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玫瑰在废土里开花后》周泽莹

15、第 15 章

　　灾掏了掏不存在的耳朵，“叽里咕噜说啥呢，什么叫做躯干不一样？”

　　他抬脚寻着宋涸的脚印跟在他身后，“就是宋涸他个子高高的，像爸爸，王铁有两个爸爸大，梁丰他很细，平平的话，她很像妈妈。”

　　走在前头的宋涸听到他这话，被烟呛了一下，止不住地咳嗽，然后弯着眉眼笑了一声，“你这形容可真逗啊……高矮胖瘦懂不懂，男人女人懂不懂？”

　　“知道，男的是爸爸，女的是妈妈……”

　　“你自己出来了，就是长大了，进城了，不要总是爸爸妈妈挂在嘴边，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是个正人君子，不然你会被吃干抹净的，听到没有？”

　　“知道了……”

　　“真乖，你比双喜乖多了。”

　　“双喜是你最重要的人吗？你真的不可以回去了吗？”

　　宋涸回头看了看他，咬着烟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就像你刚刚说的那样，我身体里有东西，我回不去了。”

　　时枕春把手放在刚刚宋涸停在的位置，上面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干燥的，暖暖的，他嘴角抿出浅浅的笑，“那等我看见双喜，就把东西给ta，你有什么话想说吗？如果到时候我还记得，我一定会帮你转达的。”

　　“喂，宋涸，怎么不说话了。”时枕春哒哒哒跟在他身边，一蹦一跳地，像个小孩，铃铛和铜钱一块，在黑夜中发出清脆的声音。

　　宋涸落后他半步，看着他有些欢快的背影，没忍住笑了笑，真像啊，年纪相仿，性格也一样呆萌可爱，如果她这会在身边，应该也是这样蹦蹦跳跳的吧……

　　灾和宋涸不对头，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那双眼睛一上一下滚动然后给了他一个白眼，回头凑在时枕春耳边，“我跟你说，不要搭理他，他这个样子就像那个什么……”灾翻了一遍，终于锁定一个词，“人贩子。”

　　宋涸都被逗乐了，冷不丁笑了一声，快步走到他们身前，嘲讽似的睨了它一眼，“就你们这样的，都不用我骗，就乖乖跟我走了。”

　　“你们人类就是自大，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还乖乖跟你走，搞笑。”

　　灾全身上下一起摇晃，都抖出波浪条来了，贱兮兮的。

　　过了一会，宋涸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冷声，“噢，是吗？那你们怎么还跟在我身后。”

　　空气一瞬间安静下来，灾气得浑身发抖，“花花，你怎么还跟在他身后，我们换一边也可以回去！”

　　“你看你，这会又急了～”

　　“可恶，我要吃了你！”

　　时枕春懒得听他们的斗嘴，强行给它闭麦，将它塞进挎包里面，晃了晃那串铃铛，“阿大，你先在里面待着，我要回车上了。”

　　说完就蹦蹦跳跳地带着一身寒气跑回车上，搓了搓手又放在脸上捂着。

　　平平看到他回来，一直绷着的脸，稍显放松，将车上的毛绒毯子递给他，“宋队呢？”

　　时枕春接过毯子往脸上一糊，又软又暖，“在后面呢。”

　　刚答完宋涸就开门跨进来，他抓了一下拳，手有点不受控制，看着平平，“后面可能都要麻烦你驾车了，我们走吧。”

　　驾车这种事倒是无所谓，平平朝车外看了一眼，“王铁和梁丰还没回来，不用等他们吗？”

　　“不用，阻断剂没起效，梁丰感染了，王铁被他生生撕碎活吞了。”宋涸将一支试管丢给平平，“拿到了它身上的一组基因，你拿去换积分吧。”

　　平平看着那管血，“宋队，可是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一路上都是你出力，我……”

　　“你拿着吧，我已经用不上了。”

　　平平还想说什么，但是宋涸摆摆手打断她，随后闭上眼，靠着车窗假寐。

　　没办法，她只能先把它收好，然后去开车，她能感觉到从回程开始，宋涸就有点不对劲，按平时队里最警惕的人就是他了，但从一号森林回来后他便一直阖着眼，像在储存精力，也像在减少精力分散。

　　他不会也被感染了吧……？平平不得不以最大的恶意揣测。

　　算了，别多想，不会的……

　　平平努力打消自己的念头，专心驾车。

　　听着时枕春睡着响起的轻鼾声，要不是在驾车，她铁定回头看看，怎么睡得着的，这是在野外，随时都有危险冒头的野外，平时就算不小心睡着了，很快也会惊醒，根本不存在这种睡死的情况。

　　他究竟是不害怕还是心太大了，他这样的真是最后怎么死的都不清楚，这小孩是没接受过训练么？不行，到时候一定要说说他，这么松懈，可是活不长，这些都是血与泪的教训。

　　时枕春睡醒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是黑的，这会车已经停下了，车里的灯已经熄灭。

　　平平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但是时枕春翻身的动静将她惊醒，惊醒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睡着了，脖颈处还有后怕带来的细密汗珠。

　　听到他们的动静，宋涸一直盯着车窗的脑袋转了回来，“下次可不要再睡着了。”

　　自己只是想缓一下，最后到底怎么睡着的？野外的威胁很大，再加上她是女性的身份，她总会比别人多几分警惕，但今天这份警惕消失了。

　　她还说要教导时枕春往后不要在外面毫无警惕睡死过去的，一瞬间自己也感到惭愧，还好今天在身边的是道德感高的宋涸，换做是梁丰或者其他一个人，后果都不堪设想。

　　也许是刚刚时枕春的睡脸太恬静了，也许是他那均匀的鼾声太令人沉醉了，也许是自己太久太久没有一次安稳的睡眠时间了，以至于让自己的身体背叛警觉陷入安眠。

　　平平想了很多，最后发动引擎，踏上归途。

　　时枕春刚睡醒的脑袋还在发懵，灾在挎包里面胡乱蛄蛹，丁零当啷响，宋涸朝挎包看了一眼，撑在窗台的手悄悄往腰间摸。

　　果然，一开始就应该杀了它的，无论它现阶段有没有攻击性，只要是异类总会引起人内心的恐惧。

　　灾从挎包里面钻出来，蹦到时枕春怀里趴下，时枕春伸手胡乱摸了它一把，像在摸小狗的背毛一样。

　　他安静坐着，静静看着窗外，月光下有东西飘下来，朦朦胧胧的。

　　“宋队，下雪了，继续走，还是等雪停？”

　　“接着走吧，无法保证雪会不会停，先回城再说。”

　　下雪了，有点像月光凝结成片，洋洋洒洒，飘落人间。

　　这是他的第一想法。

　　确实好看，阿大没撒谎，时枕春没来由发出一声笑，柔柔的，捏起灾的两片叶子，将它提溜起来，像跳芭蕾一样，打着圈，转了一圈又一圈，转狠了，它晕头转向重新跑回挎包里面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