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流俗苦》三木长青

28、二十八

　　高鼠成亲后，丁七的日子便不好过了，高氏烧火就招呼丁七劈柴，丁七不肯高鼠便出来推搡丁七，“爹快些做罢，莫要耽误了吃饭。”
　　丁七老胳膊老腿的那里禁得住高鼠这样的恐吓，只得依言劈柴，田里的事高鼠也落不下丁七，丁七支着腿脚将这一世的活都要做完了，季冒还要打趣他：“丁七爷越发有劲有力了。”
　　季冒往高鼠身旁去，“给我那几个钱你可半点不亏，白得了田地又白得一个劳力。”一边说一边看着丁七往地上浇水一边笑。
　　“劳力？老胳膊老腿的擎等着吃饭呢。”高鼠鼻孔里出气烦透了那些日子丁七懒散的样子。
　　“得了，白得了这些东西，不好太过，唾沫星子也淹人啊。”
　　待日子一日长过一日，丁七过的一日不如一日，这家改姓了高，高氏对丁七说话比那破锣还要高声，丁七成了这家里的长工，高鼠媳妇有了孩子，丁七更不得闲了，稍想歇一歇高鼠便过来恐吓欲将拳脚相加。
　　丁七暗自里也抹过几回泪，越发想早些找着家里得宝贝。
　　山坳村许久不闻大事，季冒赶着过来告诉丁七山林墓地的事，全村的人也都知道了赶去看热闹，丁七丢了锄头便往山林去，季冒撵在后头差点跟不上，“丁七爷你急什么？这起贼人也不知是不是瞎了眼盗起咱们穷苦人家的墓来了，咱们除了破衣烂衫哪里有什么宝贝呢？”
　　眼见处处挖开，碑倒冢破，丁七到丁氏棺前直唤：“娘啊娘，宝贝在哪啊？娘！”丁七看见棺木大开拍着大腿也不顾气味伸着头往里钻。
　　高鼠与季冒拉他起身，“丁七爷受刺激大发了，若是真有好宝贝丁七爷还用受苦？”季冒挖苦完了还要同周围的村人一起哄笑。
　　“快随我家去吧。”高鼠拉扯着丁七，丁七使出浑身气力挣开了高鼠，“有宝贝，真有宝贝，我娘的宝贝啊，她不肯给我，藏起来被贼人盗走啦，哎哟我的娘啊…”
　　高鼠又使了几分力气抓住丁七，冷喝道：“随我家去。”
　　“我不去，我可不去，那是我家，你们当我糊涂了，骗了我的地还要占去我的屋。”
　　高鼠猛然用劲拖着丁七便往丁家走，季冒在这里和几个看热闹的村民打哈哈，“丁七爷这是受了刺激，脑子都糊涂了，罢了，咱们帮着归置归置吧。”
　　几个村民稍拢了拢土颇嫌晦气，若不是惧怕亡魂恼怒，说什么也不会帮这个忙，丁七回了家中还在念叨他的宝贝，高鼠嫌烦道：“快闭嘴吧，你若有宝贝也不至于到今日。”
　　丁七一拍桌子，“宝贝被人盗走了，你知道什么，还不快离了我家。”
　　高鼠闻言怒瞪，“且给你几日好颜，莫要蹬鼻子上脸。”
　　丁七便矮了气势，只是每到晚上，丁七便哀哀的哭喊，“宝贝，宝贝…”扰的人不得入眠。
　　高鼠再受不了丁七，趁夜将丁七整个人提起丢到了屋外，丁七敢怒不敢言，只喊：“宝贝宝贝…”
　　高氏逢人就说丁七受了刺激疯了，自个半夜往外跑，声泪俱下叫山坳村的村民好不同情，丁七再要想进家门是不能了，这家已改姓了高。
　　山林子里头待着个疯老头凭着村民偶尔给食活着。
　　村人常常警醒着小娃编排了瞎话震吓，“山林大，鬼怪多，莫要乱闯，偷心挖肺不是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