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霓裳残雪

11、第 6 章 猎人与猎物

　　过了几天，她果然给我发来的消息，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立刻回复她说「随时都有空」。
　　「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餐厅……」很快，她就发来了餐厅的名字和地址。
　　看到地址的一瞬间，我愣了一下，这不是他带我去的那家店吗？
　　这时对面又发来了一句：「我经常和朋友去这家，味道很不错。」
　　她说她经常和朋友去，想必是安琪带她去的吧。
　　我知道这家店，他也经常带我去，要不说他们两家是世交呢，连喜好都一样。
　　结账的时候，她还记得上次的约定，坚持要让她买单。
　　她看着账单，楞了一下，「菜单的价格，一直都是这个价吗？」
　　「是的，女士。」服务员礼貌地笑着。
　　「我之前来的时候……」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哦，因为您之前都是和王小姐一起来的，王小姐是我们这儿的贵宾，消费打五折。」服务员保持着标准的微笑。
　　五折？那不成亏本生意了吗？
　　「怎么了？」我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头看着她。
　　「没什么……」她慌忙避开了目光，低下头去，神情失落。
　　我想她应该是发现了，原来一直以来自己都是沾了那个女人的光。
　　「她对你真好呢。」我听见自己心里有一个酸涩的羡慕的妒忌的声音在说。
　　原来这就是一直被别人保护着的人。
　　有时候我觉得她这样很天真，可有时又觉得她这样太天真。
　　我开始觉得，我现在这样做是对的吗？
　　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将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不过，退一万步来讲，她也不完全无辜，有时候被爱也是一种罪过。
　　「我来吧，」我伸手去拿账单，却被她一把抢了回去，「不用，还是我来吧。」
　　「好吧。」我不再勉强，默默收回手。
　　从餐厅出来，她整个人还是愣愣的，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人偶。
　　我知道那种感觉。
　　记忆将我拉回到高三那个炎热的午后，我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老师慈祥的面容带着关切的语调，小心翼翼地询问我是否需要申请贫困生。
　　他知道我家的情况，让我回去和母亲商量一下。
　　这件事不知怎么被郑昊知道了，在一次我给他补习结束准备离开的时候，他递给我一个厚厚的信封。
　　我隐约猜到里面是什么，却还是颤抖着手接了过来。
　　我迟疑地打开，里面果然装着厚厚一沓红色钞票，我的自尊心瞬间被击得粉碎，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猛地把信封狠狠地摔在地上，瞬间散落一地鲜红。
　　那天，我气冲冲地跑走了，头也不回，任凭郑昊在身后一遍遍地喊着我的名字。
　　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会伤心，为什么呢？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自尊心在作怪，我唯独接受不了自己在他面前那么卑微，像一只可怜虫一样接受他的施舍。
　　送她回家的路上，我再次抛出诱饵，「喜欢看电影吗？最近有部新片我挺想去看的，好多人推荐。」
　　「好啊。」
　　她依旧笑眯眯地答应了，对我毫无防备。
　　我不知道她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看不出来这些都是我在钓她的套路吗？
　　抑或是，她比我段位更高，我才是那个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