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迅捷打击·γ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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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消失了，我死去的脑细胞终于开始工作。而当我仔细一想，忽觉事情并不简单。我这可是出现在了一部主角团死伤极高的作品里诶——虽然路人的死亡率同样居高不下就对了。想想Dio的小面包！于是乎，我之前所有的壮志和决心都如同解冻后的史莱姆，发出一声尖锐爆鸣后摊成一坨。此时我的脑中只剩下了一句话：我一定要活着啊。
所以我只能祈祷他没有注意到我了，但他消失时于耳畔留下的一缕轻笑不太像是没看见我的样子。但是……那不太像是对我的，更像是……柳德米拉？
怎么就看不到我了呢？总不会是我这副装扮和银行抢劫犯有异曲同工之妙吧。
“柳德米拉……我刚刚偷感很重吗？”
“先走，他的爪牙可能在附近。”
啊，靠谱啊，柳德米拉。
浅灰的烟从柳德米拉口中涌出。她哈气，露出尖利的犬齿，好似一把洁白的匕首。烟雾就从她咧开的嘴角一丝丝溢下，将她略显苍白的脸映得灰白。那丝丝烟缕在空气中轻抖着，缓慢地下沉——但仅在须臾之间，便落到地上，堆积着。片刻后，堆积烟雾涌动起来，向四周蔓延。纷乱的行人丝毫不觉，尽管那越来越浅的灰是能够被他们观测到的。
“看好了，”柳德米拉转向我，声音不复先前的紧绷，“这是我的源石技艺，也是你的替身能力。你以后总要学会的。”
“我……？等一下柳德米拉，我是不是没有发烟器官啊？”
“……总有一天，会有的。”她的声音突然降低了，变得沙哑且不明晰，到最后充斥着弹舌，和一句道不明的叹息。我听不懂她最后到底在说什么，只是无端觉得她在反复咀嚼着一个词——“泰拉”。
烟幕中的集市依旧热闹。
小贩的叫卖与讨价还价声嘈杂，人群熙攘。而我和柳德米拉却径直走过长街，不受丝毫阻碍。身体此时的质地近似烟雾，我见行人穿过我的胸口，如川流般冲刷着我的躯体。走着走着，我突然停下了，回过头看向身后浩浩汤汤，满布街道的烟雾。
它始终涌动着，蔓延着，宛若地府始终存在的雾气，带着潮湿与阴暗，终年徘徊。只不过此时弥漫的是硝烟凝重的压迫与薪火燃尽时余烬最后的呼吸。
——而我，则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幽灵。
“记住此刻的感觉，”柳德米拉始终走在我前面，没有回头，“然后，藏好你所有的恐惧，压抑你无处宣泄的愤怒。”
“只有这样……你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沉默了几秒，我转身，向着柳德米拉的方向走去。
直到找到一个勉强能栖身的旅馆，身后的烟雾才散去。但当我表示万一烟雾被其他替身使者看到怎么办时，柳德米拉明确表示烟雾的作用是降低存在感，对替身使者和普通人一视同仁的那种。
“那你总得用实战说话吧？”
“喏，这个钱包，”她举起刚刚用来付钱此时内部非常干净的樱桃色钱包，“我从集市里顺的，被偷的家伙刘海怪怪的，有替身。”
“啊——我还以为这是你的！”
“那咋了，”她罕见地翻了个白眼，“你这种身无分文的家伙还是不要同情这个口袋里有能付我们三天住宿费的入了。”
“对不起柳德米拉大人。”我从善如流，但她却不乐意了，眼角一跳一跳地，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不过怪刘海和樱桃……这个组合咋这么熟悉呢？
“所以——柳德米拉，我的替身能力到底是什么啊？”瘫倒在床上，我扭过身子，侧躺着望向半空中的柳德米拉。
“幸好床上没有什么奇怪的节肢动物……能力啊？如你所见，烟雾而已。”
“那些盲目的行人呢？我的……不，你的能力，应该不止这点吧？”
“哈，还可以嘛，”半空中的她歪头，暗红的眸中露出一丝微小的笑意，“烟雾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掩盖。我掩盖了我们的踪迹。至于你，你可以有很多的考量，这无所谓，但确保它是可行有效的就可以了。”
“不要因为你一时疏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这是我唯一的……的建议。”末了，她补上一句，抬着头望向窗外纤长的明月，不知在思索什么。
我不太清楚我此时的心绪，但总归是不宁静的。其实我不太清楚她的那一句“葬送性命”到底指什么，但脑子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起金发男子高大的身躯，和他眼中明灭的光——那是我到这里以来唯一一件处理方式很有问题的事。他……绝对看到柳德米拉了，但基本上忽略了我。因为我太没有玩弄的价值了吗？还是……
她帮我转移了火力。我大概想好了她之后会以什么样的方式避开人群，避开阴影和阳光，在无人发现的角落提醒我时刻保持警惕了。所以如果我当时没有踏进那个集市呢？我如再小心一点呢？我在哼唱海猫的小曲时脑子里明明已经冒出来“迪奥大本营”这个选项了。
我还是……太差劲了。
明明她也惧怕着啊。
“柳德米拉，白天的烟雾，是为了掩盖我的踪迹的，对吧？如果——”
她猛地回头，胸口起伏着。片刻后，她叹气，以一种看似平静的目光注视着我。“没有如果，”其实她并不平静，瞳孔颤抖着，音调也尖锐了不少，“没有如果。你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她的语调突然舒缓了下来，“也不可能阻止那些已经发生的事。去……弥补它，然后，不要释怀。”
她凝视着我的眼，最终垂眸避开了我眼中清浅的不解。“我……希望那些让你不如意的，从未发生。”
其实那一刻我特别想问：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嘶吼着，声音喑哑。为什么呢，柳德米拉？你是把我当作什么其他人了吗——“博士”？
你在我身上找到了什么泰拉的影子？
当然我最后只是弱弱地告诉她她甚至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却听她只是叹了口气。一抬头，我躲闪的目光，悉数撞入她暗红闪着银白色浮光的眸子。
她的呼吸声很轻。
柳德米拉其实自己也说不准为什么对这个有些“怪异”的少女如此上心。或许是因为她在飞机上睁开朦胧的双眼时，侧头向她投来的一瞥——像极了一只刚出生的菲林小崽子，毛绒绒、软乎乎，不由使人想起阳光、雪原上的篝火，和一瓶度数正好的伏特加——总之就是一切让人心生愉悦的事物。
况且像她这般与死亡共舞了这么多次的人，对离别总是会有那么一丝预感的。炎国有句古话，叫什么来着——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说这话可不兴说，好像也不是这么用的，但……为什么，下意识地想去保护……不，弥补呢？
后来她听到少女脱口而出的“如果”和眼里闪动的名为“不甘”与“无助”的泪水时，她终于恍然大悟。她想起了满身是血倒在地上的父亲，舅舅家中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的血迹，想起了在源石技艺的刺激下生理性的呕吐，还有源石晶体刺破口腔是难以形容的痛楚。
原来，那种类似气管抽搐蠕动的感觉，是怜悯吗？虽然她们的处境全然不同，但对于未来的恐惧确实相似的。她不由缓下声音，再度注视着少女泛着泪水的双眸，却发现那是月光在虹膜上留下的涟漪。
对了，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柳德米拉突然想到。
后来我和柳德米拉聊了很多，不过主要是我讲，她听。我从乔斯达家的百年恩怨讲到瘫子的奇妙冒险，从集成战略讲到危机合约。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只是不停地说，似乎这样能发泄一些埋在心底的不安和恐惧，或者此时语言于我而言已经没有太多意义了。嘴巴开合，声带震动，我就这么机械地按照程序执行莫须有的计划，直到柳德米拉将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
“时间不早了……而且你也很累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干什么？”
“你的能力，”她跳到窗台上，坐好，“尽快熟悉。”她揉了揉我的脑袋，像极了撸猫。然后在我闭上眼睛，但难以入睡的时候，柳德米拉哼起了一首轻快的小调。
不出意外，是乌萨斯的民谣。那首歌很美，是那种能让人想起白桦与花楸、秋风与暖炉的温暖。轻柔跃动的音符从她经年被烟雾充斥的喉中流出，带着雪原独有的宁静和孤独。
“晚安，柳德米拉。”半梦半醒间，我如是说。
第二天是非常困难的一天，因为我坠机了。
其实也没比坠机好多少，但出门发现一个红发男鬼站在旅馆门口，瞪着他紫色的大眼珠子……就挺可怕的。而当我终于意识到柳德米拉手上的那个樱桃色小钱包很有可能就是眼前这位的时，他一句话便打碎了我的幻想。
“你……能看见吧？”
法皇带着绿色碎石的触手缠上了我的小腿。阴冷滑腻的触觉使我不由地颤抖起来。我尽力忍住低头的欲望，但抽搐的眼角还是暴露了我。
“看来是了……走吧，Dio大人要见你。”
呜呜，偶遇哈密瓜触手怪强如怪物，拼尽全力无法战胜。不过就这么坐以待毙似乎不太像是我的作风啊。
烟雾终于从我口中溢出。
Dio要见我？你给路达呦！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迅捷打击·γ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