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溪月破炉鼎救灵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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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阻止着火焰靠近，炉鼎飞速旋转，将无数生魂吸入。
那抹灵识随主人慌了心神，四处穿梭冲撞，恍惚间，溪月看到本属于长离的神光悉数落到了子朗身上。
这场献祭，护法之人变成了子朗。
他夺了长离的神格。
已是神明，心底却还有这么多不甘么。花澈神君，子朗神君，天后长离，溪月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心魔能让他们疯癫至此。
罢了。
溪月的唇边噙着一抹笑。
她管不了这么多了。
她原本就是个凡人，只是个凡人。
凝息收回结界，任火焰吞噬，任生魂撕咬，仙力渐渐消散，身体如水中落花，空中柳絮，随着吸力的加强不受控制的飘荡。
双手绵柔无力的扬起，无法抵御的温暖渐渐剥夺了意识，那些吼叫呐喊都变得遥远。
真清净啊，溪月心想。
火光映着手上的银镯光亮非常，上边精美的龙纹仿佛有生命一般，似在游动……
等等，哪来的银镯？！
溪月一个激灵，“风卿？！”
见被识破，银镯水流一般从她腕上滑走，雷火之中，银龙现身。
这炉鼎内加了太多禁制，风卿变不了人身，溪月只见一颗银色龙头朝自己撞来，一个旋身将自己顶在头上，躲避着雷火。
“那么多灵族追随你，你大仇未报，犯不着陪我寻死。”
溪月脸色苍白，“我很生气。”
“我不是寻死，你也不能死。”风卿语气笃定，“我们一起出去。”
“我出去了，花澈神君就回不来了。”
“同我没关系。”
“你想救我，为何不早些出来，非要进这炉中？”子朗神君亲自护法，他断不会允许今日出现任何差池。
“不进入炉中，在子朗神君眼皮子底下，怎么救这些灵族？”
“这不是什么炉鼎，是复灵灯。在复灵灯内，生魂不死，被雷火锻造后，反而得到温养，复其生机，只是过程痛苦了些。”
“可活着的生灵，会形销魂灭。”
“你现在是这复灵灯内的灯芯。”
“所谓的复活花澈神君，不过是摄取其他生灵的生机偷天换日 ，先将他们杀死，让他们以魂魄入炉鼎，在雷火之中重焕生机，护法之人再利用这些在天道中已不存在了的生机，灌入花澈神君体内，让其瞒过天道，再度存活。”
“活过来的是不是花澈神君，是怎样的花澈神君，尚且不知。花澈神君为三界战神，若活过来的她失了正神该有的理智，如子朗现在这副模样，这世上还有谁能阻止她？”
“我已决定献祭。”溪月道。
“我不信你与那子朗一般，只要花澈活过来，不管活过来的是谁，不计后果的要一试。”
“自然要一试。”
“你在外质问他，试图阻止他，你的内心已经做出了选择。”
风卿的龙头微偏，“溪月，同我一起将他们救出去吧。”
溪月捏紧拳头，“我还可以吗风卿？究竟怎样做才是对的。我只是一个渺小的凡人，我若在重要的关头做了错误的决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风卿一笑，“你自然可以，只须像从前那般，全心全意的相信花澈神君即可。”
全心全意的相信花澈神君……溪月有些迷茫。
“相信她无所不能，相信她能让三界安平，相信她是了不起的正神，相信她点化你是出于神明的慈悲，相信她不会视万物生灵性命如草芥。”
眼眶被泪水浸润，挂在睫边的泪珠被雷火烤得滚烫。在云边谷的日日夜夜浮现在溪月的脑海之中。
她那般强大，却总是无比耐心的教导笨拙的自己。
三界因她止战，无战，供奉她的神祠便少了，她却从不在意。
怎能怀疑她。
溪月起身四望，看着眼前的景象，“胜算好像不大。”
风卿正欲安慰，余光便见她卷起袖子，“要怎么打。”
又问，“复灵灯怎么到的子朗手上。”
“我给的。”
“那你的族人……”
“便在炉鼎之下。”
天道在上，要想得到什么，必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复灵灯的代价便是，要复活的魂魄再承受一遍死前的痛苦。魂魄会突然惊醒在痛苦之中，却不知前因。
万千哀嚎声中，亦有银龙一族的声音。
“不如此做，在外的灵族，怎会信服于我。”风卿平静道。
“要赌就赌把大的。”
“输了怎么办？”溪月此刻心头轻松了不少，甚至开起了风卿的玩笑，“你的心魔允许你输吗？”
“如果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是你陪着我，什么我都能放下。”
“看到头顶汇聚雷火那片黑云了吗？它背后便是出口。”不等溪月听清那句话，风卿便道。
“好。”溪月应着。
“你不将释心剑交出去就好了。”那胜算或许能再加一分。
溪月还渡了一些修为给凝之。
“与剑相比，重要的是使剑的人，不行待会儿我喊两声，看释心剑认不认我。”溪月劈手，蒸腾的热焰被划开，一道剑气凝于手心，化作一把锋利的实剑。
风卿往黑云飞去，溪月持剑做好准备，在靠近黑云的一瞬用力一击。
黑云中的雷电仿佛有灵识般，炸出的电光像一根根触手，顺着剑身蜿蜒爬行。
溪月松手，剑气消散，“风卿，这炉鼎之内，好像不能使用术法。”
“原想要这些灵族一同帮忙，可他们在炉鼎底部，无法上来。”风卿低头看了眼下方，寻找着族人，希望他们能尽快从痛苦中清醒，合力冲破这炉鼎。
子朗在外护法，一手引雷火入炉鼎，一手控制着花澈的神元，只待一炷香的的时辰便可大功告成。
狂风吹起的衣摆在脸边扇动，子朗的神态全然不似平日里的端方，“花澈，我一定会将你带回来！”
花澈的神元不知是受到天雷火影响还是沾染到了落在子朗身上的神泽，光亮更盛，神光泉水般外溢，十分鲜活。
子朗满意的看着那团神元，笑中有泪，以更强大的力量引天雷火灌入炉鼎之中，温柔又绝望的低喃，“花澈，回来。”
炉鼎之中进入了更多雷火，瞬时便灼热了起来，溪月凝起的结界很快破碎，风卿是龙，本就游于风雨雷电之中，倒是未感太多不适。
他将身体卷起，将溪月护于正中，溪月摸着他的龙甲，“这般倒是将我护住了，可我们怎么打破这复灵灯呢。”
“我不知这炉鼎内不能使用术法。”风卿的声音很低，“你也不能有事。”
“风卿，看看底下的灵族。你总不能将我说服了，自己又变卦。”
“可是……”
“相信我，”溪月笑道，“我是李溪月啊，花澈神君唯一的弟子。”
她看着上方的黑云，“区区复灵灯罢了。”
风卿领会了溪月的意思，腾转着向上，溪月掌中涌出红线，红线飞至半空，化作滋啦作响的红色闪电，直入黑云。
“你可以用术法？”风卿惊讶道。
雷电劈来，风卿旋身躲开，溪月稳住身形，左手握住右腕，掌控着那道由无数红线凝聚而成的巨大闪电，“不算是术法，我为月老，红线为我所用，听我召唤，无论何时何地。”
黑云在不断扩大，内里闪着金光，热浪更盛。
天雷自黑云中蜿蜒而来，缠上红线，溪月不避开，任由它触碰到手指，再顺着手指蔓延至全身。雷光包裹住她的身体，风卿感受到她在颤抖。
“你怕雷。”风卿担忧道。
话虽说着，身体却未停止向黑云靠近，愈近，天雷火带来的热便愈发烧心灼肺，溪月掐紧手腕，“不许退。”
那黑云处有子朗的神力护持，红线到达一定距离便前进不得，一股无形的威压席卷而来，溪月感觉肩头一重，险些跪下，风卿亦下落了几分。
他奋力向上，艰难回到方才的位置，再想向上，又被逼退了几分。
溪月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手背青筋凸起，额上的汗将将冒出便被烤成白烟飞散。
“不能这般耗，我撑不了多久。”
“溪月！”
风卿喊完，奋力将龙尾向上一抬，却仍被那股看不见的威压弹回，下落数米。溪月随风卿抬尾的动作跳起，二人几乎同时在空中翻转了一圈，溪月落在他的头顶，推掌接上即将碎裂的红线。
炉鼎之外，子朗察觉有异动，看了眼烧了一半的香柱，念诀押上近乎半生的修为。
今日，此时，他绝不容许任何意外发生。
风卿还在尝试着向上，却始终不能突破那层威压，威压渐重，似要将他们逼到炉底去。
离黑云更远了。这般远的距离，进攻只是在浪费力气。
火浪生扑着二人，溪月已开始有些昏沉。
无望之际，风卿感觉自己下方垫了什么东西，正在轻而坚定的将他往上推。
溪月亦觉好像向上了些。
低头，只见风卿下方盘了数十条银龙。有的分明还未完全醒来，身体还透明着，迷迷糊糊的往上顶。
“风卿，是你的族人……他们来了……”
风卿往下看了眼，“不止。”
其他的灵族正在最底部，稳稳的托着银龙，用自己被压制的，微弱到可以忽略的灵力，奋力托举。
风卿受到鼓舞，高高扬起龙头，溪月站在龙头之上，感受到威压在后退，看着渐近的黑云，她高喊了一声，“释心剑！”
神剑受召出鞘，蓬莱洲上空仿佛划过一声龙吟，剑速太快，所过之处荡开一层稀薄的云气，子朗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一道亮光从他身侧穿过，飞入了复灵灯内。
释心剑刺穿黑云，溪月跳起接住，“风卿！”
风卿立时卷尾上抛，溪月踏在龙尾之上，借力飞立在黑云上方，极为利落的划下一剑。
黑云破开，冷风灌入，释心剑挂在黑云边缘，溪月握住剑把，“快带他们走。”
威压消散，风卿飞入炉底，卷起几个气力散尽的灵族便往出口处飞，银龙族人见此，索性咬尾搭桥，让尚有意识的灵族攀爬到出口。
“出去后往无妄山去，你们的家人在那等着。”
子朗发觉不对时，引入的天雷火已外泄，他咬牙切齿，状似疯魔，“李溪月！你自愿献祭，如今出尔反尔，我要你的命！”
能将神力护持下的复灵灯砍出一道豁口的剑，三界之中不会有第二把。
风卿飞出炉鼎打断子朗施术，缠住子朗，方便逃出的灵族离开。子朗气狠了，“你与那李溪月还当真是分不开！”
子朗将风卿击退，往复灵灯中送入花澈的神元，再度封闭复灵灯，溪月苦守在出口处，催促银龙族人，“快走！”
“仙子，你别管我们了。”
溪月唇色发白，死死掰住释心剑，手心的血顺着手腕流入袖口之中，不住的颤抖。她若此刻走，定能离开，若苦撑着等旁人出去，怕是要丢了性命。
银龙族人不忍，待在原地未动。
“求你们，快走。”她的脸因用力皱作一团，“风卿不能再失去你们了。”
“快走！”她喊道。
银龙族人被她这声带着怒气的喊叫震住了，纷纷朝出口飞去。出口越来越小，溪月掰着释心剑，努力维持着涣散的意识。
她使不出一点劲了。
待最后一只银龙飞出，她总算安了心，再也握不住剑把，朝炉底掉落。
火光将她笼罩，吞噬。一如当年无极山上的那场大火。
太好了，她想。
这次烧死的只有我一人。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溪月破炉鼎救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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