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野史贯彻到底》南曲好茗

15、宴会2

　　"恭请萧将军府萧氏懿安献艺——"

　　台下寂然，无人应答。

　　侍婢又提声唱喏："恭请萧将军府萧氏懿安献艺——"

　　席间仍是一片死寂。

　　宾客们都安静下来，眼睛齐刷刷往席间张望。可等了半晌，愣是没见着人影。

　　有人小声嘀咕："这萧家小姐怎么还不出来？"

　　"听说将门虎女，今儿个可要开开眼了。"一个穿锦袍的公子哥儿摇着扇子说。

　　岳灵灵冷笑讥讽："莫不是怕当众出丑，躲到哪个角落去了？"

　　立刻有人帮腔："灵灵方才的踏歌舞技惊四座，若有人班门弄斧，可不叫人笑掉大牙？

　　底下议论声越来越大。

　　侍女第三次高呼："有请萧将军府萧懿安登台献艺——"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之时，后方忽然一阵骚动，紧接着，人群缓缓让出一条通道。

　　人头攒动间，一位女子款步走上台来。

　　半幅轻纱遮面，眼波流转宛如一汪清泉，清澈而明亮，透着丝丝神秘。

　　丝竹骤起，她深吸一口气，站定，然后广袖轻扬。

　　一个回身，腰间环佩叮咚作响，再转身，裙裾翻飞若流风回雪。旋转时，裙摆如盛开的花朵，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呼吸，都与音乐完美契合，仿佛她就是这音乐的化身，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带入了一个如梦如幻的仙境。

　　乐声渐歇，裙摆垂落。

　　她微微屈膝行礼，垂下的眼眸，带着一丝谦逊与羞涩。

　　满堂先是短暂的寂静，继而喝彩震天。

　　叫好声、称赞声此起彼伏，海棠花如雨点般砸上舞台。

　　望着台上端庄行礼的萧有仪，萧懿安心都快跳出来，直到她听到系统播报——

　　【恭喜宿主，“一舞动京城”完成！】

　　【任务完成积分奖励＋500，当前积分：2100。】

　　【叮！积分突破2000，系统商城已解锁！】

　　这局赌赢了！

　　越是紧要关头，她思绪越是清明。

　　当侍女第二次唱名时，她灵机一动，“雪中送炭病中送药”的任务是“难”，她当时无法亲自完成这个任务，而是让孙逸飞代劳，以她萧懿安的名义送药，最终任务不需她下场，居然圆满完成。

　　她一拍脑袋，依这个逻辑，"帮助萧懿安一舞动京城"，重点在"萧懿安"之名。

　　系统一般称呼她为“宿主”，此次任务可没要求宿主亲自去跳，既然如此，是不是只要以萧懿安的名义去一舞动京城，这个任务就算完成？

　　于是，千钧一发之际，她提出让萧有仪代替自己上台跳舞。

　　横竖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上不得台面，倒不如让擅舞的萧有仪顶名献艺。

　　好在萧有仪虽疑惑但未追问，到底登了台。

　　此刻望着满堂海棠纷落如雨，萧懿安抚着心口暗赞自己灵光，这种规律都能被她摸清楚！

　　这破系统跟她玩文字游戏，她到底还是更胜一筹，转念又疑窦丛生：莫非系统早料到她会使这招？否则以她那蹩脚的舞技，这个任务难度不可能如此低。

　　可系统怎么会知道这一点呢？

　　思来想去，参不透其中关窍，萧懿安摇摇头，管它呢，左右任务顺利完成，她很高兴！

　　她很高兴，但遵循高兴守恒定律，她高兴了，就有人不高兴，这个不高兴的人，就是在她旁边一直瞪眼生闷气的岳灵灵。

　　"哎哟哟，珠玉在前？我看是抛砖引玉吧？"萧懿安故意凑近对方耳畔，"待会儿金锣报魁首时，你要不要跑哪去躲着，以免丢脸？”

　　上台前，岳灵灵的冷嘲热讽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岳灵灵气得肺都要炸了：“休要得意！马上就轮到你上台了，我看你如何贻笑大方！”

　　"我便是跳成滚地葫芦又如何？我可不在意，"萧懿安截住话头，"倒是某些人啊，费心编排的'珠玉'变作垫脚石，这滋味……"

　　岳灵灵这下终于发现，面前这个人脸皮厚如城墙倒拐，根本不在乎脸面，自己以前那一套根本气不到她，反而气到自己，她冷笑一声，平复语气：“我不信你真心替萧懿安高兴，同是萧府出来的小姐，一个凤凰一个野鸡，一个是高门贵女，一个是乡下农女，人之间有了比较，就有了嫉妒，嫉妒就像影子，如影随形、见缝插针，我可不信你真心为你姐姐高兴！”

　　萧懿安眉头轻蹙，双眼微微眯起，直直看着岳灵灵。

　　岳灵灵被她怪异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你看什么看？”

　　萧懿安收回视线：“我就说怎么小……我的名字怎么会被投到报名箱里，原来是你干的！”

　　眼见被拆穿，岳灵灵也不否认，理直气壮地道：“是我，又如何？”

　　萧懿安冷笑两声：“不如何。只不过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可不会嫉妒我的姐妹。倒是你，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对你的表妹呼来喝去了，是因为你哪哪都不如她吧？不如她漂亮、不如她温柔、不如她善解人意、不如她招人喜欢，正是因为嫉妒，才会恼羞成怒对她非打即骂吧？”

　　见如愿戳炸岳灵灵的肺管子，萧懿安拍拍手满意地上台了，这可比跳舞有意思多了。

　　她的舞蹈，虽谈不上不堪入目，但也实在无甚精彩。

　　况且前头萧有仪那席舞韵未消，更显她这支舞寡淡如水。

　　萧懿安本人不以为意，倒是台下窸窣声渐起。

　　“果然不如她姐姐跳得好。”

　　"听闻是庄子上养大的……"

　　“难怪啊，我看这周身的气质，也比不得她姐姐，乡里乡气的……”

　　“那可不，萧懿安可是萧将军的女儿，她呢，我听说她好像是……”

　　这些人的悄悄话实在说不上小声，萧懿安听得发笑，真够蠢的。

　　方才她和萧有仪站在一起时，服饰装饰一模一样，这些人哪里分得清谁是谁？一个个客客气气地行礼问安。现在她顶着"萧有仪"的名头才跳了支舞，就被贬得一文不值。

　　若是让这些人知道，现在台上这个"乡里乡气"的才是真正的萧懿安，而方才那个"一舞倾城"的其实是他们口中的"乡下丫头"，不知该作何感想？

　　她能想象，到那时，她的乡里乡气就会变成朴素低调，萧有仪的一舞倾城就会变成博人眼球。

　　萧懿安想起方才岳灵灵那一番言论，陷入沉思。

　　这段时间以来，她从未轻贱过萧有仪，也特意注意言行举止，从未在小仪面前炫耀过分毫。可今日台下众人，那些素不相识的看客，都要拿她们二人比较一番。连这些陌路之人都如此，萧府之中，暗地里又该是怎样的光景？

　　下台后，萧懿安本想向萧有仪道一声恭喜，可自萧有仪一舞后，被一群公子小姐围了个水泄不通，她根本无法挤进去。

　　此刻，萧有仪成为视觉焦点，恭维声、称赞声、崇敬声不绝于耳。她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杏眸流转间竟真有了几分将门千金的傲气，与以往那个总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她判若两人。

　　"萧娘子这舞当真精妙！不愧为将军府千金！"

　　"不知师承哪位大家？"

　　萧有仪道："不过是幼时跟着……"

　　她正要回答，忽然瞥见站在不远处的萧懿安，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四目相对时，她眼底闪过一丝惊惶，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抓到一般。

　　萧懿安却只是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此刻满堂喝彩皆属于小仪，又何必破坏这难得的欢愉？

　　萧懿安本想去找阿暮，却见她正跟其他婢女扎成堆，嗑着瓜子说得眉飞色舞。而雅琴呢，不知从哪儿得来支簪子，正跟人比划着讨论得头头是道。

　　她=索性独自往竹林小径踱去，竹叶沙沙，是个清净去处。

　　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转头望去，一袭青衫的公子摇着折扇缓步而来。

　　"萧小姐方才那番见解，当真是独树一帜，令人茅塞顿开。"他说话时眼含笑意，语气却格外诚恳。

　　萧懿安听出他是先前男宾席反驳赵云珂之人，屈膝行了一礼："多谢这位公子方才仗义执言，不过公子谬赞，实在不敢当。"

　　虽然这人夸得不错，但萧懿安深谙在外低调的道理。

　　"咦？'这位公子'？"那人用扇骨轻敲掌心，惊讶道，"萧小姐竟不认得在下？"

　　萧懿安眨了眨眼，面上笑意不减："怎么，我该认得公子？"

　　这人，谁？

　　青衣公子闻言轻笑，手中折扇"唰"地一收，朝她作了个标准的揖礼："在下周国公府周奉轩，与姑娘本有婚约在身——虽说前些日子刚被退了亲。"

　　萧懿安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她瞪圆了眼睛，将眼前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这哪是什么传闻中斗鸡走狗的纨绔？分明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等等——

　　“周公子认错人了，我可不是萧懿安。”萧懿安道。

　　"若仅看服饰眉眼，你与另一位萧小姐仿若双生。”

　　"既如此，你怎么能断定我就是萧懿安？"她挑眉反问。

　　"衣装能改，气度难藏。就像得到一件稀世珍宝，刚到手时肯定当宝贝供着，时间久了也就平常心了。将军府千金这个身份也是同理。要是真从小就是千金小姐，怎么可能因为别人几句对身份头衔的恭维，就高兴得失了分寸？"

　　“有意思。不过，周公子既看得出，旁人怎会看不出？”

　　"哈哈，"周奉轩笑着摇头，"其他人就算觉得不对劲，也被'将军府千金'这个名头唬住了。我能看穿，全靠你退婚这件事。"

　　萧懿安不言，静静看着周奉轩解释。

　　周奉轩继续道："这年头，姑娘家主动退婚本来就少见。更难得的是退了婚还敢来赴宴，"他眼中带着笑意，"想来此女定是胆识过人，行事果敢，绝非容易羞怯脸红之人。"

　　萧懿安耸耸肩，无所谓地道："既然周公子都看穿了，我也没什么好装的。"

　　她目光扫过周奉轩腰间那个精致的鸳鸯荷包："不过……像周公子这么通透的人，怎么会被传成个纨绔子弟？该不会是……周公子心有所属，但对方门第不够，这才故意败坏自己名声，好让家里降低要求吧？"

　　那荷包上的鸳鸯绣得栩栩如生，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痕迹，一看就是出自闺阁巧手。周奉轩不仅随身佩戴，还大大方方地挂在显眼处，想必二人情投意合。

　　"既然被你看出来了，我也不否认了。"周奉轩学着她的样子耸耸肩，眼中带着笑意。

　　二人对视一眼，开怀笑出声。

　　就在这时，王静姝气喘吁吁地跑来，脸色煞白："萧姑娘，不好了！你妹妹掉水里了，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