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灵》稚稚稚

2、第 2 章

　　焱稚对这里还算熟悉，毕竟是自己制造的空间。

　　沿着层层冰墙前行，越往外，空气中的寒气就越少，直至消失。

　　焱稚的步子不快，更像是沉睡已久，醒来对任何事情都抱有好奇。

　　随着她动，铃铛声就没停过，声音不大，但在修真者眼里，百米之距便能察觉。

　　不刺耳，却让黎眠感到恐惧。

　　因为这声音像是在时刻提醒她，她骗了一个人！

　　还是一把出了天渊就能引人妖两族沸腾的神武！！！

　　她的确是苍劫氏嫡女，但却是半妖之身，她的体内有一半是妖族血脉，还是毫无根基的魅女一族。

　　因此，她无法修习任何人族的法术。

　　她没法坦白，因为出了天渊，只要面前之人想，就会有无数前赴后继的人愿意付出。

　　而她，一个空有名头，过的甚至不如丫鬟小厮的人，到那时，怕是连跪拜的资格都没有。

　　“那、那个……”

　　焱稚转身，透过出口投射的微光，视线落在身后人身上。

　　眼睫眨了眨，却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看着面前人的样子，黎眠的内心更加羞愧，她甚至不敢与她对视，只匆忙一眼，便低下头。

　　“我、我无法修炼，在苍劫氏式微，恐怕、恐怕不能马上做到答应你的要求……”

　　似是怕面前人生气，随即又立马补充道。

　　“但我能做到的一定办到！所以你……”，黎眠偷偷抬了下眼，见对没什么反应，才鼓起勇气接着道，“大人你能不能先暂时对外隐瞒身份，等我站稳脚跟，到那时，我什么都听大人你的！”

　　焱稚没说话，她觉得黎眠想诓她。

　　总感觉不靠谱，但，她一开始就想到了，半妖又怎么会在人族有一席之地？

　　所以她自始至终也没太大反应，至于隐瞒身份，她觉得可以，至少能避开很多麻烦事。

　　就在黎眠站立难安，甚至有丝丝恐惧蔓延时，前方传来一点铃铛声，只一下，就足以舒缓黎眠难捱的心。

　　焱稚歪了下头。

　　“可以”。

　　“还有，我有名字，我叫焱稚，不要喊我大人”。

　　黎眠站在原地，再次被她晃了下眼，即使人族皮相美丽，外貌特殊之人不在少数。

　　可银发极为少见，大多也是天机门那群泄露天机的神棍才会有的，而且皆是白发。

　　焱稚看着黎眠目光游离的样子，不由秀眉紧蹙。

　　这个时候就展现黎眠十几年寄人篱下，会看人眼色的本事了。

　　在焱稚表情变化的瞬间，她就回过神，立马点头答应。

　　“好的！大……焱稚”。

　　这下，焱稚的表情才算好转，黎眠才敢尝试靠近，又估摸着说了些好听的话。

　　哄的焱稚眉头舒展，连对她的态度都没那么冷淡了。

　　终于，在走出冰穴后，焱稚万年来第一次重新站在天渊。

　　而身后黎眠还在震惊，这不起眼的冰穴却连接一把神武的栖息地，甚至别有洞天，与雪山相连。

　　昏黄的阳光照在焱稚脸上，她回首。

　　“天渊并没有洗髓妖血的东西，那些用于正常人族的洗髓仙草与你无用，还需另想办法”。

　　本来还在感叹，兴奋的黎眠闻言心中失落，但她依旧不逾越，谨记自己的身份，不会像一些轻浮之人，一点好脸，便开始指手画脚。

　　她低眉，一副顺从却又带了一点失落的样子，不经抿了下唇。

　　“可有别的法子？”

　　焱稚看着，不知她是装的还是什么，身上的衣裳还带血，伤口没有得到医治，使得她脸色愈来愈白。

　　发丝好巧不巧散在脸颊，当真是一副柔弱少女模样。

　　焱稚看着无感，但却又有一点烦躁。

　　他们都说，人族是最会骗人的，与之相处，要小心谨慎。

　　但看着黎眠的表情不像作假，焱稚又仔细想了一下。

　　“有”。

　　黎眠低在脑袋下的眼睛一亮，却咬了下舌尖，好让自己没那么激动。

　　缓缓抬头，眼眸含着期望，紧紧盯着焱稚。

　　有点看不懂，焱稚瞟了一眼便撇开，仔细想着。

　　若是某位物灵在场，他一定会嗤笑黎眠，若是这些有用，他早就不知道在焱稚这里讨到多少甜头了。

　　“双姝花”。

　　说着，她顿了一下，解释。

　　“不过这花的作用却是更为霸道”。

　　“无论何人服下，都必须废掉原本灵脉，才好生出新的灵脉”。

　　黎眠感觉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探究。

　　“二选一”。

　　“你要当人，还是当妖？”

　　黎眠心下大骇。

　　但，不等她回答，就等焱稚继续道。

　　“当妖，我可以帮你”。

　　“当人，就需要其他人帮忙”。

　　黎眠眼睫颤了颤，试探开口。

　　“为什么？”

　　“你不可以吗？”

　　日落的太阳照的焱稚看起来少了几分冷意，就连那双冷淡的眸也染上几分暖意。

　　“……”

　　“……我不行，我无法与妖力共鸣”。

　　看着黎眠失落的脸，焱稚又将目光移向别处。

　　“双姝花，只要能找到，我就有法子给你洗髓”。

　　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黎眠思索着说些什么缓解气氛时，就听焱稚淡淡开口。

　　“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

　　黎眠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她又道。

　　“其他事情，我并不想掺和”。

　　许久，许久之后，黎眠才轻轻开口。

　　“现在我们干什么？”

　　焱稚瞟她一眼，没吭声。

　　黎眠试探着喊她一声，却得到句冷淡至极的回应。

　　“……干什么？”

　　黎眠一边瞧着焱稚的脸色，一边小声解释。

　　“天渊出口要三天后才会开启，这些时日你能陪我在天渊转转吗？”

　　焱稚看着她，又看了看天渊，极尽收敛气息后，她道。

　　“好”。

　　黎眠大喜，同时她也知道，焱稚不可能时刻帮她，因此她只能借着焱稚的气息来躲避危险。

　　如果可以，能意外收获机缘就更好了！

　　天渊很大，最辉煌时，这里一座国都，国号“赤水”，后来它衰败，国都所有宝物都随着一起消失，只有每隔百年才会重新开启。

　　因此，这里就成了人尽皆知的秘境“天渊”。

　　而其中最负盛名的便是，十把镇国神武。

　　若不是当时国都动荡，各方被利益熏心，纷纷想要从这里分得一杯羹。

　　或冷眼、或旁观、或亲自下场，未有一方伸以援手，若不是国运衰败，不然仅凭这十把神武，以及当时的赤水之王，便可保住这座国都。

　　思及此，焱稚的眸光有些泛冷，就连刚才缓和的态度也重新变得冷硬，只跟在黎眠身边，非必要时不会开口。

　　黎眠虽诧异，但她也不会这时候上赶着找不痛快。

　　天渊因常年与世隔绝，地界被划分十处，其中神武以自身灵性蕴养一方，使得这里的气候变化异常。

　　常常因力量而异。

　　往往上一秒还酷暑难耐，或许下一秒出了这片土地便觉周身寒气逼人。

　　而恰巧，黎眠就带着焱稚走到了其他物灵的地盘。

　　周身冷意逐渐燥热，如心口有一把火在不断炙烤，直觉浑身难受。

　　夏日的夜晚本应该凉爽，但这里就像一个火炉没一会，黎眠的衣裳就有些汗湿。

　　焱稚刚踏一步就止不住蹙眉，别人不知这天渊气候无常的原因，但她知道。

　　她目光落在黎眠身上，若是让这位看见，恐怕黎眠连走出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焱稚垂眸，本就收敛的气息愈发沉默，直至变成一个普通人。

　　身旁人根本没注意焱稚所想，她现在只感觉到处都是热的，只有焱稚周围还凉爽一些，所以她无意识间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直到被突然一脚踹开。

　　用力不大，但足以让黎眠扑通摔在地上。

　　焱稚扭头，看着有些尴尬，揉着小腿的黎眠什么也没说，只是鼻腔里哼一声。

　　高温的环境烫的人心急，土地也逐渐干涸。

　　黄土之上却种植许多树木，枯黄的叶子似乎马上就要掉落，却在一阵风吹过，仍旧牢牢挂在上面。

　　随着生人气息出现，一些藏在暗处的东西也开始躁动。

　　火蛇从地底钻出，直直咬向丝毫不受影响的焱稚。

　　在它的潜意识中，这人威胁更小，并且丝毫不见灵力波动。

　　但，仅是一眼，火蛇的浑身开始僵硬，从尾尖开始，它的身上逐渐布满冰霜。

　　本来燃烧火焰的皮肤冒出白烟，直到最后它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普通人能如此强大？

　　焱稚在看到的第一眼，就移开视线，挥挥手，那火蛇就如尘埃一样，烟消云散。

　　下面的东西被震慑，没人敢先出头，都纷纷隐匿在暗处，不愿离去。

　　黎眠身体僵住，在火蛇袭来时一动不敢动，直到焱稚看来，才动了下身体，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越往前走，焱稚的心情就愈发烦躁。

　　天性使然，她并不喜欢热气。

　　垂下眸，忍住将这里冰封的想法，耐住性子走在黎眠身旁。

　　银色铃铛一步一响，极其规律，焱稚皱了下眉。

　　“你说的……”

　　声音有点小，黎眠一愣。

　　“什么？”

　　在扭头，罕见看到焱稚移开脸，声音如常。

　　“你说的，遗失的神武……在哪里？”

　　顿时，黎眠脸上浮现尴尬，嗫嚅着唇，逐渐低下头。

　　于是，焱稚眉皱的更深。

　　“你不知道？”

　　“……知道的”。

　　闻言，焱稚神色稍缓，扫她一眼，冷冰冰开口。

　　“那你心虚什么？”

　　黎眠抬眼，一副顺从模样。

　　“没有心虚……只是…只是，我只知道他之前的踪迹，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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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焱稚盯着黎眠看了很久，内心一直在思考要不要把她扔下，自己回去继续沉睡。

　　但最终，焱稚稍一低眉。

　　“……你说”。

　　她总要先了解情况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