理季眠，季眠站在那里，听着他们聊天，百无聊赖。

　　令她惊讶的是傅敏池妈妈居然没有去跟冯桂凤告状，还是她平时看起来太乖巧了。

　　到最后回家又耽误了十几分钟，季眠洗了个澡，打开台灯，旋转笔帽，夜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