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涵和陈雨涵[校园网恋]》一只黄莺

85、陈雨涵【四二】

　　第85章：陈雨涵【四二】

　　陈雨涵开始在大家排队集合的时候协助维持秩序，还有晚上没课的时候，负责坐在小区的亭子门口给大家测温登记。一开始社区没想给她一个女生排夜班，但是她报出自己学校的名字，社区同意了，保安也很乐意。
　　都是些寻常小事，其实也没有人会为难她一个大学生。后续的日常对她来说没有培训精彩，但精彩的本来也不是培训，而是她们相聚的那一刻，那种接近日常秩序的感受。
　　穿过广场的路上，她有意放慢脚步，想仔细看看这里。她意识到，自从初中毕业，她忙于住校，后来又上大学，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小广场了。
　　小的时候，她还在这个地方学过滑板。当时大概就学了半年多，现在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不知道现在再玩滑板，能不能滑得起来。可能是她老了，第一反应，就是她没有小时候那么不怕摔了。
　　“在看什么？”隔着口罩，有个大姐姐含笑问她。
　　陈雨涵笑着摇摇头。
　　她们的步速几乎一致，绕着广场慢慢走着，不急着回去。
　　“你住哪一栋啊？”
　　陈雨涵报了自己家那一栋，问她：“你呢？”
　　就这样，陈雨涵认识了住在隔壁那栋楼的彤姐。彤姐没有告诉她具体的年龄，几乎也没说任何有用的信息，她只知道她三十多了。
　　彤姐问她：“那你和家里人天天住在一起咯。”
　　“嗯。”
　　“我看你不怎么开心啊，”彤姐自顾自说着，“还是想自己搬出来是不是？”
　　陈雨涵完全没反应过来：“……没有。”
　　她并没有觉得不开心。
　　也从来没有想过从家里搬出来。
　　“你家里就你一个？”
　　“我还有妹妹。”
　　“妹妹啊，那还好。”彤姐一个人住，说话的时候特别紧张，接近一种无人理睬的自说自话，像是警告魔鬼，像是安抚自己，“有条件还是得搬出来。现在难起来了。”
　　“你一个人住吗？”陈雨涵问她。
　　“和我妈一起住，”彤姐故作轻松地耸肩，叹了口气，“刚好借这个活动透口气。”
　　陈雨涵想问她，就算到了这个年纪，也还是这么幼稚地叛逆吗？但是她忍住了。这实在不是一句好听的话，更何况……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独立。
　　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彤姐看着她笑了：“没事儿，等你独立了，就会好起来了。”
　　陈雨涵想，她一定是露出了疑惑且足够抵触的神色，所以彤姐不以为然地笑笑，漫不经心地放慢脚步，拐个弯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那个方向不是回家的。
　　她似有所觉地回头：“我逛逛再回去。”
　　陈雨涵点头，和对方摆摆手。

　　“昨天晚上到底几点睡的啦？”郑女士两只手灵活地剥虾，忙着把剥出来的蒸虾都放进碗里。
　　另一盘摆在陈雨涵和郑星韵的中间。两姐妹也剥得满手都是水。陈雨涵听到妈妈问话，回道：“凌晨一点多。”
　　“你回来晚，下次早点睡。”郑女士说完，一只虾仁落在碗里，“问你呢。”
　　郑星韵愣了一下，抬头：“啊？我？”
　　“就是问你！”郑女士没好气道，“没精气神的样子，是不是根本没睡？老实交代，做什么事情通宵了！”
　　“没有……”
　　“还没有，看看你的黑眼圈！”郑女士说，“比你姐都严重！”
　　“那你也有黑眼圈！你和我爸在干嘛！”
　　“反了你了！”
　　陈雨涵看着桌子上剥了一半的两盘虾，忽然失去了继续继续往下剥的兴趣。不止如此，她甚至开始觉得自己喉咙有点痒。
　　“……不要吵了。”
　　“别吵了！”
　　她的话和陈先生的话重叠在一起。
　　陈先生比她还激动，说完也愣了一下，接着拧起眉，不耐道：“都吃饭！吃虾！”
　　郑星韵赌气似的一只虾也不剥，郑女士本来剥得飞快，发现两个女儿都不剥，也放下手：“怎么都不剥了？！”
　　“那我不吃了。”郑星韵放下筷子。
　　“有本事你一辈子不吃！”
　　“不吃就不吃。”郑星韵真的放下筷子。
　　陈雨涵夹起一粒虾仁，沾醋，吃下。虾仁剥出来凉得快，再不吃就冷了。
　　反正家里也就两个人吃，她不如多吃几粒。
　　就这样，她的筷子和陈先生的筷子在盘子里打到一起。陈先生看了她一眼，笑：“怎么还抢上了。快，去剥点。”
　　她刚打算放下筷子，转头问他：“爸，你也剥。”
　　陈先生看着她，顿了一下，才笑：“行，我剥。”
　　他转头对低着头只管吃菜的郑女士说：“你俩天天吵，害得我和涵涵都得抢菜吃。”
　　郑女士一把放下筷子：“都是你啊，不好好答话，还闹绝食！”
　　郑星韵一听，直接站起来，准备往房间里走。
　　“有种你真的一口别吃！涵涵，咱们别给她留饭，让她饿到明天去！”
　　陈雨涵应了一声，心想，等到晚上九点，郑星韵出来找酸奶喝的时候，她俩恐怕就已经和好了。
　　陈先生问她：“等会你洗碗吧？”
　　陈雨涵想起来，郑星韵答应她洗碗的事：“我不洗。”
　　陈先生：“碗还要我洗吗？这洗碗可太费劲了。”
　　陈雨涵没搭话，正想怎么把还在赌气的郑星韵叫过来洗碗，陈先生却好像有所误解：“算了。我洗吧。唉，我都忘了，家里该买台洗碗机。你妈真是的，怎么也不知道买点智能家居享受生活，平白无故添了这么多家务。”
　　“……你也少说两句吧。”陈雨涵终于忍不住说。
　　幸亏陈先生经常不在家，不然这个家怎么做到坚持二十二年还没被掀的。
　　“你也管管她们两个啊，”陈先生说，“你也是大姑娘了。”
　　陈雨涵看着陈先生把碗筷都摞起来，准备端进厨房里。她一点也不想管郑女士和郑星韵的事，而且她觉得和她俩沟通交流都很累。她不喜欢和情绪化这么上头的人沟通，只想扔回去一些指令，把她们都安排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去。
　　……凭什么她来管？！
　　陈雨涵看向厨房，扒住厨房的门：“你才应该管！”
　　陈先生头也不抬，只管洗碗：“我是男的，我管什么。”
　　“……爸！你是爸爸，是顶梁柱！你不管没有人管的。”陈雨涵忍不住道。
　　“唉，”陈先生竟然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看她，“一个家，总要有人多付出一点的。我在外面努力赚钱，这个家你妈做主，我现在事业失败，还要和她呛嘴，我难道不想好过点吗？”
　　陈雨涵愣了一下，手也收了回来。她理解陈先生身为丈夫的想法，但是她忽然觉得好失望。
　　但是这份失望淡淡的，就好像撕开一个玻璃杯的塑料包装袋，在撕开之前，你就知道杯子是透明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陈雨涵离开厨房，慢吞吞地走回自己的卧室。

　　“怎么了，看起来有心事的样子？”彤姐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散步。”陈雨涵不想多说什么。
　　彤姐也识趣地没有多说。两个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彤姐给她指小区里的桃花，紫藤，广玉兰和栾树。
　　“这个到秋天特别好看。”彤姐说。
　　陈雨涵点点头。
　　“这树没什么好拍的呀。”
　　“我拍给朋友看看。”陈雨涵说。她把栾树拍下来，发给大鹏。
　　[不偏执的哈密瓜]：（图片）
　　[不偏执的哈密瓜]：你认识这种树吗？
　　[不偏执的哈密瓜]：到秋天会很漂亮
　　[不偏执的哈密瓜]：（呲牙）（呲牙）
　　[大鹏（陈涵）]：这什么树
　　[大鹏（陈涵）]：不认识
　　[大鹏（陈涵）]：多好看？有没有图
　　[大鹏（陈涵）]：快告诉我这什么树！！！
　　陈雨涵这才转头问身边的彤姐：“这个栾树，是哪个‘栾’？”
　　“你打字应该就会有啊，”彤姐望了她手机一眼，“这回倒是高兴了，在和朋友发消息？”
　　“嗯。”陈雨涵笑着打字。
　　[不偏执的哈密瓜]：栾树
　　[不偏执的哈密瓜]：没有图
　　[大鹏（陈涵）]：我自己找
　　[大鹏（陈涵）]：（表情）

　　等她和大鹏聊完，彤姐早就走到前面去了。陈雨涵多跨几步，很快追上了她，低头问：“你为什么不搬出去？”
　　“你以为我不想，”彤姐翻了个白眼，“等我公司通知一出来，我立马就去S市，一年半载都不回来了。”
　　“去外地确实可以不回家。”陈雨涵点点头。
　　“在本地也可以不回家，”彤姐慢慢道，“H市很大，并不是容不了两个家。”

　　是夜，陈雨涵值完班回到家里。她看到熟悉的门缝灯光，已经见怪不怪。
　　[大鹏（陈涵）]：瓜瓜，你到家了吧
　　[大鹏（陈涵）]：今天得早点洗漱睡觉，明天早上还得起床做核酸
　　[不偏执的哈密瓜]：你还记得
　　[大鹏（陈涵）]：当然啊，我们一个时间
　　[大鹏（陈涵）]：等你啊，你睡了和我说一声晚安
　　陈雨涵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至少互联网上，有一个人直白地说他会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