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四十四、明争暗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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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宫混战残局——
托特趴在地上，头混着半张脸的血和厚重的尘土一起埋进仅剩的斗篷里，一动不动假装昏迷，远处嘈杂不断的争吵让他恨不得就地遁走。
当事人表示：后悔，总之就是非常后悔。
他喵的！当初就不该贪图研究资源刻意保留学生身份赖在学院，要是他那时和其他同学一样毕业离校，哪儿会现在被道道尔斯基要挟来遭这种罪！
如果不听话，那个无耻老头不仅会断掉学院给他的一切支持，还会抹除他迄今为止在学院的所有研究成果和数据。
那都是他的心血！
他恨啊！！！
这一天天的，随叫随到、累死累活不说，还时刻提心吊胆，生怕哪句话、哪个动作不对刺激了那帮大神，惹得自己小命不保……现在还被迫听他们吵吓死人的架。
他一点都不想听好吧！
天杀的！他前世到底造了什么孽今生要受这种罪啊啊啊？！！！
叫他拖延时间、拖延个毛的时间啊他都这样了……哦对了兜里还剩瓶狂暴气雾来着，搅乱他们的神智和情绪应该有用……
啊……人越来越多了……
打就打看点路啊喂！能不能不要波及他这个苦命人——哇靠谁？
谁在拽他？！
哎唉唉唉唉？？？
救——
*
“你们三个闹够了没有！”
长久的缠斗将仅存的耐心彻底消磨殆尽，赵公明的怒意终于突破了顶点，二十四颗定海神珠同时震动，一瞬压制了在场的所有人。
灵犀被解除，空气中搜寻不到一丝女孩儿的气息，这种与她的所有联系都被断开、好像再次失去她的感觉让他几乎无法理智，心底甚至滋生出令身体发抖的恐慌：“娘子要是出了什么事……”
他忍不住再次加重了力道：“你们三个碍事的东西就给朕剥皮谢罪！”
可是同样不管不顾拼命释放的雷电很快就冲破了压制，黄发少年固执站立，紫色发带在呼啸的雷电场中恣意飞舞。
“切。”
托尔吐出一口嘴里的血沫，紫红眼眸毫无畏惧地直视过去，“谁怕你？本大爷在这，你这家伙休想靠近小爱！”
“是你弄丢了小爱喵……”
伊邪那美喃喃着，瞳仁绷成极细而尖锐的一线，狂乱的情绪把蓝绿色猫眼烧成暗沉无光的质地，可爱的忍者装也无法遮掩身上混着血腥味的癫狂：“还是把小爱藏起来了喵？不管哪一种都该去死呢喵……”
明明才过去短短几分钟，赵公明却已经像被煎熬了千百次那样难以忍受，连额角都暴起青筋：“还要朕说多少遍！娘子被洛基带走了！”
“是啊。”金发“少女”轻笑，瞳眸深处涌起一丝和身上战纹类似的猩红，“所以更要速战速决了。”
“元帅大人这么愤怒干什么？这不应该是你一早就预料到的局面吗？”
杜尔迦笑着，少有的恶劣，但他已换回粉红的抹胸和裙装，这恶劣竟显出一点诡异的娇俏来：“从打算排除我们这几个新生代、独占先机开始，就能想到我们也会联合反抗吧。”
“但现在赫菲斯托斯不在，弗雷和该隐也不在。看来你们的联盟没有我们的牢固呢。”
背负的沉重锁链哗啦作响，托尔摘下一只手套，身周雷霆轰鸣，呈现极具压迫感的赤色：“你废什么话，杜尔迦。”
情绪不断暴涨、挤压着，厌恶弯弯绕绕的少年直截了当地撕碎了遮羞布：“不就是想独占她吗？那就各凭本事！”
赵公明感到了久违的棘手，这让他越发烦躁，甚至难以正常思考：“各凭本事……”
托尔……几百年来确实长进了不少，知道适时放弃单打独斗了，还能悄悄叫来杜尔迦和伊邪那美……
这样的话，荷鲁斯和阿努比斯应该也快来了吧，呵……
“各凭本事？”
猫忍者呢喃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情不自禁用不握刀的手捧起脸，缀着金铃的尾巴尖一抖一抖，眯起眼幸福地痴痴笑了，“那伦家一定会赢的喵，伦家素最好看的，小爱也最喜欢伦家的原形了喵……”
焦灼的氛围忽地异样停滞一瞬，在场所有人、包括杜尔迦，把目光幽幽转移到“少女”身上。
“小伊。”
杜尔迦声调平和，仿佛只是在不经意地善意提醒，“错了哦。你软弱又只会撒娇，小爱不会喜欢的。”
“那也比你强！”
神情一瞬狰狞，伊邪那美绿幽幽的猫眼像一把淬毒的苦无直直扎向杜尔迦，“伦家至少和以前一模一样！甚至更漂亮！”
“你呢？所有人里只有你一直那副丑得要死的男人婆打扮，现在才假惺惺穿原来的裙子装什么装！你根本没有真心想要回到小爱身边！”
杜尔迦仅剩的微笑也从僵化的脸上褪了个干净。
那种仿佛被叛徒揭开伤口的刺痛再次涌出，他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你懂什么？穿战斗服是为了方便保护小爱，小爱被吓到我就重新穿裙子……一切以小爱优先，只要小爱喜欢我变成什么样子都可以！”
他举起泛蓝光的匕首，目光追着刀尖一点点扫过在场其余人的面孔：“而你、你们，扯着一张从前的表皮，连真实的改变都不敢给她看！一群胆小鬼！一群自作聪明的懦夫！”
“杜尔迦！”
托尔很不高兴，但他一时没想到原因，只是顺应心情皱起眉，黑着脸不耐烦地大喊，“你发什么疯？你又凭什么替她判断！”
这短暂的间隙中，空气里传来的气息忽然异样。
赵公明随意并起两指上抬、伊邪那美挥动双臂，定海神珠和长刀分别拦下尖牙与利爪。
黑色巨狼弓背后窜退开，化为人形，猩红眼眸一寸寸搜寻这片空间：“我闻到了她的气息。”
黄金护颈上的细链子微微震动，阿努比斯喉咙里滚动低沉的咆哮：“她在哪儿？”
伊邪那美一刀弹开荷鲁斯攻来的、覆盖了一层坚实空间之力的手，瞳仁反复紧缩又松开，痉挛着几乎能滴出猩红毒液来：“烦死了……烦死了！你们两个为什么还没去死呢？！”
苍蓝色眼眸盲目地扫视，本来无往而不利的鹰眸此刻却带不来一丝他想要的结果，荷鲁斯嘶哑尖啸，齿间呼出几乎凝成实质的气息：“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他一刻不停地追逐着，浑身滚烫，已经没法冷静思考，五指成爪直接掏向旁边一人的心口：“他在哪儿？他在哪儿！为什么？你们为什么又要放走他！！！”
托尔及时躲过，死死扣住、按下荷鲁斯的手腕，雷电与空间之力在他们身周互相碰撞、抵消，掀起一股股凌厉罡风。
杜尔迦就趁这间隙旋身一刀刺向荷鲁斯手臂关节，又反手甩出另一柄匕首直击阿努比斯面目。
两声金属碰撞声后，他张手握住召回的两只匕首，金黄眼瞳缩紧，望着荷鲁斯和阿努比斯，像看着突然出现的、决不能容忍的污秽：“‘又’……？你、你们……已经见过她了啊……”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短暂寂静后，一瞬间，所有的锋芒无声调转了方向。
“你们见过她了？”托尔难以置信地将目光在荷鲁斯和阿努比斯身上来回轮转，“为什么没留下她！”
“那是她的意愿。”
阿努比斯用手背随意蹭了下脸颊上的血迹，双眼闪着猩红血光，毫无悔意，“谁都不能妨碍她。”
“哦。”杜尔迦把匕首转了个反手式，声音冷得好像要裂开：“那你还真是条好狗啊。”
伊邪那美则要直接得多：“臭狗就应该去死！！！”
荷鲁斯又轰来了一拳。
托尔气急败坏地抬肘架住：“你干什么？！都这样了，你这个混蛋还要添乱吗？！！”
荷鲁斯仿佛被烫了一般浑身猛地一抖，五指犹如铁铸的鹰爪发狠般死死扣进托尔手臂的皮肉里：“我添乱？……放走他的是谁？看不住他的又是谁？！！”
他“嗬嗬”哑笑起来——那几乎称不上笑了，只是某种凄厉的哀鸣：“我混蛋……是，我是混蛋！难道你就一点错都没有？！”
“都是一样辜负他，你TM有什么资格说教我？我至少在拼命留下他！而你这个蠢货到现在还搞不清状况！！！”
“我决不放手……”
荷鲁斯的大脑一阵阵发烫胀痛，逼得他双眼通红，不得不咬牙用力捂住头，“我已经错了两次！我不想！我不想再错下去了……”
托尔呆愣住，甚至在颤栗，因为他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个久远的、千百年来犹如梦魇的一幕——
她在地牢里，向他灿烂一笑，说：我不后悔。
而他没有将她认出来。
“废话真多。”伊邪那美举刀，荷鲁斯的头颅倒映在他的竖直猫瞳里，显现出赤裸裸的、纯真的嫉恨，“呐，话说你这个头发……真是越看越碍眼呢喵。”
身上、空气中几乎无处不在的血腥味刺激得爪尖和牙根麻痒难忍，阿努比斯舔了舔唇，瞳仁不受控制地缩紧，嗓音嘶哑如野兽低吼：“我会找到她，然后永远守在她身边……在此期间，谁都不能动她，包括我自己——”
他的话被一只手猛地掐断在喉咙里，身体被直接掼倒在地。
杜尔迦盯着身下被他死死扣在地上的阿努比斯，紧握着匕首，头低下去，卷曲发丝模糊了神情，身上的战纹越来越烫、越来越赤红，如同他颤抖的、紊乱的呼吸。
杜尔迦好生气、好怨恨，他甚至好委屈。
凭什么，凭什么啊？
明明他才是第一个亲近她的人，明明他才是第一个和她建立联系的人。在那些不识货的家伙不在意的时候，只有他发现了那绝无仅有的宝贝、只有他在爱护她。他自信他与她的羁绊无人可以打破、也无人可以比拟。
可是为什么会多出来这么多人？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来争抢她、打扰她，为什么这些人反而把他挤了出去？
这不对。
——这样的情绪一点点不可忽视地挤占满整个大脑。
杜尔迦要纠正这个错误。
*
漠然注视眼前陷入一片疯狂混乱，赵公明面无表情拂袖转身。
一柄细长银剑指着他的咽喉拦下他。
他微微抬眼，面前两对眼睛冷冷审视着他，玫红浓得泛起血色，琥珀的深处滚动沸腾。
“赵大元帅。”
该隐毫不掩饰身上的冰冷敌意，手上恶之花的剑柄血光熠熠，“我需要一个解释。”
“该隐，这情况已经非常明了了，看不明白吗？”
弗雷脸上的笑极浅淡，于是更衬出内里极致压抑的疯狂，“我不需要解释，赵公明。”
“小姐在哪儿？”
赵公明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看得出来特意整理过，但还是掩饰不掉他们身上打斗留下的血迹和伤痕。
但他现在没有心情、也没有丝毫耐心来应付他们，直接祭出定海神珠：“滚，别来碍事！”
该隐一剑挑开袭来的世界之力，黑暗的空间之力为他清出一片安全区、破开通道，下一瞬已经欺近赵公明眼前。
黑暗力量一边护佑他，一边对抗纷乱的世界之力，逸散的力量如同一条条飞散的锋利钢丝，不断在两人的身上、衣服上切割出一道道细小伤口。
“赵公明！”该隐几乎是在咆哮，“少爷的气息最后出现在这里，少爷残留的气息在你身上最浓郁！你拿我当傻子敷衍？！！”
不等赵公明说话，一股劲风从左侧携光袭来，迅猛而暴虐，逼得他不得不立刻抬臂以定海神珠作护甲格挡。
令人牙酸的铿锵声中，赵公明的神色忍不住有片刻狰狞：“你也要跟他一起胡闹吗？弗雷！”
他冷冷一笑，冷金色眼眸中映出青年黑色管家服上大片的、滴着血珠的洇湿：“强弩之末，就别在这儿折腾了。”
弗雷只是平静地挽了个剑花甩净胜利之剑上的血渍，空着的手附上另一只，放出金色的治愈光芒，止住手背上新渗出的血液——白手套早已被血浸透，索性摘下扔掉了。
他似乎完全感受不到身上的伤痛，也没听见赵公明的嘲讽，琥珀眼睛里只装得下一个人、一件事：“小姐在外面很危险，我得把她接回来。”
黑色的青年偏了下脑袋，微笑里有着堪称单纯的恶意：“再说，你确实挺碍眼。”
“……哈？”
该隐忽地转去注视，幽异眼瞳缩紧、震荡，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扯动没有血色的薄唇，喉咙里挤出滞涩怪笑，“接回去？疯成这个样子居然大言不惭让少爷待在你的身边？谁知道你会不会发疯伤到少爷！”
他一开口，弗雷的神情立刻冷了下来，眼睛里充满不耐与嘲讽：“这么说懦夫是个很好的人选咯？”
可该隐竟然没有发怒驳斥，他甚至颇有炫耀与挑衅意味地用手指着自己的大脑：“至少我没有改变！我没有那些错误的部分！我的记忆、我的一切都和少爷熟悉的一模一样！我是唯一有资格继续陪伴少爷的完美的人！”
如此言论，听得赵公明气极反笑。
“资格？你们有什么资格？”
手指攥紧、青筋突起，指骨节被捏得咯咯作响，赵公明微抬下巴，神情冰冷而嘲讽，“你们有为她做什么吗？一个抹去战时记忆自欺欺人、一个精神崩溃浑浑噩噩！你们这种对她毫无用处的家伙不配继续待在她身边！”
白发红袍的青年忽地伸手扶了下额头，须臾后紧皱的眉心舒展开，他挪开手、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空洞眼神仿佛看到了什么，轻轻笑起来：“……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赵公明笑着，把右手食指点在胸膛心口的位置、用力下压。他挑起眉，以一种自得的、堪称傲慢的姿态望向众人：“我将我的一切和她绑定在一起！我与她共享荣华、共享生命！所以如果到了最后一步还差生命力，只要她需要，我随时能够把我自己的全部奉上！”
他说到这，忽然收起刚才骇人的一瞬狰狞，笑容变得温柔，温柔到诡异：“只要她好好活着就好……哪怕我再也不能看见。”
黑色重剑以雷霆之势迎面倾轧而来，一连轰破十几层防护才堪堪被卡在世界之力的屏障之上。
弗雷在猎猎罡风中睁着那双渗血的眼，视线被血色模糊。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冷静自持的，可实际上他的声音颤抖且冰冷，几乎是在吼：“你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复活后她能独属于你？在这道貌岸然说什么付出？！！”
“率先撕毁盟约的难道不是你吗！”赵公明不躲不避，直面那张同样疯狂扭曲的脸嘲讽大笑，“多高尚啊？！金色阳光！！”
“还有你——”
他猛地将嘲讽的矛头调转，指向纯白的青年，脸上有发泄的快意，“从以前开始你就是最自我、最无知的那个！你想把自己剥离出那段过去？你想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过？我告诉你！你做梦！就算你真的什么都不做，你也是这份罪孽的一部分！你——”
滔天的黑暗巨浪强硬阻断了话语。
“赵公明！！！”
该隐目眦欲裂，鲜血从他嘶哑的咽喉和遍体崩裂的伤口中丝丝流涌、尽数汇集成河，灌入恶之花血红的柄与银白的刃，配合其主人掀起浓郁的、咆哮的黑色怒火：“我要你的命——！！！”
然后，他的声音又被接踵而至的厮杀压过。
刀剑，兽吼，血光冲天。
猩红的气息越来越多，暴虐的情绪越来越重，把本就少得可怜的理智往混沌迷乱的深渊里越拖越深……
“够了——！”
一声霹雳将众人耳膜炸得生疼，总算把混乱的思绪们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
托尔双手捂着脑袋，用力到青筋暴起，他把雷电源源不断地注入进自己身体，用几乎撕裂身体的痛楚来勉强摆脱那些他厌恶的、让他难受狂躁的阴暗情绪。
他咳出一口血，张着嘴大口喘气，吃力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浑身都是冷汗：“洛、基……去……去找！去找洛基去了哪里……”
这一道惊雷终于唤醒了某些被盲目争斗掩埋的细枝末节。
弗雷的头因失血而不断嗡鸣，他用掌根按住胀痛的太阳穴，混沌无神的眼眸里忽然闪过什么：“赫菲斯托斯……”
和她一起消失的洛基，不知所踪的赫菲斯托斯……
对啊。
如果他们在这里，那剩下的两个，在哪里？在干什么？
八双充血猩红的眼睛一瞬亮起诡谲的光，不约而同地转到一个方向——
*
道道尔学院办公楼隐秘的一间工作室。
托特惊恐地望着面前棕色短发、穿着奶牛纹背带工装裤的青年。
“我知道你是那个老头的眼线。”
赫菲斯托斯松开揪着他衣领的手，操起一把电枪抵在他脑门上，“所以老实交代……”
空气的温度突然急剧上升。
火焰散去，显现洛基的身形。
匆匆扫视过后，洛基立刻反应过来，目光从赫菲斯托斯身上移开，揪住托特的衣襟把他扯了起来：“道道尔斯基在哪儿？小爱在哪儿？”
托特麻木地望着面前两人，看见他们眼眸里同样的异常猩红。
托特：毁灭吧，累了。
你们这帮家伙动手之前能不能打个招呼？能不能讲点道理？
他还没来得及盖上狂暴气雾的盖子啊喂！！！
*
洛基一向自恃冷静，哪怕情况无比恶劣、他人陷入惊慌绝望，他始终都能维持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可现在他根本压制不住焦躁，心脏像被架在火上炙烤，必须拼命忍耐才能保证不一把火毁灭眼前的一切。
小爱……好不容易才找回来……他好不容易才把她从那群家伙手里救出带到他的身边……竟然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被人带走！
他怎么不恨！
“放手。”赫菲斯托斯一枪托打在他手腕上，“你把他杀了，怎么找那个死老头？”
疼痛微微唤醒点理智，洛基收起有些狰狞的神情，沉默地松开手。
托特抓住时机立刻滑跪求饶，那叫一个鬼哭狼嚎、哭天抢地：“大神！您二位大神高抬贵手放我走吧！我就是个听吩咐的，我哪儿知道道道尔斯基的位置啊！”
“我命苦啊！要不是道道尔斯基无耻地把刀架我脖子上，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跟您几位作对啊！实不相瞒，要不是我能力不够，我也想给他一巴掌……”
“行了。”赫菲斯托斯打断他，皱眉眯眼，“你真的不知道？”
托特接着嚎：“天地良心！您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哇！”
说来说去就是托特这条路走不通。洛基愈加烦躁，赫菲斯托斯也没好到哪去，黑着脸一脚把托特踹出了工作室：“滚！”
托特也管不了多少，忙不迭夺路而逃——反正那个狂暴气雾只是试验品，过段时间就自然失效了，让这帮疯子自己耗去吧！
总算安静下来，赫菲斯托斯的大脑终于重新正常运转，他瞥向扶着额头一脸阴郁的洛基，敏锐地察觉什么：“你……”
他不动声色端起机枪：“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托特？”
找托特，是为了通过他找到背后的道道尔斯基——言外之意就是，怎么突然要招惹道道尔斯基。
这显然不是洛基的作风。
洛基一愣，他眼中那一瞬的惊疑闪躲已经让赫菲斯托斯确定了答案。
洛基啧了声，第一次觉得和聪明人对话这么难受——想瞒的东西很难瞒住。
“我为了找托特跟过去的时候，只有你和小东不在那里。”
赫菲斯托斯的机械红瞳里流动着荧蓝电光，枪身上的发射槽能量不断攀升，“所以，你把小东带走，结果又弄丢了她？那你觉得其他几个家伙什么时候会察觉到摸过来？你以为你能把小东藏多久？”
“洛基，我本来以为你和他们还是有点区别的。”
洛基冷笑，眼底跳动着猩红色的火焰：“我可从来没给自己标榜过什么特别。倒不如说你当年才叫我惊讶，原来人造人也能疯成那样。”
赫菲斯托斯的眼中没有波动。
是的，他是人造人，所以除了那个赐予他心脏的人，没有任何事物和话语能在他身体中掀起波澜。
赫菲斯托斯接着往下说：“你觉得那个死老头会怎么对小东？”
洛基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合作之意，沉默片刻：“你能信他，我不信。我不想再经历一次这一千多年的鬼日子，我只要小爱平安回来。”
他自嘲般笑了一下，笑得很难看：“当然，能和我在一起最好。”
洛基一只手捂住额头，手指插进丛丛红发里，重重吐出一口气，皱眉打了个响指。火焰凭空出现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空气中响起某种液体被烧干的滋啦声。
他注视火焰明快地跃动，声音却没有丝毫起伏：“认真说，就算你去，我也不觉得道道尔斯基会放过小爱。只要有小爱就能拿捏我们所有人，他不会傻到放弃这个筹码。”
火焰自动熄灭，重新吸入的新鲜空气让洛基的心情好了一点：“啊，烧完一遍果然舒服多了。”
赫菲斯托斯皱眉皱得更深，刚才的火焰并没有损坏他的办公室，但他始终没敢松开手里端着的强火力机枪：“如果我说，我不会再执着复活，一切遵循小东的意愿呢？”
一瞬寂静。
“呵。”
洛基盯着他讥笑，额角、手背隐隐有青筋突起，“我们努力了那么久，承受了那么多痛苦和代价，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她厌恶的准备，现在你想把一切停下来？你觉得这可能吗，你觉得道道尔斯基会信吗，赫菲斯托斯？”
赫菲斯托斯不再吭声。他知道自己说了蠢话，不该试图从其他几个疯子之中寻找同盟。
他隐隐察觉这次不合理冲动的原因——或许只是想尽力挽回一点，好让小东看到了能不那么伤心。
没了继续交谈的意义，赫菲斯托斯随手调了几架机器往外走。
——迎面就是一对苍蓝鹰眸和一双血红兽瞳。
赫菲斯托斯心里咯噔一声，闪身躲过后立刻开启防护罩，不出所料看见后面聚齐了人。
赫菲斯托斯在这一刻对兽类逆天感知能力的厌恶达到了顶点。
他立刻冲回去拖出了洛基，给自己开了个“扩音模式”大喊：“小东不在这里！去找道道尔斯基！”
打头阵的两人愣了愣，唯一状态还算可以的托尔从后面走出来，一只手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头，紫红眼眸死死盯着前方：“我凭什么相信你？”
赫菲斯托斯简直要被这群家伙气笑，索性退后一步把洛基完全让出台前：“你应该知道带走小东的是他不是我，你猜他为什么在这里？”
众人目光的统一转移表明了，洛基的仇恨值显然要比赫菲斯托斯高得多。
洛基心底暗骂，面上微笑倒是没变，手里温度却高得空气都被扭曲：“各位，内斗还有意义吗？当务之急应该是找出道道尔斯基，从他那里把小爱带回来。”
“事实如何，我们自有判断。”赵公明冷眼看他，定海神珠始终在他身周飘飘浮浮。
伊邪那美一手扯掉虎头护额，嗓子里冒出猫科特有的凄厉嘶喊：“但是你这个家伙真的很讨厌啊喵。”
“洛基，谁给你的底气在我们这么多人面前耍花招？”
荷鲁斯啐出一口血，眼神凌厉如刀，“不老实老子tm宰了你！”
确实，虽然个个都遍体鳞伤的，但如果真的合力来对付他，想全身而退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就不奉陪了。
洛基撤下脸上虚与委蛇的表情，摊开双臂，火焰如游龙般从他脚底升腾、盘绕，将他整个人包裹着缓缓托起——
“你们……”
极小又极重的、女孩的声音，像一颗雨滴，轻易地浇熄了一切熊熊燃烧的烈火。
“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四十四、明争暗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