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重生》图越星

29、崔璨

　　太阳已坠入在遥远的海洋，波光粼粼的平面一片赤色，但林云乐能看到的天空只有一片灰蒙。

　　在外奔波一天，她今日无功而返。这几个星期，每个周末，她都去了各种寺庙，道观，博物院，纪念馆等场所，可惜收获不多。

　　她抱着背包，疲惫地靠在公交车的椅背上，心里想着回宿舍后用热水泡泡脚，舒缓一下脚底的酸胀。想着想着，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好像温热的水已经浸没了没知觉的小腿。

　　“叮咚，小城站到了……”

　　公交车在站牌前停下，前门后门全部开启，下车的人从后门下车，上车的人在前门刷卡。许是近黑夜，无人喧闹，大家都在奔赴属于自己的港湾，即将享受夜晚的安宁。

　　一个穿着风衣的女生，背好书包，挎着电脑，犹豫地向林云乐这边张望，最终在下车前停在了她的座位旁。

　　“同学，醒一醒，学校到了。”

　　唔~到了？

　　“谢谢。”林云乐抬起头，未扎起的长发在颠簸中铺满半张脸，拨掉嘴里的发丝，她睡眼惺忪地向提醒她的大好人道谢。

　　脸颊上卧着两片酡红，好像啊。崔璨摸了摸包上的挂件，朝林云乐微笑回应后转身下车。

　　她独自关注了这个女生好久，她每次周末去校外找资料，在公交车上都会看见她。

　　骤然没了车上的空调，脚接触到地面的林云乐冷得一哆嗦，加绒的长款厚褂都抵挡不了寒风的入侵，它从四面八方进攻，汲取生物身上的暖意。拢了拢身上的战衣，她又莫名想到叫醒她的好心校友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风衣，希望她能早点回到温暖的地方，洗个热水澡，美美睡一觉。

　　洗个热水澡，美美睡一觉~~

　　还怪顺嘞。边在心里哼唱，边快步向学校走去。

　　刚到校门，正在刷脸的林云乐突然感到鼻头一凉，恰好有一滴水滴在了她脸上。

　　下雨了吗？

　　已进入学校的林云乐仰望天空，稀稀拉拉的白团飘扬而下，落入世间没掀起多少波澜，但只要看见天空就会知晓它们的存在。

　　她举起手机，找好角度，拍了张照片发到群里，告知她们下雪了。

　　这点雪在照片里还要放大才能看得清晰。不过，遥遥应该会很开心。想起去年冬天下雪时，从没摸过雪的她激动地堆了好几个雪人，买了各种各样的雪球夹，每天早出晚归地玩雪，直到雪化成冰才罢休，林云乐弯了眉眼，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那个温暖的宿舍。

　　走到一个拐角，距宿舍楼还有几百米远，她听到一阵呼救声传来。

　　呼啸的风里掺杂着呜咽声，在阴暗的环境里有些恐怖。

　　好在这里是学校，她才不至于转身就跑，而是小心翼翼地探头观察情况。

　　看到墙边蹲着一个穿风衣的女生，放在地上的两个包都挂着同一种玩偶。

　　摸清四周的情况，确认安全，她开着录音疾步走到她身旁，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糖，糖……。”幸好还有意识。

　　“低血糖吗？”

　　“嗯，嗯”

　　“我这里有奶糖，可以吗？”

　　“…可以。”

　　将糖剥好，塞进她嘴里。林云乐放下包，拉开拉链，趁她不注意将她揽入怀里，用自己的厚褂为其遮挡一些风雪。

　　“我还有热水，要喝点吗？”她一手扯紧厚褂，一手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将水倒在保温杯的杯盖中，心里估摸着热水是早上在旅馆接的，现在温度应该正好。

　　“…麻烦了，谢谢。”稍稍缓过来的女生不好意思如此麻烦一个陌生人，却也舍不得拒绝这份温暖，早知道中午就不节省那点时间了。

　　一杯温水下肚，身体里有了暖意，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还要再来一杯吗？”女生还在懊恼，林云乐已在她手里的杯盖中又倒满了水，白气霎时弥漫。

　　“谢…谢，确实需要再来一杯。”

　　听到女孩的话，林云乐有些惊讶，低头看，只见女生嘴边带着笑意，眼里满是狡黠。愣了一下，她也无奈地笑了。

　　“我缓过来了，想先回宿舍，真是太谢谢你了。”她说着就要起身，林云乐连忙扯住她，问：

　　“你是哪个宿舍楼的？还在下雪，我送你过去吧？”

　　“这，谢谢，我在3号楼。”拉扯中，厚褂微微松了，寒风霎时灌了进来，冰冷刺骨，女生拒绝的话顿时说不出口。

　　她拿着包起身，包上挂着的铃铛叮当响。

　　“我叫崔璨，你叫什么，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就受罪了。我帮了你，你救了我，我要是没有帮你，你就救不了我了，我的天，命运当真奇妙。”崔璨拽着外套，蜷着身体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占衣面积”，满脸庆幸地感慨。旁边同款姿势的林云乐听得有些迷糊。

　　“我叫林云乐，什么帮不帮的。”林云乐正疑惑之际，垂下的那只手无意间碰到一块光滑布料，稍低头，卡其色风衣近在眼前，电光火石间想通了一切，错愕道：“你不会就是公交车上提醒我的好心人吧？”

　　“你没认出我？”崔璨有些惊讶，但并没多想，还有心思打趣身边人。“好心人？比起我，你才是好心的小仙女吧。”

　　相比之下，林云乐的神色就比较复杂，后半路都没怎么说话，好在崔璨似乎也有什么烦心事，兴致不高。

　　3号宿舍楼门口

　　“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啊，行。”

　　“谢谢你。”

　　……

　　崔璨，崔璨，林云乐一笔一划地在笔记本上写上她的名字。

　　希望是她想多了，真的只是个巧合。

　　坐在床上桌前的林云乐将笔记本一合，向后一仰，顺势一拉，原本堆积在脚边的被子立刻完美地盖在了她身上。

　　白天发生的一切在她脑海里回放，与崔璨的相遇怎么想都没问题，关键是她没在她身上发现那些曾在齐林身上一闪而过的诡异痕迹。不过，也可能是她们相处时间太短，也不知该不该加上她的联系方式。

　　想到齐林，更是头大。本以为在亭子里看见痕迹消散就没问题了，结果为什么…

　　那她喜欢他吗？她不知道，喜欢，那种喜欢是什么感觉。林云乐想着，原本平躺的姿势转为侧躺，颤动的睫毛暴露出心绪的不宁。

　　下个周就是校庆了，时间过得好快啊，结束后就不会再联系了吧。那时他会伤心吗？会掉眼泪吗？想到那次体育课，他毛手毛脚地踩了她一脚，那么痛她还没哭呢，他就先红了眼眶，也是那次，她看到了他身上冒着的黑气。一闪而过，本来后面再也没见过，还以为是错觉，谁知道真的有。

　　黑气是什么？林云乐猜测也许是诅咒，法术或是跟她一样的符印。亭子她也去过，怎么她身上的符印就没有消散？

　　打不过全胜的她，就把她削弱，切，没用。林云乐撇撇嘴，对未知的敌人一阵鄙夷，心里顿时畅快极了，在舒适中慢慢进入梦乡。想不明白的事先放一放，也没什么好办法。

　　虚空中，都听到那串长长的心里活动的两人并肩而立。

　　金团旁边的身影淡漠的面容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她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化身，聆听万物，回应祈祷是她的能力和职责。可是她从来没有在祈祷外，在没有‘上天’‘命运’这样的字眼外单独特意窥探一个人的心声，金团一声不吭的做法让她隐隐排斥，但她并未阻止，反而加入了其中，这…看来上次的话还是对她造成了影响。

　　“那个亭子怎么回事？”

　　“为迷茫的可爱人类留下命运的指引和祝福。”

　　“所以，两次，都是巧合？”

　　“嗯。”身影轻应。

　　“呵，你让我相信这个？”

　　“这是命运指引。”身影对金团随意的态度不满，语气加重，暗中蓄力。

　　“吾无心干涉命运的轨迹，只是该魂灵牵涉过重。” 金团见况不妙，放软态度，离开前故技重施，意味深长地道：“好好看看你的世界吧，终究我们才是一伙的。”它顿了顿，继续道：“天命符可没有这么弱。”

　　它离开了，身影在原地站了会，半晌，也离开了原地。

　　还是看不清那孩子的未来。

　　倒是她身边的人的命运目前看都发生了正向改变，这样身负大功德气运的魂灵有一天真的会杀死她吗？身影眼眸幽深，想到金团临走时的话，世界，她没觉察到有什么问题，但查查也无妨。

　　想毕，身影投身于星海之中，融于世界之间。

　　不变，变化。
　　时间，空间。
　　过去，未来。
　　因，果。
　　一一展现在她眼前。

　　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世界的未来在她眼里格外清晰，与她曾预见的千百次一样没发生丝毫改变。

　　眸中金光闪烁，她来到另一处地界。

　　这里幽暗，悬浮在空中的不同颜色的圆点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它们或单独或成团在既定的轨迹上运转，共同组成这个绮丽梦幻，难以用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描述的魂灵之海。

　　身影不常来这个地方，这里的圆点很多，规则紊乱繁多，其中生命和死亡两大法则更是在这里具象化，形成了两个巨大的漩涡处在魂海中心，裹挟着每一个圆点流动。众多规则协同作用保护着魂灵之海，维持它的平衡。某种程度上来说，它是坚硬的，也是脆弱的。
　　这份坚硬阻挡不了她，反而是这份脆弱将她拦在魂灵之海外围。

　　不过，她也不是毫无办法，这个世界没有她到达不了的地方，即使是世界的核心。
　　她摇身一变，化身一尾七彩的鲤鱼，以最纯粹洁净的力量构成进入魂灵之海，那些规则轻而易举地接受了她。

　　幽深的魂海，七彩鲤鱼畅游在其中，小心翼翼地避开圆团，但还是与某些不肯放弃的圆点相遇，这次鲤鱼没有避开，回应了伤痕累累的魂灵的呼喊，从中穿过，暗淡的圆点中有些开始发光，加速向它们既定的光明轨迹行去。

　　很快，鲤鱼停在一个白金色的圆点旁。

　　在分岔口吗？

　　让我看看你镌刻在灵魂上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