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看不见你的精神体》三千莲界

9、生龙活虎的沙队长

　　常生又做了那个温暖的梦，梦里，他还是躺在柔软的云朵上，和煦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触及生暖，他伸了伸懒腰，惬意又自在。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慌慌张张的收拾了一下，常生连忙朝训练场去。好巧不巧，林伯都正结束训练，走廊里，两人狭路相逢。
　　向前不是向后也不是，他只好硬着头皮跟林伯都打招呼：“队……队长好。”
　　林伯都嗯了一声就算回应了常生的问好：“休息的怎么样？”
　　常生以为自己要被骂了：“对不起，我忘了定闹钟了。”他的通讯器在上次的战斗中损坏了，还没来得及去领新的。
　　林伯都没想到常生会这么回答他的问题：“没事。你才归队，情有可原。”
　　很正常的话，落在常生耳朵里，他竟然觉得十分陌生。队长，之前是这么好说话的吗？
　　“记得去后勤那边领一下东西，你的训练明天正式开始。”林伯都低头看着明显紧张的常生，继续说道：“敦民让我跟你说一声，下午一点，大门口集合。”
　　常生点头：“好。”
　　还是拘谨。林伯都也不知道该怎么消除他和常生之间的嫌隙，毕竟自己之前的确用特殊手段恐吓过人家。
　　“加油吧。”他只能干巴巴的憋出这句话。
　　林伯都走了，可常生却不像之前那样，等着林伯都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才回过头。他看着林伯都远去的背影，想起那天他通过精神触须问林伯都的话。
　　“我是一个合格的向导了吗？”
　　精神触须那边传递过来的情绪悲伤且沉重：“嗯。”
　　常生知道林伯都讨厌自己，希望自己能赶紧从第一部队离开，不再碍他的眼，如果自己能死了，也是活该。但是在那天，那一刻，林伯都不是这样的。就像妙妙说的，林伯都虽然脾气差，但是人真的很好啊。
　　试着相处一下吧。常生在心里这样鼓励自己：我已经是第一部队的队员了，不跟队长搞好关系怎么行。
　　但是他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下午一点，等常生到的时候，车子已经停靠在了基地门口了。他赶紧拉开车门进去，却发现车里不止成敦民一个人。坐在驾驶室的，是林伯都。
　　常生先是一愣，然后尽量装作欣喜的问道：“队长……也去吗？”
　　成敦民转头看了他一眼：“他不去。”
　　“啊？”常生“失望”的说道：“我还以为队长也要去呢，真可惜。”
　　成敦民伸出一根精神触须，确认常生的精神没有任何异常后，收了回来：“你，很想他去吗？”
　　常生点头：“队长和沙队长不是好朋友吗？如果我住院了，能有朋友来看我，我会很开心的。”
　　林伯都已经启动引擎了，略带笑意的嗓音和引擎声一样深沉：“是吗？那今天下课我就去看看他吧。”
　　常生攥紧了身上的安全带，第一次坐车带给他的刺激还记忆犹新。林伯都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常生的动作，下意识的，放轻了踩油门的力道。
　　没想到车子起步的平稳，常生松开了安全带：“上课？”林伯都已经30岁，早就从哨向大学毕业了，上什么课？
　　“是啊。”林伯都目视前方，车子流畅的道路上行驶着：“不过准确的来说，我是去授课。敦民上午也去了。”
　　常生好奇，他没想到第一部队的队员们还要兼职教学任务：“是什么课呢？”他知道常云天是帝国哨向大学的教授，他还在哨向研究所的时候，跟常云天去旁听过几次，是很枯燥的理论课。
　　成敦民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上的是精神触须应用，伯都上的是近身搏斗，不同于常院长，我们教授的一般都是实践课，不止我们，第二部队，第三部队也有人在上这些实践课。”
　　“真好啊。”
　　一线的执行队员亲自授课，想来哨向大学的学生们一定都很优秀吧。本来要成为哨兵和向导就需要一定的天赋，再加上后天的精心培养，与危险的虚空生物进行战斗……难怪他们这么受人尊敬。
　　常生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不符合常人的行为准则的违和感，像是，像是不谙世事的孩子，悲欢喜乐都写在脸上。往高了说是天真无邪，往低了说就是憨厚老实。
　　昨晚成敦民和林伯都就常生的事交流了不少，他知道了常生从小在常院长身边长大的事。成敦民对常云天的了解仅止步于他是帝国哨向大学的教授、是帝国哨向研究院的院长、是搞科研很厉害的研究员。但是现在，成敦民对常云天又有了一点别的认知，他很想知道，常云天是怎么教导常生的，各方面。
　　“常生。”
　　“啊？”
　　“我能问问，你在研究院，跟着常院长做些什么吗？”
　　常生顿时又攥紧了自己的安全带：“就……做点精神图景方面的研究。”
　　成敦民不动声色：“其他的呢？比如如何掩盖精神波动、利用精神触须攻击？要成为向导的话，这些都是必修的课程。”
　　常生摇头：“没有。”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前拽住安全带的手：“老师说，我不太适合成为一线执行人员，待在实验室，会更好一点。但是我已经在那里待了太久了，我不想再待下去了。我跟老师说，我想成为一名向导，他起初不同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石叔叔知道了，他邀请我来第一部队，所以我就来了。”
　　常生的话里隐隐透露出很多信息，成敦民一边消化的同时一边继续问着一些问题。
　　后面成敦民和常生的谈话，林伯都听得一清二楚。同时，他也想起那天在哨向总部，石磊同他说的话。
　　“伯都，想办法留下他，有他在的话，我们想做的那件事，说不定有机会。”
　　为什么石磊会亲自邀请常生来第一部队？为什么常生的档案浏览不了？会跟敦民说的那种匪夷所思的精神图景修复能力有关吗？
　　林伯都通过后视镜看着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稚气，完全看不出来已经22岁的常生，心下有了一个想法：“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去上课？”
　　常生听到这句话，眼睛唰一下的就亮了：“真的吗？”就像晴空下，熠熠生辉的玻璃珠。
　　“当然。”
　　但是马上，玻璃珠就暗了去：“可是我答应了副队长，要去给沙队长做精神图景修复。”
　　“当然不是今天，等你们那边做完，随时都可以。”
　　林伯都握着方向盘甩了一个弯，车速渐渐地慢了下来，车窗外，帝都市立医院已经近在咫尺，他转过头来，手靠在椅背上，俊朗非凡的脸庞上带着明晃晃的笑意：“毕竟作为第一部队的队员，怎么能没上过大学。”
　　林伯都走了，成敦民和常生走在医院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临近夏天，阳光已经开始变得毒辣起来。从刚刚下车，常生就一直埋着头，耳朵尖红红的，看上去有些不适。
　　成敦民以为他被热到了：“你很热吗？耳朵红了。”
　　他这随口一问，就像言中了什么难言之隐一样，他啪的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并抬起来头看着成敦民，眼睛扑扇扑扇的眨，说话也结结巴巴：“没、没有！”
　　成敦民看着常生同样很红的脸，想起刚才车上发生的事，心下了然：“那走吧。”
　　常生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自己的手：“嗯。”

　　今天的治疗常生是主力，吸取了昨天的教训，成敦民在一旁监督常生不要过度使用精神力的同时也充当起了补给包的角色，给常生补充精神力。这样的配合明显比昨天高效，大的缺损修复了一处，小的缺损修复了两处，沙歌风也醒了过来。常生的状态虽然没有昨天狼狈，但也是筋疲力尽。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
　　林伯都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第二部队的队员在小声抽泣，成敦民在给沙歌风输送精神力，沙歌风一脸虚弱还满嘴跑火车安慰自己的队员，而常生，已经眯着眼要睡不睡了。
　　“哟，老林来啦！”沙歌风看到他了，大病初愈后的嗓子带着粗糙的沙粒感。
　　常生像是听到什么特定词的机器人，一下子就被激活了，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了一句队长好。然后下一秒，就像断了电的机器人，直愣愣的就往地上栽。
　　“哎——”大家都在惊呼，林伯都眼疾手快，一下就把常生捞进了怀里，耳边，已经响起绵长的呼吸声了。
　　林伯都问：“又是精神力使用过度？”
　　成敦民答：“比那个好一点，纯粹是累的。”
　　林伯都把常生放到了椅子上，调整好姿势确认常生不会向一边歪斜后，他直起了身，看了两秒后，他又觉得这样不。他干脆用腿贴着椅子的侧方站定，然后把常生的身体往自己的方向掰，让常生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腰上。他做完这一切，开始调侃起沙歌风来：“老沙，你看看，我们队员为了救你都累的不省人事了。你该怎么报答？”
　　沙歌风根本不上他的套：“你少来，什么你的队员，那天你不是说天亮就要把人家逐出队伍吗？快，准备扔哪儿，告诉我一声儿。”
　　林伯都笑骂道：“你想得美。”
　　沙歌风看着熟睡的常生，眼里的玩世不恭褪去几分，换上了少有的正经：“哎呀，石老头儿就是偏心，这样的宝贝二话不说就往你那儿塞，都不通知我和小涂一声，偏心，偏心呐。”
　　常生最初归属于哨向研究院，石磊将军邀请他来哨向部队，去哪儿要尊重本人的意愿。如果帝都三支队伍提前知道常生的能力的话，想必哨向研究院的门槛都要被他们几位队长踏破。可常生的能力至今无人准确知晓，他本人也在隐瞒。石磊更是顶着身败名裂的风险直接举荐常生去了第一部队，他的做法不公开不透明，沙歌风抱怨也是在情理之中。
　　林伯都干脆不接他的话茬。
　　沙歌风见老同学刀枪不入，转而骚扰起成敦民来：“敦民，来我这儿吧，我玉树临风又英俊潇洒，到现在也还是单身哦～跟我结合的话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老林招蜂引蝶的，不是个好东西。”
　　莫名其妙被踢了一脚，林伯都挑了挑眉，抱着手看他接下来要怎么折腾。而一旁沙歌风的队员，已经开始不忍直视的捂脸了，又来了。
　　成敦民面无表情的收回自己的精神触须：“我不喜欢太油腻的。”
　　“啊？”沙歌风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认真起来，他也是俊逸非凡的那一类长相，这么一凹造型后，看上去真有端方正直的味道：“油腻？我这么清爽怎么可能油腻？”
　　成敦民补充道：“也不喜欢变脸太快的。”
　　沙歌风一下子泄了气，闭上眼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寡淡，太寡淡。”
　　成敦民不理会他的牢骚，开始跟沙歌风的队员交代起注意事项来。
　　林伯都看他不再折腾了，眼里的幸灾乐祸就变成了含着淡淡笑意的欣慰。沙歌风注意到了林伯都的眼神变化：“你那么恶心的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看你生龙活虎的，高兴。”
　　沙歌风一下就明白了林伯都话里的意思，不过太直白的表达自己不是他们这种五大三粗的男人习惯做的事：“你当然高兴，没了我，你的工作量得翻一倍，感谢我吧，林大队长。”
　　但林伯都居然点头了：“嗯，感谢你。”
　　沙歌风没想到自己成为老油条多年，还有被哽的说不出话来的一天。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避开林伯都的视线，他又小声嘀咕了一遍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