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真美》海阅

98、第 98 章

　　（连人类的小女孩都能做到的事情，我竟然做不到？这难道是因为，我连人类的小女孩都不如吗？）

　　想到这些，露娜难免感到沮丧不已。

　　不过，露娜转念一想，又得出了新的结论。

　　（不对，就因为我已经不是“真正的小女孩”了，所以才会做不到吧？）

　　（如果我真的是“货真价实的小女孩”的话，我应该也可以“自欺欺人”地把“形似小鹿的幻兽”视为“自己的孩子”的吧？）

　　（有些游戏，只有小孩子才能玩。因为我过了那个年纪了，所以不能玩……）

　　（不过，虽然我不是“真正的小女孩”，但我也不是“普通的少女”啊。）

　　露娜转念一想，又有了新的看法。

　　（我……曾经、或者说至今仍然算是“剧团”的“演员”来着。）

　　（我本来就应该擅长“表演”的。）

　　（既然我具备“演技”这种东西，那么欺骗自己相信“布娃娃”或是“形似小鹿的幻兽”这种事，我也应该能做到才对。）

　　（话说回来，我到底有多久没有“表演”了呢？感觉已经很久了。）

　　（不过没有关系，过去的我能做到的事情，现在的我也依然可以做到。）

　　（我曾经学会过的事情，即使不再会了，我也依然能够重新学会。）

　　（就算是我没有学习过、也没有掌握过的事情，难道我就可以学不会吗？这实在是太没有面子的事情了，必须做到。）

　　“好，我决定了！”露娜说道，“从现在开始，我要和你‘假扮亲子’！”

　　尽管说出的话很是缺乏真诚，但露娜纯真清澈的眼神与可爱甜美的笑容却让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语充满了令人信服与振奋的力量。

　　自己的美貌对非人类也是适用的吗？露娜其实并不能确认这一点。

　　但是，当露娜以可爱的模样微笑的时候，冰露的确会产生类似的反应，这是露娜感知到的。

　　在露娜对某生物使用“传心术”的时候，对方的真实感受或者说心理活动将会一部分传递给她。

　　对露娜来说，这就好像在以精神形式“照镜子”一样奇妙。

　　为何冰露明明并非人形，却会对本应只有人类会产生反应的美丽笑颜产生感动之情呢？

　　或许露娜通过“传心术”所共享的并非只是单纯的知识，也包括类似“审美的观念或意识”这一类精神性的存在吧？

　　“什么？”冰露一头雾水地说道，“‘假扮亲子’是什么啊？”

　　“就是说……我虽然不真的认同你是我的‘孩子’，但仔细想想，这么做对你来说太残酷了。”露娜说道，“所以，为了你的感受着想，我们来扮演‘家人’吧。你虽然不是我的‘孩子’，但是我可以扮演你的‘妈妈’，怎么样？是个好主意吧？”

　　“这为什么是个好主意呢……”冰露沮丧地说道，“我只觉得你虽然似乎试图在迁就我，希望我认同你的这番‘迁就’，但实际上没什么意义啊。这样只会让我更加迷惑甚至痛苦。反正无论怎么去说，我们都没有‘血缘关系’。既然就算你认同了我，我也顶多只不过是你的‘养子’而已，不可能成为你亲生的孩子，那为什么就不能把我视为‘真正的孩子’，还需要‘假扮亲子’呢？”

　　“因为做不到啊。”在冰露的质疑下，露娜不但没有心虚，反而挺直了胸膛。

　　“太直白了吧……”冰露有些伤心地说道，“果然我是要求太高了吗？”

　　“说高倒也不高……”露娜说道，“毕竟你只是一只‘一岁的小鹿’嘛。所以，你不明白很多在别人眼里一目了然、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比如说，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答应你能做到的话，那也不过是欺骗和谎言。既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让你抱有幻想比较好。我没有办法把你当成‘真正的孩子’，但是，我决定要以‘演员’的心态来对待你，我来‘扮演’你的‘妈妈’，这虽然只是一种‘假扮’，但这种‘假扮’中岂不是包含着更深层的‘真诚’吗？因为我‘爱’你、我想对你释放‘母性’，所以我才不欺骗你，我只告知你我能做到的程度。这不好吗？”

　　“啊……”冰露发出了极为吃惊的声音。

　　“这又是怎么了？”露娜问道，“你好像很吃惊呢。”

　　“对，非常吃惊。”冰露说道，“说真的，我很感动。如果你能这么对待我的话，虽然‘关系’是虚假的，但确实其中包含着独特的‘真诚’。倒是我‘不识抬举’了，你说的没错，我本就不该奢求更多……请原谅我。”

　　“‘原谅’就免了吧。”露娜有些不安地说道，“我从未觉得你需要被‘原谅’，因为你根本也没有做错什么，不是吗？既然我未曾对你抱有不满，你为何突然求我‘原谅’啊。我会很不安的哦。”

　　“求你‘原谅’或许有些奇怪。但是，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冰露说道，“如果你能原谅我的话，我也会变得‘心安理得’起来的。我现在已经在反省之前的任性行为了。回想起来，我本来不值得被你如此对待，但你却一直对我很好。我真的很感动……”

　　“不需要感动啊。”露娜说道，“说起来，明明是我选择了你，而不是你选择了我，对吧？既然是我选择了你，我当然应该对你‘负责’。是我邀请你成为我的‘朋友’的，你同意了我的邀请，我应该‘感激’你才对。”

　　“不，别这么说……”冰露愧疚地说道，“本来，我不跟着你行动的话，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了。在那个时候，你带我走，是因为你格外的心胸宽大。你不但心胸宽大，还要做出一副在求我的样子。回想起来，真是‘高风亮节’到令我惭愧……”

　　“那种小事不要放在心上啦。”露娜轻描淡写地说道，“真的只是很小的小事而已哦。你不提及的话，我很快就会忘记。说真的，我连自己进入那‘寒冷的白雾’中的细节都忘记了呢。只记得母亲大人的‘巫女长’建议我吃掉你……”

　　“嗯……你记忆的事情还真是……”冰露微微颤抖了一下，说道，“好吧，她的那句话也的确让我印象深刻就是了。”

　　“是吧？我当时也真的吓了一跳。”露娜说道，“其实她是个‘笨拙的家伙’，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残忍的存在。她是想开玩笑的没错，虽然开玩笑的效果是一点儿都不好笑，还导致遭到了我们的讨厌……”

　　“‘那个人’居然只是‘开玩笑’的吗？”冰露惊讶地说道，“那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呢。”

　　“是这样没错。虽然令人惊讶，很想吐槽‘这能拿来开玩笑吗？’呢。”露娜说道，“总而言之，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啦。”

　　“那么，我有个问题可以问吗？”冰露说道，“如果我们开始‘假扮亲子’的话，我们之前的‘朋友’关系还作数吗？”

　　“咦？”露娜惊讶地说道，“你觉得不应该作数？这好奇怪啊，我从没这么想过呢。”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冰露很困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既是‘朋友’又是‘亲子’吗？”

　　“虚构的‘亲子’，真实的‘朋友’怎么样？”露娜平静地说道，“这是基于事实的描述吧？”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总觉得这样的关系有些奇怪……”冰露迷惑地说道，“因为是‘虚构’的‘亲子’，就能建立在‘朋友’的基础上吗？总感觉……在‘辈分’上不太对……”

　　“没问题的！”露娜自豪地说道，“你想想啊，‘父母和自己的孩子是朋友’这件事不是很酷的吗？那可是连‘教育专家’也会赞不绝口的‘亲子关系’呢！”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冰露更加困惑地说道，“虽然不是完全不能明白，但总的来说还是不太明白。父母真的可以和自己的孩子是朋友吗？”

　　“可·以·哦！”露娜一字一顿、很清楚地说道，“因为我的‘母亲大人’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呢。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我不好意思在她面前这么说就是了。”

　　“啊。”冰露很沮丧地说道，“既然如此，你不就有三个‘朋友’了吗？”

　　“对啊。”露娜说道，“不论是‘幻想种’还是‘人类’，有超过一个的‘朋友’难道很奇怪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虽然可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对我来说是个打击啊……”冰露很哀怨地说道，“这么说来，我是你最晚获得的‘朋友’，也是最不重要的‘朋友’，对吧？但你却是我唯一的‘朋友’……”

　　“没关系的啦。”露娜说道，“冰露还只是‘一岁的小鹿’嘛，没有‘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啊，活到这么大的时候，才拥有第二个‘朋友’呢，我也没有因此受到打击啊。”

　　“可是，你不是说你一岁的时候没有我聪明吗？”冰露说道，“难不成那是为了让我高兴说的‘善意的谎言’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挺让我焦虑呢。你总是要以同情的方式对待我吗……”

　　（冰露……还真是个既敏感又脆弱的孩子呢。）

　　（不过，我并不讨厌冰露这一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