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今天有名分了吗？》深海飞船

5、第五章

　　朔夜闭上眼，用沉默回答。抛去和小景在一起的快乐日子，大部分时间她都和老夫人一起品味着痛苦。但最让她心惊的是他竟然穿透“小松夜姬”这层假身份，找到了她和松尾家之间的联系么。

　　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你这个害死我女儿的凶手难道还妄图得到幸福？”
　　“有哪个世家子弟会看上你这种身世，不会有的。”

　　松尾老夫人的咒骂与尖叫在耳边响起，寒意从心头涌上，朔夜痛苦地闭上眼。

　　或许她一开始就不该放纵自己靠近小景，她确实不配得到幸福，甚至还给他带去了痛苦与麻烦。

　　“请你为我解惑！”松尾老夫人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像指甲划过黑板，听得人浑身发毛。

　　朔夜压下心头本能的逃避与不安，顶着压力抬头，望着她的眼睛。“是他，但我们早就分手了，也许只是正常的同行竞争。”老夫人能这么问，背地里肯定已经调查过了，不如直接承认。

　　“我不得不承认你很有本事，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勾搭上这么一位阔少。但他不可能入赘我们家，放弃是正确的决定。”

　　松尾老夫人所有所思地透过朔夜看向苗圃，从前她一双女儿最喜欢在里头捉迷藏，回忆让她的情绪略略稳定下来。

　　“但如今的局面也未免太难看了，利益当头，我要求你修复和他的关系，最起码不要成为敌人。”

　　“是。”朔夜默默盯着自己的脚尖，心中沉甸甸的。修复关系，难道要和他重新成为朋友？听老夫人这语气，恐怕是很难的。

　　松尾郁子嘲讽地轻哼，喃喃：“两个愚蠢的人。”

　　朔夜疑惑地抬头。

　　“罢了，没什么。”松尾郁子抬手示意朔夜不要再追问下去，“之前同你说过，明天赤司会举办一场慈善晚会，你就借着这个机会亮相，多多结识世家子弟，尽快进入公司。”

　　“迹部景吾也在受邀名单中，抓住机会。必要时候，不是不能打打感情牌。”她说着捏住了朔夜的下巴，笑得很是玩味，“不得不承认，我女儿和那个怯懦且无用的男人给了你一副好面容。”

　　朔夜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货架上的商品，她的容貌、才识、人脉都不过是定价的依据。她压住胃里上涌的恶心，摆不出一个体面的笑。或许应该庆幸此刻老夫人让她面对的是小景，而不是其他男人。

　　“夫人！”管家惊叫着伸手要劝阻，在看到松尾郁子冷酷的眼眸时又讪讪地垂下去。

　　“怕什么，我还能吃了她不成。这可是我女儿用命换来的孽债，我哪里舍得让她死？”松尾郁子冷笑道，转头继续凝视着朔夜，眸中多了些阴郁和疯癫。

　　“至于我们的关系，你应该明白怎么向外人表述，绝对不可以抹黑我女儿在世人眼中的美好形象。”

　　朔夜单手捂心口，明明没有被锁住喉咙，竟然觉得喘不上气。恶心中混杂了苦涩，她愣愣地盯着自己的亲祖母，艰涩开口，“母亲大人，我明白。”

　　“很好。”松尾郁子笑着松开手，给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是满心满脸的不忍，但碍于夫人在场，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她将一串钥匙和几枚U盘递上前，语气温柔。

　　“小姐，这是银行保险柜的钥匙，夫人说家族的珠宝任你取用。家族在霓虹的几处房产，也都任您挑选，都是靠近世家子弟交际圈的，能帮助您尽快融入圈子。晚宴的礼服和珠宝，我为您挑选了几套，您确定好了给我打个电话就好。”

　　朔夜瞧着和善的管家，勉强扯了下嘴角，但她真的不是在“假传圣旨”吗？夫人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友善了？

　　“让她自己看去，她有眼睛。”松尾郁子挥手冷淡地打断，对朔夜挑眉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不要随便到我的庄园来，我不允许晦气且肮脏的你进入其中任何一个房间。”

　　对嘛，这才是她熟悉的夫人，朔夜也不觉得被拂了面子，乖乖站起来道别。这个地方，她也实在是不想多待了。

　　“记得去拜访征十郎，他会告诉你明天该怎么做。”松尾郁子说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栖息在苗圃的鸟儿像是感知到主人的情绪，四散飞走。朔夜应了声是，抱着一沓子文件，脚步略显迟疑。比起这位不曾见过面的表哥，她还是更在意夫人说的报复是真是假。

　　*
　　赤司宅邸

　　朔夜拍拍自己的脑门，将有关小景的情绪甩在脑后，心里被一种奇妙的期待填满。这个世界上除去老夫人，与她血缘关系最亲近的就是赤司征十郎了。他们的母亲是双胞胎，或许他们俩也会有几分相似？

　　门铃刚被按响，门就从里面打开。朔夜对上一双赤色的眸子，有一瞬间恍惚觉得自己是在照镜子，单单是一样的瞳色就让她感觉到很是亲切。

　　“赤司君，你好，我是松尾朔夜。”她忍不住悄悄打量起对方，赤发赤瞳的挺拔青年。嘴角勾起含蓄的弧度，好像因她的来访而露出淡淡的欣喜。

　　和她想象中流淌着松尾家血液的贵公子不同，赤司征十郎似乎不难接近，也不像老夫人那样喜怒无常。意识到自己打量的时间太久，她忙偏过头，却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也凝在她身上。

　　“你好啊，朔夜。等你很久了，是迷路了吗？”赤司侧身邀她进门。

　　朔夜摇摇头，她刚才在车上简单翻了翻文件，一时忘记了时间。不过听他的语气，老夫人应该提前打过招呼了。但是等等，他怎么直接喊名字了。大概是血缘的奇妙，她竟然不抵触。

　　像是察觉到她心中所想，赤司笑着开口，“虽说我们名义上是姨侄，但年龄相仿，我听说你比我小上两岁，可以这么叫你吗？”

　　“可以。”朔夜点了点头，跟着他在客厅坐下。她闻了闻茶香，竟然是淡淡的玫瑰香，茶汤是樱桃一样的红。是小景会喜欢的，但对她来说，和毒药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对，怎么又想到他了！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赤司征十郎笑意更浓，他捏着杯耳，虚空朝朔夜的方向碰了碰，“其实，如果你不介意，叫我哥哥也是可以的。”

　　朔夜怔了怔，深深地望进他的眸子。一时摸不准他是随口说，还是知道他们的关系。就她所知，老夫人并未告知赤司她的真实身份。

　　“赤司君，我想还是要稍微讲究一下辈分的。但你的考虑也不无道理，不如我们互称名字吧。”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

　　赤司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沉默了片刻，忽然抬手握住了家庭电话，“喜欢喝什么？我让人给你换别的。”

　　“不用麻烦，我是刚刚在庄园吃了太多的茶点，实在是喝不下了。” 朔夜摆摆手，不打算解释缘由，

　　“那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些消食的汤剂？”赤司端着茶杯，仍准备打电话。

　　朔夜眨巴着眼睛，惊异于他对她的关心，心里流淌着淡淡的温暖。如果他知道，说明他愿意接受自己。如果他不知道，说明神奇的血缘竟然能让他们两个陌生人忍不住靠近。

　　“真不用麻烦，不如你给我讲讲慈善晚会的流程吧，母亲大人让我来正是为了这个。”朔夜摆摆手，直接切入正题。

　　赤司见她坚持，将电话放回去，笑着娓娓道来，用热切的目光看向她。

　　楼上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听着像是书房的方位。朔夜抬眼，斟酌着开口，“书房里有客人？还是说你父亲在家，我可以去拜访下吗？”

　　“不是。”赤司话才说到一半，楼梯就传来熟悉而又张扬的声音——

　　“赤司，什么贵宾比我还尊贵？能让你把我晾在书房这么久，我倒要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