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暗黑流派主角后》哟哟麋鹿

2、第 2 章

　　说不出来是松了口气，也谈不上高兴。和光才恍然发觉，原来这群人对他的影响，也没有那么大呀。

　　天际传来声响。
　　和光慢吞吞将视线移回天际，漫天的云，夕阳般红艳的霞光。
　　和光凝神望去。如今丧了仙骨、失了仙根的他，体内曾经磅礴的灵力早就化作散沙消弭。加之地牢内的长久关押折磨，虽然他主观上觉得没什么，但是身体容不得他散漫的看法。所以现在就是聚起心神，他也颇觉费力。
　　幸好打斗的身影愈来愈近，才让他肉眼也能模模糊糊看个大概。

　　一白一黑，白的那位手里长剑随着每次挥击，流淌出银白色的光芒。
　　这招招式式看着像是他的掌门师兄。

　　不是像，确实就是掌门师兄啊——看着那摔落在地的师兄头颅，和光肯定道。
　　刚刚黑衣人像是厌倦了这种孩童嬉戏般对打，决定在剑上施加灵力以结束这场热身似的打斗。便只是挥剑轻轻一斩，白衣掌门还在拿剑的身影滞住，脸上停留在惊愕，尸首便被挥出的剑气砍成几截。
　　那头颅，好巧不巧，就落在和光面前。

　　好像确实挺巧的，和光只是在头颅落下是余光斜了眼，简单总结了下。眼睛却是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尚浮天际的黑衣人。

　　黑衣人在和掌门打斗中时，就已经用神识扫到那地上出现的小家伙，没什么灵力，还受了重伤，衣衫凄凄惨惨的挂在身上、露出的皮肤满是伤痕。
　　本来感知到有人，还那么弱小的时候，他顺手就想给对方一个痛快，让这个家伙回到他该呆的地方。但是比施咒更快的是他的神识——当用神识看到对方时，他心里不可控的悸动了。
　　——哈？
　　还在陪着这个世界似乎还算顶尖的修仙者打斗的他，骤然就没了继续玩闹的心情。
　　开什么玩笑，这么弱小的家伙，怎么可能牵动我的心神。

　　啧。
　　这种未知的，不可控的感觉。
　　在调动灵力，将其缠绕到剑上的他，心想，这次切成几块好呢？那小家伙一直看着这儿，似乎认识这个人呢......如果脑袋掉到了他面前，他会被吓到吗？
　　想到地上的小家伙可能会被吓到，他的心情又倏而悠然起来，煞有介事地挥出了刀。
　　于是头颅不偏不倚，鲜血在天际像烟花炸开。

　　一滴鲜红的血滴在和光的眼睫上。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感觉到滴落在眼睑上的温热，血液的铁腥味充斥着鼻腔。他的眼皮颤动着，血液便被摇落，从睫毛，自脸颊。紧接着，一阵咕噜噜的滚动声音。待和光睁开眼，长刃寒光逼人，径直挑在脖颈旁。

　　注意到鲜血绽开后，郑刑下意识的，给和光套了个灵力护罩。
　　但好像套的有点晚。
　　下次套早点？
　　一脚踢飞死不瞑目的脑袋，又将刀挑在和光脖颈上的男人，心里漫不经心的想着。

　　他的身形高大，程曦从身后打下，形成的阴影笼罩住和光。明明光就在他的身后，却散发着一种令人悚然的气息。
　　“怕了吗？”低沉而冰冷的声音，恶劣的意味不言而喻。

　　和光没有回答。
　　他乜了一眼脖子上触感冰凉的刀——这刀看着朴实无华，甚至还有点生锈，透露着破烂的气息。
　　和他主人真不一样。
　　这刀反而合该是我的。

　　面前的男人挑眉，似乎被引起了什么趣味。但只是把刀从脖颈直立着移到脸颊侧，与血泪的痕迹有所吻合。
　　然后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和光的脸颊，像是在检验着什么。

　　和光眨眨眼。
　　刀锋吻着睫毛。
　　然后不受控制的想起了自己这荒唐半生。
　　像是临死之人不禁回忆生前所有，仿佛要抓住什么的尾巴、留下什么痕迹一样。
　　可惜了，他没什么遗憾。

　　和光凝视着他，这平平无奇的日常中突然粉墨登场的角色。
　　——就像是清清淡淡的山水画里突然落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后眼前整个世界突然扭曲，融为一片墨汁。
　　——昏了。

　　——昏了？
　　郑邢脑里下意识心神一动，把刀甩出，直直插入二丈远的脑袋上。手也不甘示弱，一把揽住和光。
　　动作流畅连贯，明明是第一次，硬生生做出了上百次的熟稔效果。

　　刀：？
　　郑邢抿嘴，抱得更紧：刚刚这感觉，好像还不赖。
　　浑然忘了自己都做什么事儿了。
　　脑袋是自己踢得，刀是自己架的。

　　这个小家伙，该不会是因为刚刚翻了翻他记忆，他承受不住了吧？
　　知道他孱弱，郑邢还特意动用灵力将其神识小心翼翼地护着。
　　皱着眉，看着昏睡在怀里的人，郑邢不自觉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做的确实有些许过分。算了总之，这是个小傻子，再仔细护着点也是妥贴地。不好好看着，可能会被骗得尸骨无存，还傻乎乎的感激别人吧？
　　虽然把这个别人带入成自己，郑邢猛地兴奋起来——好像也不是不行。

　　——什么视其为子，啄食以喂养？
　　红冠大妖嘲讽嬉弄，绿目冷漠。挥翅，扫下枯枝败叶、剥落的树皮，正在嚼食的蚯蚓楞地看着面前肉山般的瓷生生的庞然大物。
　　——什么仙人抚顶，带其入仙门？
　　抚摸着小孩根骨的修道者，却仿佛中魔般，明明俊朗面庞，却散发森然邪气。
　　将小孩带入内门，督促着少年练功，等着仙骨成熟，挖而用之。
　　至于灵根？
　　修道者高座椅上，审视着麾下弟子，或者可以考虑给未来的掌门傍身。
　　——什么师兄师姐们，常常关照他？
　　对这后来居上成为仙君弟子的少年，同门妒忌不已，将各种杂活儿丢给少年。看到少年万中挑一的天赋时，更是以切磋的名义想要指教少年。
　　切磋中不小心出点儿事，也是人之常情的吧？毕竟是切磋呢。
　　指教中把少年折腾太惨，也是理所应当的吧？毕竟是指教呢。

　　这么想着，兴奋劲儿骤停，郑邢皱眉。
　　他们好像死得太轻松了。

　　浑然忘了，那些断臂残肢，或葬于兽口、被撕咬下的肉/体，或泯灭于咒中灰飞烟灭的灰烬。已经算得上是这个世界百年难得一遇的灭门惨案了。

　　应该把他们炼制成尸幡，到时候一天一个，任少年出气。
　　坏了还能缝缝补补，继续使用。
　　郑邢愈发觉得可惜了。

　　和光其实不是炮灰。
　　他是一本书里的虐文受。
　　开文的时候，作者信誓旦旦说，受的设定是天道下一任继承人，但是需要品尝百态苦楚，众生百相，现在就是最后一关情关。
　　在虐受十之八九，终于轮到反虐渣攻和白月光，将撕下顶替着受身份的白月光真面目时——他原形毕露了。
　　不是受，也不是白月光。
　　是作者。
　　他承认了，他就是来报社的。嘿，我要坑了！

　　但是作者坑文后，这个世界并非就此自由，它陷入了另一种层面的停滞——在闭环中周而复始。

　　走出地牢的时候，和光没有选择乘乱逃走。
　　因为他发现了，这个变数。
　　他百无聊赖地想，反正这最后一次了，就让我看看这个变数。
　　作出决定后，和光久违感到高兴。
　　这一成不变的世界，
　　这周而复始的世界，
　　这一次他想要任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