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物》晨木眠

27、破4

　　“噔”用刀的人动作冷酷非常，打在宁钰身上，震地他的手腕颤抖不息。
　　宁钰拿着短刃半跪在地上，刚刚的攻击用走了他大半的力气，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使他没有十分疲惫。
　　他清楚的意识到，他打不过这个人。
　　“呵，最后一刀，我会用上我全部的力气，看你能不能逃过。”刘皓怒目而视。
　　生气，是最不值钱的武艺要领，但现在刘皓很生气，每一刀他都在向着宁钰的致命处攻击，可这人就是个泥鳅，滑腻得很，他的动作就没停下过。
　　话落，刘皓的攻击随之下落，宁钰双手抓着短刃，挡在刀刃上，可刀尖已经陷入了他的肩膀里，疼痛麻木，和血腥味让他并不好受。
　　刘皓还在持续用力，宁钰汗如雨下，青筋暴起。
　　他要坚持不住了。
　　……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山匪跑到了杨池的面前，山匪看向阿贵的面色略带惊讶。
　　这刻，杨池已经知道了是什么情况。
　　“好，那你先在这里看着，你们和我一起去看看那火是怎么回事。”在山匪说话之前杨池先指了两个人突然开口，正准备离去时，被阿贵的一条手臂挡住了离开的方向。
　　“杨哥。”
　　杨池退后了一步，狐疑的看着他：“怎么了嘛？”
　　“我觉得你在这里看着比较好。”阿贵偏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不装了吗？”杨池攥紧了手，握住拳头，一只手伸去了背后。
　　“大当家。”“阿贵”抬起眉毛颔首，“猜到了，又如何？”
　　杨池后退着大喊“抓住他。”
　　只是那些山匪的速度远远低于“阿贵”，只见他，一脚蹬中地面，从还没反应过来的山匪那里拔出刀，抵着杨池的咽喉。
　　“都住手。”“阿贵”道，他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看向这边。
　　“阿贵哥，你干什么呀？”
　　还有一些不懂情况的人看着自家三当家的刀对准了自家的大当家，面色都不是很好看。
　　这边的动静自是惊扰了正在打架的麻子男和方块脸，这两人本扭打一团，不分你我。
　　却同时停住了手脚，望向了杨池二人。
　　“你想做什么？”杨池仰着脖子，这人竟用这种诡计混入山匪中。
　　“还能是什么？放我们走，我们要走太阴山这条路。”
　　“阿贵”直接表明目的。
　　杨池的目光紧紧盯着“阿贵”，这张脸太像了，只是过于冷漠，没有颜色，甚至于他的表情都是单一的。
　　“呵，不可能，今天一定要抓到你。”杨池摇摇头。
　　“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
　　杨池没有半分慌张：“是吗？现在时间真是刚刚好呢？”
　　胡斯几人突然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表情苍白。
　　麻子男看见方块脸蹲了下来，立马退后一步，怕沾染上不好的东西，晦气。
　　“你放倒阿贵的药还是从我哪里偷的吧。秦九曜，你真是个小偷。”杨池非常肯定的说出这句话。
　　“阿贵”很轻松就将脸上的头套摘了下来，里面那张阴狠毒辣的脸，格外漠然：“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他说着，眯起一只眼睛，似嘲笑般地发出“啧”地一声。
　　杨池眼神变得阴沉：“那他呢？宁钰，你很关心他吧？那三支箭再明显不过了，为他出头。”
　　秦九曜抿着嘴，古怪地憋着笑：“，呵……哈哈，呵呵呵……真奇怪，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不适合做一个统领。”
　　杨池瞧着他的模样，眉心微动，不过很快释然：“那也与你无关，去，让皓子把他带过来。”
　　就在这时，从远处走来两人，他们身量差不多大，在他们面前有三四个山匪举刀对准，拿着短刃的那人。
　　“我的后路，如何？”
　　……
　　半炷香之前。
　　浓烟在屋外升起。
　　外面的柴火已经着起来了，这里本就是柴屋，还是一个半废弃的，屋顶根本不扎实，刘皓瞥了一眼屋外的场景，刀上更加用力。
　　而宁钰死死抵抗，刀尖已经陷入了两尺寸。
　　“妈的。呸。”门烧起来了，里面烟雾缭绕，呛人得很。
　　“你……咳咳，怕死吗？”
　　宁钰咳嗽两声，撑起半条腿，向着刘皓进了一步，抓住他的衣袖，眼神坚毅。
　　“你搞得鬼？”刘皓眯起眼睛，抓住宁钰的衣领，宁钰半张脸被头发遮住了，此刻看起来阴郁又破碎。
　　“哈哈。”他笑出声音。
　　就在两刻钟前，宁钰拿起了蜡烛，去掉大半的蜡油，并将其点燃，通过背后的窗户放在引火柴前，还好这里的屋檐厚，昨天的雨水没有打湿这些柴火，只要它们燃起来，不到一刻钟这里就可以燃烧起来。
　　刘皓快速的抽出刀，刀尖在宁钰的肉上飞快驰过。
　　紧接着他一脚踹飞了宁钰。
　　宁钰倒在柴火上，咳出一口血来，外面已经完全烧起来了，刘皓拿着刀砍向门，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一击门完全崩塌，屋顶塌陷，砸在刘皓身上，但他反应快速，躲了过去，可也还是被火渣弄到了。
　　他暗骂一声，也就在这时，背后来了一道劲风，那人速度很快，拿着短刃刺向了刘皓的后背。
　　“看来你是怕死的。”
　　“你……怎么会？”刚刚那一脚，刘皓用了很大的力气，按理说宁钰不该站起来才是，可现在除了他身上还有血渍以外，看着却是好了很多。
　　宁钰二话不说，白刃入肉。
　　刘皓疼痛难忍。
　　就在他要站起身时，宁钰的刃抵住了他的咽喉：“你最好别动，这是主人的刀，上面有毒，一动死的快。”
　　怕死吗？
　　怎么可能会不怕呢？
　　不怕的话，如何会做人人唾弃，无家可归的逃兵呢？
　　刘皓感受着脖子上冰冷的刀片，他被宁钰带了出去，火星落在他的身上，他像是感受不到疼一般，麻木的走出了门。
　　外面的人见着他，讶然地说不出话来，肩上的血，和乌黑的面部，已然看不清当初的模样了。
　　……
　　杨池双眼瞪大。
　　“解药？不然……”秦九曜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角落的宁钰，他领会了秦九曜的意思，刘皓的脖子上出了血，速度越来越快，若不及时止血，不过一刻钟就会失血过多死亡。
　　“呵……那你觉得他能撑多久？一刻钟吗？”杨池斜睨过去，看见宁钰身上的伤势顿时笑了。
　　刘皓绷着一张脸，眼里的情绪复杂：“杨哥，我……”我可以去死……这句话那么简单，可一向不会骗人又惜命的刘皓说不出来，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这两种一正一负的样貌要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可事实就是他只是一只披着狼皮的老鼠，滑稽可笑。
　　“不知道，但是我的后路死之前一定会带上你的后路。”
　　“你不在意？”杨池锁紧眉头。
　　“废话，做帝王之人，怎敢有儿女私情。”秦九曜眼神冷漠。
　　那一刻杨池眼里的光，变得黯淡，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抬眼时，道：“放他们离开。”
　　“杨哥？”刘皓的脸色苍白，但是最终还是无能为力，弱小是一根刺，它看起来没有任何坏处，可是它藏在心脏的位置。
　　杨池没应他的话。
　　只是派人拿来了解药。
　　秦九曜手里的长刀从未放松。
　　他们被放走了，离开太阴寨时，秦九曜带走了杨池……和赌老大。
　　“还不信吗？”
　　杨池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你真是一个虚伪无知的男人。”等到没人的地方，秦九曜放下了刀。
　　胡斯几人毫无坐相的卧倒在地上，宁钰也是，只是他的动作很缓慢，靠在一颗大树旁捂着肚子坐下，而赌老大站在一边，是个独行的孤者，一行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秦九曜两人身上。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条狗是你的人。”秦九曜答非所问。
　　杨池根本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秦九曜指的是刘皓。
　　“怎么？”
　　话音刚落，一击拳头就烙在了脸上，杨池的嘴角破了，喉咙里一股铁锈味。
　　“咳咳……你做什么？”杨池抹去嘴角的血渍略带愤怒地说。
　　秦九曜：“我很蠢吗？你的把戏我会看不出来？他只是你的刀，一把无知胆小的刀，因为哨兵的死，你不敢动宁钰，所以你想用他，你了解他的性格，易怒，无脑，讲义气，所以你用他的命，来试探我，对吗？”
　　“哈哈”杨池假笑两声，直起身体，一副不装了的样子，他整理了一下他的儒巾，“所以呢？我做错了吗？嗯？你不能杀我，对吧，不然早杀了……哈哈哈。”
　　秦九曜没说话，只是在他的脸上又打了一拳，接着继续。
　　很快杨池的脸变成了一个猪脑。
　　但他喉咙里不断的发出咯吱咯吱的笑声，牙齿上红色的印子，可怜的很，即使脸都扭曲了他也依然不为所动，甚至拖着“残废”的身躯试图打在秦九曜的身上，但无疑是不可能的。
　　停下的时候，秦九曜嫌弃地拍了拍手心。
　　走到宁钰的位置，伸手打算抱起他，但没有任何动静的宁钰，突然睁起了一双猛虎的眼睛，手起刀落，扎在秦九曜的手上，，但他很快又反应了过来，来人是谁，不知所措地想把短刃收回，但秦九曜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一把抓住了刀刃，血液滴落在宁钰的衣摆上炸出红色的花瓣。
　　宁钰咬紧唇，放开了短刃，希望自己清醒点。
　　“什么时候猜到的？”秦九曜嗤笑一声。
　　宁钰眼神暗淡，摇摇欲坠，秦九曜倾身偏头，给出两三寸的距离，让宁钰脱力倒去时，没入怀中。
　　他根本就不在乎答案。
　　抱起人，带着胡斯等人就要离开。
　　只有倒在地上的杨池似是休息好了般，大喝一声：“下一次，我们能再来一局吗？”
　　这句话像是淹没在蓝天白云之下，前行的人继续奔走，停滞的人，同样在撕扯绳索，渴望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