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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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
慕凛冬有些艰难的回答，一个成年人的下巴忽然倒在她的胸上还是很疼的，有一刻她连呼吸都停滞了。
顾昀之反应过来后很快起身，但船体的摇晃还在继续，她嘱咐慕凛冬，“你先在这里待一会，我去问问什么情况。”
随后，顾昀之离开了房间。
这艘轮船不如她们来时的那只大，顾昀之来回走走就找到了驾驶舱，舱门口徘徊着全是人，她抓住一人询问情况。
“怎么回事？船怎么这么晃。”
船员行色匆匆，只简单交代了下，“原先预测的雷暴雨忽然转了线路，直奔我们的航线，所有乘客都呆在自己房间，穿好救生衣，别担心，我们是经过专业培训的，一定会带领大家顺利回家。”
看着船员离开，顾昀之没多犹豫，很快回了慕凛冬的住处，推开门时董珍珠也在里头，两人正排排坐在床边，脸色担忧。
慕凛冬坐在靠里的位置，率先看见顾昀之，于是询问她，“你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有风暴，我们待在房间别出去。”
董珍珠开始焦躁起来，她的房间就在慕凛冬对面，今晚跟随顾昀之回去，要准备第二天的车展，刚刚轮船忽然剧烈摇晃，她手机都没拿稳，直接掉落。
本身就有些晕船，这么一来她更慌了，当即联系慕凛冬，来她这边待会，多个人多一分安心。
“那，那怎么办？”
气氛无声沉默，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她们不是专业的船员，能做的就是在房间内等待，不要添乱，尽量保证自己的安全。
“别太担心。”
此刻的安慰多少有些空洞无力，慕凛冬招呼顾昀之也坐下后，三人挤在一张小小的木板床上，报团取暖。
窗外暴雨肆虐，明明连个窗子都没有，像鬼一般哀嚎的风声却不断涌入，船体经过几次猛烈晃动后并没有停息，晃动频次反而增加，并且间隔时间减少。
三人从一开始中间留有缝隙，到现在完全紧贴在一块。慕凛冬坐在中心，她的脚踝有伤不太好控制自己，另外两人一左一右，一边扶着她一边抓着身边的物件，维持身体平稳。
船上的工作人员来过一次，他只简单交待两句就匆匆离开，后面，门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周遭只剩下嚎叫的风，倒挂的雨以及阵阵雷鸣。
顾昀之一手护着慕凛冬的头，把她压在自己肩膀处，尽量捂着她的耳朵。一旁的董珍珠早已怕得闭上眼睛，嘴里不停念叨：“齐天大圣，太上神君，财神奶奶，保佑保佑，小人平时不作恶事，回去后一定给你们供上香火。”
慕凛冬只觉得耳鸣，顷刻间什么声响都没了，她化作了一条鱼沉溺在海里，可这水无法给予她氧气，空气愈发稀薄。
“暖暖，呼吸。”
“呼吸。”
“别害怕。”
顾昀之满脸担忧，她情不自禁在慕凛冬额头上按下一吻，动作算不上轻柔，她想让慕凛冬感受到她的存在，“别怕。”
不知过了几分钟，雷鸣止息，风雨不停，慕凛冬的情绪渐渐好转，她放松那刻才发觉自己的左手一直握着顾昀之的手，她的手背上还留有几个月牙印记。
慕凛冬僵硬着指尖去触碰那些月牙，可很快一双温暖的手覆盖在她手上，耳边传来声音：“好安静，不如我们聊聊天吧。”
董珍珠诧异望了顾昀之一眼，她开始还以为是慕凛冬在说话，没想到这个提议是性子清冷的顾大总裁说的。
“好，好啊。”董珍珠说完松口气，“没想到，顾总还有这么善解人意的一面。”
“我平时亏待你了？”顾昀之反问，她的语气全是不解和疑惑，没有任何嘲讽和阴阳怪气的意思。
但董珍珠下意识紧张起来，“没有没有。”
自从顾昀之来了澄海后，员工的福利明显提升，平日里的下午茶就不用说了，每逢节假日还会送礼，礼物也包含家人的一份。团建费用也是公司全包不再是自己支付一部分。
“只是顾总看着高冷，有点难以接近。”
平时这话董珍珠是万万不敢说的，她连正眼看顾昀之都会打怵，更别提说这些，但今天或许是一起经历了风波，她对顾昀之的印象变化了。
刚刚她虽然一直闭眼祈祷，可偶尔也会睁开眼偷瞄一眼，这偶尔几眼里她就瞧见顾昀之对慕凛冬的保护，那完全是下意识的，是本能。
虽然早知道两人关系暧昧，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还是让她感受到了实感，知道了顾昀之并非冷情，只是对待工作认真。
对人，那就得看对谁了。
但也正常，自己是个小员工，慕凛冬是顾昀之喜欢的人，有区别对待才对。何况谁不想成为高冷霸总的偏爱呢？想想就幸福。
慕凛冬刚缓过来并没有加入对话，其余两人也聊没两句就止住了话，轮船的晃动渐渐平息，好似风波已经过去。
“好像平息了。”
良久的沉默后，慕凛冬也缓过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其实被顾昀之抱在怀里的时候，她的状态比自己一个人时好得多，不会耳鸣到几乎听不见一点声音。
她听见了顾昀之告诉她别害怕。
“等回去，我们去吃顿饭吧。”
“没错没错。”听见慕凛冬说话，董珍珠疯狂点头，回去应该吃顿好的，庆祝自己还能吃上食物。
两人说完，齐刷刷扭头看向顾昀之。
“嗯，吃。”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船员沉稳又带着喜悦的声音响起：“各位乘客，风暴已经过去，对于这次意外深感抱歉，船上准备了一些免费小吃，可以随时来餐厅食用，距离靠岸还有一个小时，祝您接下来旅程愉快。”
“没事了。”慕凛冬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她左右看了看，终于露出笑容，“真的没事了。”
“啊啊啊，太好了！”
董珍珠开心地尖叫，她兴奋着说：“回去一定买张彩票，讨个好彩头。”
“那祝愿你中奖，苟富贵勿相忘啊。”
“哈哈哈哈，当然。”
——
顺利下船后，三人很快去了酒店休息。
进门前，慕凛冬听见顾昀之对董珍珠说些嘱咐的话，“明天十点出发就行，资料记得准备好。”
“好的顾总。”
“顾总”两字随着房门关闭而变得朦胧，慕凛冬倚着拐杖慢步挪到床边，这拐杖是来的路上去医疗店买的。
她将拐杖倚靠在一侧，自己则打开手机给付瑞报个平安。
不多时，门口响起敲门声。
慕凛冬刚准备起身开门，门外的人很快对她说：“不用起身。就是来和你说一声，早点休息。”
“你也是。”慕凛冬回她。
等了会，门外好像没了动静，慕凛冬不确定她是否听见了，在手机上给她发了句“晚安”。
顾昀之没有很快回复，又过了会她收到了回复。
顾昀之：晚安
顾昀之：如果有什么需要，自己又不方便做，给我打电话
顾昀之：明天在酒店好好休息，晚上我来接你
慕凛冬：好
简单换好睡衣，慕凛冬把手机放在一旁，很快就睡了过去，这一觉她睡得很好。等到第二天醒来时，晨曦已经铺满房间。
慕凛冬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接近十一点了，倒是很久没睡这么长时间了，身体都睡软了。
vx上还有五个小红点，不出意外就是顾昀之发的，她好像渐渐习惯了和顾昀之聊天的感觉，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除了会和顾昀之聊工作，还会回复顾昀之一些乱七八糟的分享，最起码，在开始的时候，她都是已读不回的。
慕凛冬双手撑着床让自己做起来，顺便开了灯，再点开消息查看。
果不其然。
慕凛冬嘴角擒着自己也没察觉的笑意。
第一条消息是八点钟发的。
顾昀之：早上好
过了半小时，顾昀之发了三张图，第一张是条红色长裙，第二张是件衬衫，但是很薄，内里被紫色包裹的圆润轮廓也隐隐若现，第三张是包臀裙装。
顾昀之：今天穿什么好呢？
这个问题有点暧昧，慕凛冬抿唇偷笑，但下一秒她又收起笑容，其实顾昀之穿什么都好看，她的穿衣风格从前很单一，但从重新相遇后，慕凛冬就发现她的风格变化很多。
但都很合适。
好难回答。
慕凛冬正想着，门口忽然想起了敲门声，是个女声：“你好，外卖到了。”
手机上也正好弹出新消息。
顾昀之：这个点，我猜你起床了
顾昀之：给你点了一份粥
慕凛冬心底暖了下，她把谢谢二字打在输入框中，还未发送出去，顾昀之像是预判了她的行为。
顾昀之：别说谢谢
顾昀之：真要谢我，今天可以全程听我安排吗？
慕凛冬疑惑了一秒钟，这话有些耳熟，手指按在删除键上把“谢谢”删掉，发出一个“好”。
她仰头看着天花板，床头顶上有两盏暖黄色小灯，并不亮，但是看着很温暖，窗外的阳光也很温暖。
慕凛冬想，她们应该重新开始，她也需要重新开始。更重要的是她喜欢顾昀之，顾昀之也喜欢她，不需要再迟疑。
“喜欢，真是奇妙。”
慕凛冬喃喃自语，她一骨碌挪到床边，脚刚沾地就想起了自己扭伤还没好，又一屁股坐回去。
之后，她倚着拐杖去浴室简单洗漱了一下，面对着镜子刷牙，表情轻松。
那她今天应该穿什么呢？这算约会了吧？不过，今晚不适合说表白的事，等她的脚好了，可以准备一个更完美的。
慕凛冬在心里渐渐形成一个计划。
洗把脸后，慕凛冬出门拿外卖。
门一开，顾昀之正穿着红色长裙站在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
“暖暖让我好等。”
两句话同时响起，慕凛冬对上她的眼神，笑意尽显。
“车展因为昨晚的暴雨推迟一天，所以慕小姐今天可以陪我约会吗？”
慕凛冬还没回答，顾昀之眼睛一亮，立马接上后半句话：“不对，你在vx里答应过我，所以不能拒绝。”
被这么闪亮的眼睛盯着，慕凛冬怎么可能会拒绝，何况，她本来就没想拒绝。
“当然。”
—
两人一起吃完饭后，顾昀之负责收拾食物包装盒，慕凛冬坐在小凳子上静静看着她。
“一会，我们要干嘛呢？”
慕凛冬想，她的脚现在不方便走路，那两人能干什么呢？
顾昀之把垃圾都扔到垃圾桶里，听见她的文化抬头看了一眼，“很快你就知道了。”
顾昀之说很快，那确实是快。
因为就在她说完话的下一秒，董珍珠就来敲门了，顾昀之和她在门口不知道聊了什么，紧接着，顾昀之就走回她身边，手上还拿着一张碟片。
“反正下午也没事，和我回顾一下经典电影？”顾昀之举起手里的碟片晃了晃。
房间里有投屏影机，正对着床，如果要看的话，那两人势必要躺在一张床上。慕凛冬从顾昀之手里接过碟片，“在这看吗？”
“嗯，可以吗？”
慕凛冬点头，“当然，我今天听你的。”
影片的名字叫做人|鬼情未了。
虽然名字听起来是个恐怖片，实际上是爱情片，它讲述了发现未婚妻出轨的钟廖青意外去世变成红衣女鬼后，在寻找真相的途中遇见了拥有阴阳眼的秦愿，两人携手寻找真相的故事。
故事后面钟廖青了却心愿离开了世间。
这时，未婚妻也就是白荷澄从秦愿身后出现，她对着秦愿说“谢谢”，秦愿什么也没说，只是拿出一张符贴在白荷澄额头，很快，白荷澄就变成一缕烟消散。
影片快结束时，展示了白荷澄的一封信以及钟廖青睁开眼的画面。
原来白荷澄才是那只鬼，她因为执念一直缠着钟廖青，导致钟廖青意被困在自己编织的臆想世界里，直到秦愿的出现，白荷澄才意识自己酿成大错，可她也不愿意钟廖青醒后面对爱人死亡，于是编织一场谎言，让她心甘情愿放弃爱自己。
如果说这部电影到这就结束了，它还不能够被封为经典。
最后的画面里，钟廖青从医院离开去墓园，跪在白荷澄的墓碑旁，额头抵着墓碑，屏幕上还放映着她的内心独白。
你想留下就留下，想离开就离开，我不怪你，但我忘了说，我会一直陪着你，陪你演戏，陪你游戏，陪你一辈子，下辈子，很多个下辈子，你甩不掉我。
接着鲜红的血沾染墓碑。
秦愿姗姗来迟，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她看向天空，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慕凛冬从前在这部片子里最喜欢的就是白荷澄，一个只出场了两次的女人。
慕凛冬偏头看向顾昀之，声音很轻地问她：“你说，白荷澄想在另个世界见到钟廖青吗？”
顾昀之愣了一刻，这电影她其实和慕凛冬看了不下八次，每一次慕凛冬都会感慨白荷澄舍我的爱，她真的希望钟廖青好，说这话时她眼里全是羡慕。
当时的顾昀之不太懂，只觉得这白荷澄有这么好吗？明明没出现过几回，听到慕凛冬夸她，心里不舒服。后面想想，自己或许只是在吃醋。
但慕凛冬为什么会问这个？
顾昀之认真思考了，回她说：“我觉得，她想。”
在慕凛冬发表意见前，顾昀之补充说：“因为她爱她所以会想见她，即使白荷澄的初衷是让钟廖青好好活着。但她愿意尊重钟廖青的一切选择，无论是释怀后好好生活，还是殉|情。”
顾昀之说完，小心翼翼看了眼慕凛冬，因为慕凛冬的情绪太不对劲，很低落，好像将自己代入进去。
良久，慕凛冬定定看着她，眼眸里藏着晶莹的水光，声音哽咽，“真的吗？”
顾昀之当她是被感动到了，伸手用大拇指指腹按住了慕凛冬眼角要落下的泪珠，“当然，白荷澄最大的心愿是希望钟廖青开心，殉情是钟廖青开心的选择。因为她爱她，也因为她爱她，所以彼此尊重对方为自己选择的结局。”
这部片子是在同性婚姻合法化的那一年播出，一经播放就成了经典，不仅因为里面的故事一波三折，剧情中大部分是喜剧，结尾却突然来个双转折，双死即he，还因为新颖的拍摄手法和双影后传说，可后面由于殉|情情节，被以会对社会造成不良影响的由头，全面下架。
这张碟片是顾昀之好不容易找到的典藏版，她记得慕凛冬也有一张。
慕凛冬停顿下喊她名字：“顾昀之。”
“怎么了？”
“肩膀借我靠一下。”慕凛冬说完头就歪过去。
顾昀之不动弹了，手悄悄伸进被子底下握住慕凛冬手，见慕凛冬没有拒绝的动作，她握的更紧些。房间内只剩下电影彩蛋的播放，过了会，整个屏幕都熄屏，屋内黑漆漆一片，只剩下空调在“呜呜”运转。
——
顾昀之揉着酸痛的胳膊从慕凛冬房间出来，蹑手蹑脚关好门回了自己房间，慕凛冬在她肩膀上靠了会就睡着了，顾昀之倒是想和她一起睡，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窗外的天渐渐暗了下来。
慕凛冬忽然惊醒，她记得她不是和顾昀之聊天嘛，怎么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还直接睡到了天黑，最近有这么缺觉吗？
慕凛冬赶紧起床，顾昀之昨天说的无人机秀也不知道是几点开始，希望别错过。
在浴室洗漱打扮一番，慕凛冬拄着拐杖去隔壁找人，她的脚已经好很多了，但有拐杖会轻松些。
她在门口敲了敲门。
没一会，顾昀之就来开门了，两人不约而同穿了浅色系的衣服，看起来有点像情侣装。
“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顾昀之眼睛一亮，看来她没猜错。
“算。”
两人下楼后，坐上了顾昀之的车，她一路都神神秘秘的，慕凛冬问她要带自己去哪儿也不说。
开了大概半小时，慕凛冬看着窗外的景色一变再变，终于，顾昀之停了下来。
顾昀之解开安全带，对着慕凛冬伸手，手心朝上做邀请姿态，“慕小姐准备好和我约会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风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