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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4章:休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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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曲折的山路上,有些杂草已经长到道路的中央,这条道本就是被遗弃的小路,很久没人修理自然杂草丛生,一队人马穿过这条路,因为人数较多,从远处看像是一条巨蛇在林间游动。
容文渊率领的军队在前往益州城的途中,多次被山匪人马袭击,所幸来的山匪并没有太多作战经验,军队并未出现过多的伤亡,但这样人数众多的队伍继续在官道上一路前行,确实很容易被当做袭击的目标,容文渊想转到山路行径,一来是让士兵们习惯山里的状况,二来也能躲避山匪的搅扰。
队伍行走到未时,在临溪水处安营扎寨上了,自几日前的那个夜晚被袭击后,容文渊便将休息时间调至午后,夜晚视线受阻容易被敌人袭击,且不易追击,而自己这方也会因为一天的疲惫而懈怠,还不如白日里休息,夜晚行军。
这几日翎娘都被安排在容文渊的帐中休息,与她一起的还有那个被容文渊救下的孩子,姓游名随,那个孩子所在的村落里大部分都是这个姓氏,大家都叫他阿随。
翎娘将被褥铺好,转头看向在营帐门口偷偷张望着外面的阿随,她喊道:“阿随,我把被褥铺好了,也走了一天了,你的身体需要休息。”
阿随听到后,立刻跑到床榻上坐下,他并没有立即躺下,而是询问翎娘:“林姐姐呢?”
阿随的声音很小,因为翎娘跟他说过不要把自己是女子的事告诉别人,如果有人知道,她便没办法继续在这支队伍里呆着,阿随虽是小孩,却也知道如果这个姐姐离开这里,就会遇到危险,因为外面有杀人不眨眼的山匪。
翎娘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我还不累,你的伤还没好,需要多多休息。”
阿随嘟起嘴道:“可是我现在还睡不着……”
翎娘也没有继续勉强他道:“行吧,那你在这里坐一会,可不许再给将军添麻烦了。”
“嗯。”
之前阿随在了解村落的情况后,偷偷跑出了容文渊的营帐,幸好被成岩逮住,要不然真让这小家伙跑出去,还不知道他会不会有生命的危险。
翎娘起身将堆叠在营帐中的几个木箱搬到空的角落,并将案几摆好,再在上面放置上烛台、纸笔、砚台等物什。
阿随突然开口道:“林姐姐,你和成大哥都会武功,你们俩谁更厉害?”
翎娘一边整理手头的事物一边说道:“突然问这个作甚?你想学武?”
“想啊,我想为爹娘,还有村里的叔伯婶子报仇,这群天杀的狗日,我早晚要杀了他们。”
翎娘停下手中的活,看向阿随,她思索了一番说道:“你如果报完了仇,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阿随有点被问懵了,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想过,这几日自己一直在想那日村庄遭遇山匪的景象,因为家人的失去让他心中只有恨意。
翎娘继续说道:“这件事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习武是件很辛苦的事,这个问题你可以习武的时候想,如果你觉得心里空空的时候,也可以想想。”
阿随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林姐姐会让他想这件事,明明这件事好像离他有些远,他迷茫的神色被翎娘看在眼里。
她道:“如果你想习武,等到了益州城,我教你,这些天我们需要赶路,而且你的伤还没好,等养好精神才行。”
阿随听到林姐姐会教他武功,立刻开心起来,只要能学武,能报仇对现在的他来说就足够了。
营帐的帘幕被掀开,容文渊进入营帐内,翎娘已将帐内布置妥当,容文渊也没有什么顾虑坐到了案几旁。
“将军。”
“嗯,这事还要多谢林兄弟了,能找到这么一条隐蔽的山路。”
双木林,本就是翎娘的姓氏,只是母亲并不想让其他人知晓她的姓氏,所以大家都只知道她叫翎娘,那时第一次见到大人时,大人还细问起了,倒让她有些意外。
“将军!莫要取笑我了。”翎娘将打湿的手巾递给容文渊,之前在王府与阿秀她们闲聊时,阿秀说过大人特别喜净,只是现下大人身处军营中,这点倒没那么明显。
容文渊接过手巾,一边擦拭一边说道:“军队这边绕行到山路上,便不会经过太多村落,你想要自己找寻眼下可能没那么多时间,不妨先跟我说说,你这个故人的姓名和样貌,等到了益州城,我会让伤员留在城中,也帮你打探打探。”
翎娘细细思索了一下,觉得可行便告诉容文渊,那人的姓名和样貌。
容文渊听到后嘴角上扬了几分,他道:“好,我到时便命人帮你一起找寻。”
翎娘见容文渊干净利索地答应,也不询问这人与自己的关系,她有些好奇问道:“大人怎么不问他与我是何关系?”
容文渊直言道:“他与你是何关系?”
翎娘吃瘪一般,鼓起腮帮,别过头去。
容文渊将手巾递回给翎娘,却见翎娘没有接,他也就保持这个动作,继续说道:“你先休息下,晚上还要赶路,夜晚走山路比白日要更艰难。”
翎娘看向容文渊,见他一直抬着手,手中拿着方才的手巾,她拿过手巾,将手巾放置在木盆里清洗,她道:“可我与阿随都坐在马车上,要说辛苦,应该是那些徒步的士兵。”
翎娘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道:“等会还是将军在榻上休息吧。”
“无妨,我习惯了,这小子也习惯你在身旁,我在他旁边估摸等会又跑了。”说着容文渊转头看向坐在床榻上的阿随。
阿随解释道:“我不会乱跑了,林姐姐要教我习武呢。”
翎娘将手帕搁置在木架上晾着,她转头便看见容文渊玩笑意味地看着她,“等到了益州城我会让阿随先从简单的练起,那我帮将军整理一下这里。”
说罢,翎娘将木箱摆放整齐,腾出一块空地,容文渊通常倚靠在一处便能休息,她发现大人好似在军营中没有什么架子,比在燕京时少了许多拘谨,还喜欢戏谑自己,她内心突然萌发出一个想法,觉得这样的大人才是他真实的模样。
正午过后的太阳,由天空的最顶端开始下落,不知是不是午后总给人带来倦意的缘故,总觉得此刻开始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至黄昏,余晖给这个世界留下最后一点的光亮。
容文渊猛然苏醒,他额头沁出了些汗珠,看来是做了场噩梦,他又听到附近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喊道:“谁?”
不远处传来轻柔的声音,“将军?”
营帐内因为太阳的落下变得有些昏暗,容文渊凭感,觉察到有人靠近,他说道:“你怎么就醒了?不在多睡会。”
容文渊感受到翎娘好像坐到了他身边后,才听见她轻声地回答:“睡好了就醒了,我刚才听见大人好像说了些梦话,大人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吗?”
容文渊才回想起刚才的梦境,确实是个奇怪的梦,梦里的自己好像受了很重的伤,在地上匍匐前进找寻着什么……
“嗯……我梦见自己,受了很严重的伤……”
翎娘听了也有些担忧,她安慰道:“我听人说,梦和现实是反着来的,说不定大人的梦也是。”
“按这么说,如果我哪天梦见打了胜仗,那反着来……”
翎娘一时无言以对,她有些不满,自己明明是安慰来着,怎么又戏弄自己,她选择闭嘴不言。
突然,一只手搭在她放在腿上的双手,她立刻收起手说道:“将军!”
她喊自己将军,看来是生气了,容文渊见她反应有些大,急忙解释道:“近日瞧你一直紧绷着,我想让你放松些,我知道你从未经历过战场,但战场本就残酷,人会死会伤,看开点对你来说会稍微好些。”
“我曾经听表兄说起过大人,大人之前在越北镇守,那里经常打仗吗?”
“嗯,战场上瞬息万变,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你机灵点,保护好自己就行,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深陷重围,不要想着来救我……”
翎娘对他说的最后那句话有些伤感,她不喜欢这样,但自己能做到的也就这样,她应声道:“嗯,我会先保护好自己的……”
——
军队绕行山路,白日休息夜晚行军,两日过后,军队已经离益州城只剩二三十里路,容文渊先派出斥候往益州城传令,军队则停驻在二十里外的官道处。
“这地方能一眼望见益州城,将军,这里得派些人手驻扎,那些山匪敢袭掠村子,难保后续不会对益州城下手。”说话的是韩瑞,他站在石崖边望向远处。
站在石崖上的有容文渊、翎娘和几名士兵,他们来到这里查看正是因为翎娘告诉过容文渊这儿可以瞧见城池模样,他才来此查看。
容文渊沉思片刻后,说道:“先让他们在四周探查一下,军队不会全部进入城内,我们先入城探探这刺史,还有这里的情况也要先探查清楚再决定。”
“是。”
下山时,容文渊放慢步伐与翎娘并行,他说道:“入城后,你们跟在卫庭身边,到时候卫庭会帮你们安排好,之后你想寻人随意便可,记住一点要保护好自己,目前城内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你与人交谈要注意些,不要随意泄露自己行踪。”
翎娘一一应下,这应该是她第二次被大人仔细教导,第一次应该是在那什么楼里,每次听大人这么教导自己,她总觉得大人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小孩了。
只听翎娘不满地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又不是小孩!”
话音不大,容文渊听在耳里,他笑了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