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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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疯了。”
“先吃点水果缓缓。看，你最爱吃的大芒果！”
装着果切的袋子被晃到眼前，芒果那特别又浓郁的香气飘出来，黄澄澄的果肉垒在盒子里，明亮的颜色令人产生了些许食欲。
坐在公园长椅上的沈知接过袋子。
这一直是他最喜欢的水果，最近却逐渐有掉下这个位置的趋势。
A01伙食很好。
从梁修财大气粗开的工资、中午的订餐小程序、时不时的下午茶就能看出来，只要能让大家精力充足的上班，梁修不会吝啬花在吃用上的钱。
每天由精品水果店员工送来的各类水果更是不可或缺的。
但果切哪怕放在冰箱里也会难免有些不新鲜，他们的工作状态也不允许他们边上班边吃水果，顶多是休息时间享用一二，所以送来的都是完整的新鲜水果。
除了实在吃不来的口味，都非常好吃。
味蕾上是这样的。
心理上又是另一回事。
他明确品尝到这些芒果是他吃过的芒果里最好吃那一层次，可它的含义从“喜欢吃的东西”变成了“让汽车继续行驶下去的加油站”，也就失去吃到它的喜悦感了。
上班高度占据了他每天的大量时间，成为了他最严重的负面情绪来源。
一切好的事情和上班深度绑定后，都会失去其原本的美好，比如梁修，也比如芒果。
沈知叉起一块送入口中，半饿的胃首先表示了欢迎，柔滑的果肉与甜味占据口腔，将味蕾调动起来，继而反馈出一丝可以称作快乐的情绪。
……好吃。
也许是上班以来三餐被工作室全包第一次在外面吃东西，也许是这份芒果代表的不是补充精力而是朋友想到了就买了，也许是这个没有工作和梁修的环境让他感到放松。
沈知觉得这份芒果出乎意料的好吃。
这只芒果很大，果肉塞满了整整一盒。
沈知全部吃完了。
这个份量和吃了一顿饱饭也差不多了。
食物的享受，精神的放松，胃部的满足。
终于让他紧绷的弦渐渐松泛下来，心情也好了点。
欧阳伸在旁边端着杯果茶咕咚咕咚喝。
沈知吃到后头时，他的果茶已经喝完了。
只剩下里面小半杯的各种果肉，被他用细细吸管戳在中间吸得呼噜呼噜响，还时不时把吸管卡住。
声音大到可以被称为噪音了。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
沈知在十二点便要求梁修自己先回去，之后在两点四十下班，发消息给欧阳伸。
他们日常还会保持联系，只是频率降低了很多。
欧阳伸是正常作息里偶尔加几天熬夜甚至通宵，沈知确认他今天大概三点能下班后，约他出来碰一面。
这个点还开着的店，基本也不适合两个精疲力尽也没啥食欲的社畜了。
公园就很好，空气清新，夜风凉爽，这个点也没什么人。
“心情好点了没？”欧阳伸终于放弃被他吸瘪又放松果肉纹丝不动的果茶杯子，笑着问道。
沈知一本正经地说：“没那么想发疯了。”
欧阳伸莫名被戳中了笑点，笑了一会，缓过来后，神情严肃了点。
和沈知极其出众的外貌不同，欧阳伸是那种普遍意义上的帅哥——五官端正的基础上还算会穿衣打扮、爱干净、性格外向、个子也高，走哪儿都能被喊句帅哥。
虽然现在也被工作摧残到穿上了经典格子衫，头发乱糟糟，熬夜工作后的脸色像刚被吸血鬼饱餐一顿，一看就是个悲惨社畜，和青春男大已经不沾边了。
但板起脸还是有几分威慑性的。
“你知道我们这职业寿命都很短的吧。”
沈知点点头：“没能在技术上更上一层楼或者打出名声的话，基本上三十岁就会被面临被淘汰的处境。普通本科毕业生约有八年的职业寿命，读研之类的就更加少了，不过上限也有可能会高一点。”
“是的，虽然现在说这些晚了，但你选择游戏制作人这个专业其实选择错了。如果专职美术之类的，会更适合你的就业需求，你根本不想自己制作游戏或者带团队制作游戏，对吗？”
“……”
沈知没说话。
读这个专业的人，在学校里，不可避免的一项作业就是自己制作游戏。
学校对这方面要求没有多高，毕竟游戏现在都被做烂了。
自以为蹦出来一个新创意，要么是已经有了百八十个同款游戏，要么是寥寥无几的同类游戏用市场数据告诉他这个不是没人做，是做了的都死了，聪明人压根不会选择做这个。
这种作业很能看出学生在这一行的潜力。
天才的人也许做的好，也许不好，但总会有一些别出心裁引人注目的地方。
真正喜欢的人不管做的好不好，都是饱含着热情的。
爱能赋予艺术不一样的魅力。
哪怕游戏比起其他艺术作品来说像是冰冷数据和素材编织而出的成品，但制作者是否喜欢自己的事业自己的作品，其实也能品味出来的。
沈知既不属于极少数的前者，也不属于大部分的后者。
他不喜欢做游戏。
这种需要自主发挥创意的作业是他最讨厌的。
没有具体标准和固定答案可以参考，把自学到的东西填鸭式塞进去，得出来的成品没有任何让人想打开的欲望。
在其他行业都被游戏行业挤压的情况下选择了相关专业。
又因为比较外行的认知，觉得游戏制作人是游戏行业最长红的职业，进一步选择了游戏制作人专业。
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他的分数刚好踩着尾巴线足够他被这个热门专业录取。
然后才发现自己一点都不适合。
但这是游戏大学，样样不出挑的情况下想转到其他专业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在游戏行业的就业前景也未必更好，不如将错就错。
就一直将错就错到现在。
欧阳伸叹了口气，“你找工作我一直没劝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不甘心，你也有支持你这段克服自己不甘心时间的底气。等你发现这个行业其实根本一点都不适合你的时候，你就会走上其他的路，可能去学点新技术，可能去试试做明星，可能把兼职变成主职。”
沈知也叹了口气，“但你没想到我会和梁修结婚，梁修会这么栽培我。”
“如果你只想单纯找一份工作，先不考虑你的要求能不能找到相应工作，会不会被公司阳奉阴违巧立名目加班，一直当一股清流会不会被辞退，也不考虑你实际上从事这份平平无奇工作的职业寿命只有短短八年。
“你最应该做的是选择一个自己比较擅长的细分岗位，只在A01专门做这一个岗位，一个月完全足够你离开A01去找工作了。
“梁修让你轮岗的目的是把你培养成一个全才，全才的下一步是游戏制作人。我猜你应该在工作室或者梁修那里听到过口风，他有让你单独开个新项目或者扶持你拉团队制作游戏的想法。
“问题是，你其实不想当游戏制作人。
“那你为什么要为了自己以后不会做不想做的事把自己弄的这么累？”
沈知沉默了一会：“……大概是我还没有放弃自己的不甘心吧，也不忍心辜负梁修的厚爱。
“他这样的人能为我做这些事，没接下还能拒绝，接下之后再来认输逃跑，让他见识到在他这种超级天才的世界里从来没见过的超级败犬……太丢脸了，我做不到。”
“哦。”欧阳伸稀罕地看着以往拒绝人干脆利落从不会被感情和道德绑架的好友难得从感情方面出发的模样，心里其实也知道不只是爱情，还有尊严，不过，“但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烦他了。”
沈知：“……”
沈知：“小伸子，你别告诉我，你下班了还看见卷王领导能不烦。”
欧阳伸打了个冷颤：“别说这么恐怖的话，我领导今年已经四十多了，他出现在我家那就成职场潜规则了。”
沈知不假思索：“二十多就不算职场潜规则了吗？算谈恋爱？”
欧阳伸：“……”
欧阳伸：“大哥，你们结婚了，这是名正言顺的。要是没签婚前协议的话，他那工作室都有你一半了，这叫啥潜规则，你就是老板！再不济就是二老板！”
“我一开始还真有点吃他软饭的想法来着。也不说别的，租房和吃饭开支就省下来了，没有吃和住的压力，其实就省了很多钱了。”
沈知往靠背上一靠：
“事到如今，已经没办法跟他说其实我不是个多么上进的人了，只是以前没有足够安全舒适的环境让我不上进。”
“你这些话能跟我说，不能跟他说？那你俩这真爱有点水分啊。”
沈知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性格有点古怪这事你应该知道吧？生活里，他比你想的还古怪。
虽然有时候很可爱，但也确实很欠打。
他会无视掉我的大部分话，只听他自己想听的意思。
再加上上班上到我没有任何和他沟通的欲望了，就更不会说了。”
欧阳伸突然拍了一下沈知的肩膀，朝侧面的上坡路指去。
沈知转头，看见熟悉的高大男人。
对方还是那身黑西装，正好站在路灯光圈的间隔处，整个人快融入分割光芒的黑暗。
只是那张脸上，绝不是已经司空见惯的面无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