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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35章: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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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府内,颜无暇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拎着几袋子药,跟随着成岩前往夏元晏辞的住所。
“颜员外,真不用仆帮忙?”
“不必,不必,这样倒是显得我不够心诚嘛!我们寺正大人被冤入狱,还受了如此重的刑罚,我表兄都亲自带府医来探望,我不得加把劲表现表现!”
“颜员外,您高兴就好!”
“欸,成岩,你伤势这就好全了?”
“嗯,仆当时受的都是些皮肉伤,休养几日就行,大郎君的住所就在前面了。”
二人抵达夏元晏辞所居住的庭院后,便见两位婢女站在主屋门口,成岩上前问道:“你们不在屋内伺候大郎君,站这作甚?”
其中一位婢女答道:“医师正在为大郎君医治。”
突然从成岩背后窜出一个头,颜无暇说道:“大夫来医治,干嘛把你们都赶出,欸!我听说表兄那府医好像是一位娘子来着,嗨!”
成岩自是知晓自家公子的为人,无奈地转头看向颜无暇道:“颜员外,您多想了。”
而此刻屋内,夏元晏辞坐于床榻上,厌珠坐在他面前的矮凳上,正查看他胸口的伤处。
虽然对方是医师正为他查看伤势,但自己上半身裸露被女子一直盯着看,让他颇为尴尬,这才屏退婢女,留二人在房内。
厌珠将药膏涂抹在他伤口处,而后用白色布带为其包扎,厌珠处理得很娴熟,很快就为他包扎好后,走到屏风外的木桌旁,用桌上水盆净手。
屏风里的夏元晏辞捞起床榻旁摆放的衣物穿上,“此次多谢医师,我欠医师一份人情,若医师以后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定当竭尽全力。”
厌珠轻笑一声道:“你们家的人都只会这一句奉承话吗?”
透过绢布制的屏风能隐约见着夏元晏辞苦笑的面容,只听他解释道:“并非奉承话,家中常常教导晚辈待人之道,我一向说到做到,若医师不信,我可于祖辈前立誓。”
“我只是开句玩笑话,你这般认真作甚!”厌珠转过身,她站在屏风前,却能透过屏风看见里头夏元晏辞身影。
她继续道:“你伤口那处的腐肉,我已帮你剔除掉,之后就是用我制的这药膏敷上,等伤口结痂慢慢养好就是,不过就算伤好也会留下疤痕,我这里可没有什么神药帮你完全恢复。”
“嗯,伤口能愈合便行。”
“你这伤并非什么疑难杂症,多多修养便能好全,我会将药方和药膏交于你那仆从,之后我便不会登府,你,好生修养便是。”厌珠说完,便提起药箱离开推门而去。
夏元晏辞才将衣物整理好,本想送她离开房屋,厌珠却比他快了一步离开,他刚想出门,一个身影蹿到他面前。
“哟!本以为你这伤还要搁床上躺一个月才能好,这还没到十日就能活蹦乱跳,表兄这府内大夫有点能耐呀!”
颜无暇说完后用身子将夏元晏辞推开些,自己走到大堂内的木桌旁,将手中的东西放置到桌上后,转了转自己的胳膊显得自己很是辛苦的模样。
夏元晏辞将房门关上,询问道:“你来作甚?”
“啊!我不能来探望你吗?难道刚才我真打扰到您老人家的好事!唉!我真该死!兄弟的幸福竟被我破坏了!我是夏元家的罪人呀!”颜无暇装模作样露出一脸惭愧的表情。
“莫要胡说,坏人名节!”夏元晏辞走到桌旁的矮凳坐下,他对颜无暇每每的阴阳怪气早已习惯。
“啧!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颜无暇打开那个木质食盒,里头是用瓷罐煲的汤,旁边还搁放有瓷碗等器具,他又把另外几袋用黄纸的药材推到夏元晏辞面前说道:“这是我原本准备的补气血药材,看来我还是搞错了,应该给你买些补肾的!”
夏元晏辞刚为自己斟了杯茶,差点被喷出口,他用鄙夷的眼神盯住颜无暇。
“唉!开个玩笑,你这么认真作甚!”颜无暇见夏元晏辞并未恼火暴起,而是在思考什么,他回想这次宫变的种种,觉得夏元晏辞也不容易,立刻安慰道:“我这不是怕你爱转牛角尖,特地来开导开导你,这次宫变完全就是那个宣王为了一己之私,你们夏元家不过是他之前失败发泄的一个口子罢了,今上明察秋毫,宫中又有皇后娘娘坐镇,你不用担心什么。”
夏元晏辞刚才的走神,只是因为厌珠刚才也这么与他讲过,难道这些天自己的状况真的很不好,他见颜无暇给他盛了一碗汤放置在他面前,他道了句谢,便喝下了。
汤的味道很鲜美,这味道让他想起之前带翎娘去过的酒楼,里面的菜肴就有这种滋味,他问道:“你之前说翎娘回到燕京城了,她现下人在何处?还有……我那大姑母……你可知?”
颜无暇露出了难为情的神色,“哼,表兄一猜一个准,他就知道你会问这么多有的没的!”
颜无暇拍了拍夏元晏辞的肩,安慰道:“你那表妹,不对,应该是你的堂妹,表兄让我告知你,她与宣王的军队对战后受了伤,现下好像在长公主修行的那座观里养伤,人应该暂无大碍,唉,你也别太担心了,有我表兄看着,人肯定好好的!”
夏元晏辞看向颜无暇,眼睛眯成一条缝,说道:“殿下,是不是从一开始便认识翎娘?”
“这,这你得去问表兄!”
秋初的时节,天气渐凉,此时若身在山中就更能从中察觉,恒清观内所栽种的树木皆有零星落叶,霖霜雪走过时还带起了一片落叶,在她后头的翎娘,只见翎娘眉尾处有一道明显的伤痕。
翎娘和霖霜雪回到居住的屋内,霖霜雪立即坐到木桌旁,端起茶壶为自己斟了杯茶喝。
“山中这个时节这么冷的吗?这才初秋阿,你说长乐公主是怎么一年到头都能窝在这个地方的?”
翎娘无奈地看向霖霜雪,“你舌头是被烫多了嘛!怎么不能好好说话了!”
“啧,那是你心爱之人的姐姐,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翎娘鼓起腮帮,脸颊有些发红,“你莫要胡说!”
“那你脸红什么,要不要我把那铜镜搬来,你自己瞧瞧!”
翎娘双手捂着脸颊急急道:“莫要再与我说笑了!”
“啧啧啧,我说笑,你别当真就行,这下心情好了没!”霖霜雪挑了下眉毛,“放心,师娘的病等我回九曲,我也差人帮忙。”
“你……还要去九曲?”
“当然,那里有我想要做的事。”
翎娘紧皱眉头道:“就算那个张家人可信,但在九曲只有白姐姐你一人,我……”
霖霜雪将手搭在她肩上,“我这一生有很多的遗憾,所以之后的事,我不打算留下遗憾,九曲我必须去,小铃铛,每个人都有自己终其一生想做的事,我有,你应该也有。”
“白姐姐……”
夜深时分,紧缩窗门的屋内还是泛着一股热气,翎娘本就是怕热的体质,也不知是这股燥热还是白日里霖霜雪的那番话都让她辗转难眠,她起身去开窗,好透透气。
她早已熟悉这间屋子的陈设,屋内未点灯她也能顺利抵达窗边,她将窗户推开,月光被微风轻轻吹拂进屋内,她站在窗边感受着丝丝凉爽。
忽然,一抹朱红色从窗外飞来,翎娘身手灵敏一把将其抓住,在月光下她看清手中拿着的是一枝艳红绽放的花朵,她看向这花朵飞来的方向,便见院落内一棵大树上蹿下一黑影,再一眨眼功夫,她便见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她开心道:“将军!你怎么来了?”
“我现在不是将军了。”
“阿,那我……”
容文渊见翎娘面露难为的神色,开口道:“翎娘,你我已是朋友,不妨以名相称,如何?”
只见翎娘摇了摇头道:“不妥,我是民,大人您身份尊贵,若与大人姓名相称,恐怕会招来旁人无端的猜测。”
“是我鲁莽了。”在容文渊说完此话后,他见翎娘有几分手足无措,他道:“这花我在后山看见,觉得好看便采来给你瞧瞧。”
翎娘连忙应声:“嗯,这花开得可漂亮了,大人可知这是什么花?”
“一年长占四季春,唯有此花开不厌,谓之长春花,也有人叫它月季。”
“长春花,好名字,可是……它离开了泥土,也不再会长春了吧!”她说完后,用手抚摸着花瓣,似乎在感伤什么。
“翎娘,你……有心事?”
“嗯?”翎娘看向站在窗外的容文渊,才回了神,赶忙道:“大人稍等,我去为大人开门。”
翎娘说着准备转身离开时,窗外的容文渊伸手拉住了翎娘的一只手腕,他道:“今日月色明亮,我带你去看看如何?”
明月皎洁如玉盘,挂于满天星河之上,翎娘与容文渊正坐在屋顶上望着那巨大的玉盘。
“哈哈,这月亮跟面饼一样大。”翎娘用手指比划了下。
“你饿了吗?等我一会,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吃的。”
容文渊说罢,准备转身离开时,被翎娘拉住了手。
“我只是说说而已,大人您怎么还当真了。”
容文渊笑道:“我见你眉头都拧成了个八字,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嗯,大人观察得……还是这么仔细。”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吗?”
翎娘沉思了一时半晌,长叹了一口气,慢慢道出:“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多好多的事,在杀那个宣王的时候,我想着只要阻止这个人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但事实上本非如此……”
翎娘注视着自己的双手,“李……祖母她……死了……白姐姐,姐姐也要回九曲,爹虽然,回来了,但娘又重病不起……我发现,自己想要改变什么,但好像所以事又回到原点……”
她抱住自己的双膝哭了出来,“我……为什么这么没用……”
容文渊抚摸着她的头,轻声道:“怎么会没用呢,你阻止了宣王的叛乱,救了皇上、皇后还有太子,免去了燕京城的一场战乱,益州不是也因为你的守护,免去了益州百姓被山匪屠戮的危害,世事无常,谁都不能保证自己做的事都能万全……”
容文渊将翎娘揽入怀中,安慰着她,也由着她继续哭泣,或许将这些情绪发泄出来,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月光下,屋檐上的一对人影紧紧相拥,不知翎娘哭了多久才停下,容文渊用手帕替翎娘擦拭面上泪痕。
“我,自己来吧!多谢大人了。”翎娘接过手帕坐起身来,自己擦拭了眼泪。
“除了不爱笑以外,你跟以前还是一样。”
翎娘突然听见这句没由头的话,哭红的眼眸充满疑问地看向容文渊。
“你真的不记得了?”
翎娘见容文渊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交到她手中,便听他问道:“十年前,这荷包你可曾记得?”
翎娘从那蹩脚的刺绣上一眼认出是娘绣的,她摩挲着这荷包,思绪好像飘回了从前,那时候她见到过一位穿着锦衣的俊秀男子,只是当时的她着急寻找失踪一日的朋友,虽然与对方有过几面之缘,但对于当时的翎娘来说,眼中的世界不过是与亲人朝夕相处的普通生活。
“难怪第一次见到大人的时候,会有一股熟悉之感,原来我们早就见过面。”翎娘面容柔缓下来,她将荷包交还给容文渊,“大人的玉佩应该没被偷掉吧?”
“嗯,这事还要多谢你了,你不打开看看。”
容文渊握着翎娘的手,将荷包打开,里头是翎娘小时候见过的那枚玉佩,只不过玉佩终究还是碎成两块。
“这玉是我娘送给我的最后一件礼物,可惜在战场上我终究没能保护好它……”
“大人不是与我说过战场瞬息万变,它没丢失已是万幸,大人何必苛责自己呢。”
“是啊,翎娘,我之前交给你的银簪,可还在?”
“在的,就在屋内,我等会就拿给大人。”
容文渊将荷包系好放在翎娘手中说道:“既然你保管物品如此妥当,这枚玉,你也一并帮我保管如何?”
翎娘先是惊讶了下,随后将荷包递还给容文渊,急急说道:“大人莫开玩笑了,这是您母亲送您,还有那银簪我只代为保管,现在也没有什么乱子,我得还给大人您了。”
容文渊苦笑道:“你,真看不出我的用意?”
月上枝头,屋檐上的两道影子被渐渐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