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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搜查 ...


  •   下山天色已经黑了,夜市的尽头,烛光璀璨,她仿佛在那街道的尽头,看到想象中现在的沈锦珩的模样,他回头正在看着她微笑。她脚步加快,追上去,那人影却消失得无影踪。

      周围的光芒都黯淡了下来。

      街道传来阵阵马蹄声,伴随而来的是敲锣打鼓的声音——“今夜宵禁,现在所有人全部回家,皇宫全城搜捕花月贼!”

      街道上的人四下分散,跑的跑,喊得喊,夏云意也跟着人群跑回了春香曲阁。这大概是春香曲阁最安静的一晚。隔壁酒肆门口好几罐酒都在慌乱之中摔碎了,酒味蔓延,直到夏云意跑到曲阁院内才终于闻不到。

      莫春芳在喊:“都回房,今夜有大事,没什么事都别轻易出来,都回去!”说罢,莫春芳回屋关上门,撩上了锁。

      曲阁里的姑娘纷纷跑回房间,门一扇接一扇的关,夏云意去敲门,结果里面直接灭了烛光,没人回应。

      “是我啊,让我进去!”她在门口喊。

      里屋人未回应,倒是莫春芳在其他房间喊:“谁再说话我现在就把谁丢出去!”

      夏云意:“……”她瞅了眼面前的屋,踹了踹,转身走了。

      -

      皇城大门被缓缓拉开,从里面走出来四列骑兵,银色铠甲在黑夜里发着肃穆的光泽。为首二人穿着与之不同,一位着肃然的黑甲,腰际佩剑,另一位身着灰甲,骑在白色的马上,脸上尽是骄傲与不懈。另一位身着黑甲之人,面色平静,眼底在黑夜里散发着沉静的光。

      任晟侧头看向沈锦珩:“虽说一方有事八方支援,但是今晚就你我二人领军,要是谁那里出了事,另一个人也难赶过去,费事,不如一起行动,全力剿除花月贼!”

      沈锦珩骑马向前走:“随便。”

      “呵,”任晟赶上去,“我说九皇子,您还有别的话可说吗?天天不是随便就是都行,您真能领军吗?”

      “领军能力一上战场便可知,”沈锦珩道,“只会咋咋呼呼假把式的人一上去就会露馅。”

      任晟的嘴角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张开,上扬抽了抽:“我家世代从军,我从小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挨我爹的鞭子长大的,你说我这样是咋咋呼呼?我这叫血性,战场就需要我这样的人!”

      沈锦珩瞅了他一眼,走了。

      任晟自尊心遭到暴击。好你个沈锦珩,从民间长大回来的还敢这么瞧不起人。任晟悄悄骂了一嘴。

      两位领军者骑马停在京城主街道。任晟拉住缰绳,问道:“你追踪好几个晚上了,昨个儿晚上又追踪过了,肯定有点眉头知道他在哪儿,说吧,先从哪里开始搜。”

      “听我的?”沈锦珩看他。

      “那听我的,您听吗?九皇子?”

      沈锦珩望向主街道的尽头,沉沉黑暗的另一端,眉宇肃然。

      -

      “真是不可置信。”夏云意蹲在院子里的草丛里,揪着灌木的叶子,嘀咕,“我居然被孤立了……这在云溪山是不允许的好不好。”

      她很委屈。老师傅在云溪山明令禁止许多人一起孤立某个人,有矛盾要么到他面前解决,要么自己说开,绝对不允许欺负人。夏云意现在很怀念山上的生活。可也想到哥哥在这里过得一定很不容易。想着想着,她无聊地拔草。又无聊、又愤怒、又怀念、又想念,五味杂陈。

      不久后,曲阁正门传来马蹄声,听声音似乎来了很多人将曲阁包围住了。夏云意心下一惊。

      “一只蚊蝇都不准放出去——”门口传来喊声。

      不知怎地,某些远古时期的记忆被炸了出来。小时候五六岁,家里房屋门口就来很多人,拿着棍子和火把来要钱,那时候娟姨母就带她偷偷翻墙出去。许是习惯性,夏云意下意识起步想翻墙,可跑到墙边,门外已有卫兵把手,她又下意识跳上树,凭借着云溪山出色的轻功,踏在瓦片上不留声音,几步跳到了两条街之外的屋顶瓦片上。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她跑什么?她又不是花月贼。

      ……

      曲阁从里到外,所有人跪在院子里。

      沈锦珩在五六排人面前溜达,走来走去,一个一个打量他们的脸和身形。

      任晟拿着各种名薄皱着眉翻看,划拉呼啦的,一点耐心都没有,听得曲阁的人战战兢兢的。忽然,众人听他道:“怎么还少了三个人。挨个给我报名来。”

      等一个一个说完名字,任晟道:“一名学徒,一名正式弟子,还有一名伙计。他们仨人呢?”

      莫春芳战战兢兢抬起头:“回禀官爷,一名弟子何眉生是我们阁最出色的弟子,为了准备半个月后的宫宴苦练嗓子有些受不住了,我让她回家修整两天,哦哦哦,还有一名伙计,他被隔壁铁匠铺老板喊去帮忙了,今晚住他那里。还有,还有一位刚来没几天的学徒……”莫春芳回头瞧那些学徒姑娘,绝望地发现夏云意真的不在,“她她……我不知道。”

      “不知道?”任晟把名薄往旁边侍卫手里一扔,一副破案了的模样,“那就是她了,花月贼。”

      沈锦珩仿佛没听见他的结论,道:“把那名伙计和弟子都带过来。”

      任晟:“不是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吗?”费什么功夫呢?

      沈锦珩看他:“猪都比你会破案。”

      任晟:“…………”

      官兵把把何眉生跟伙计带来之后,沈锦珩低头看着他们。何眉生频频抬头偷看这位英俊的男子,她知道他,偶尔跟陈世子一起来听曲的男人,她睫毛微微颤抖,害羞地低下去。

      崔晟不耐烦地催促:“咋样啊九爷,破案了没?”

      沈锦珩沉思。居然没有,莫非真是他想错了?可这几日的线索分明确实指向这里。

      “显而易见了,那花月贼就是藏匿在你们曲阁的学徒,现在逃跑了。”任晟抬手下令,“即刻全力搜捕抓住那花月贼!”

      “哗啦——”一份灰色布的包裹被扔到院子内。

      一位学徒姑娘打着哆嗦说:“这是那位……花月贼的包裹,能不能帮到你们?”

      任晟上前打量。几件粗布灰衣裳、一件看起来尚好蓝色的裙子、几盒京城的胭脂、玉镯子、发簪……还有个瘪瘪的粉色钱袋子,任晟揪着那钱袋,将里面的银子撒出来,就几个碎银子……“这花月贼也太穷了吧?"

      沈锦珩盯着那些东西,没说话没表态。

      “难不成是我们判断错了,”任晟有点怀疑,“还是她劫富济贫全散出去了?”

      沈锦珩转身朝正门走:“抓到就知道了。”

      任晟冲着他冷哼一声,也跟着出去了。

      -

      京城每条街上几乎都有官兵看守,火把点亮每条主街。夏云意藏在小巷子的木桶后面,听着外面脚步声逐渐靠近。她这样出去嫌疑感肯定很大,弄不好还要被抓,还不如藏到底。她这样想着。

      “啧啧。”头顶忽然传来小声喊她的声音。夏云意心一冷,抬头刚要看,那人已经从墙上跳下来,一袭黑衣,落地后,看着她笑。

      不对,这不是花月贼。夏云意记得那花月贼身材像位纤瘦的女人。

      “你好,初次见面。”这男人道,“我是公孙礼,云溪山大师兄。”

      “……”

      云溪山大师兄,夏云意十六岁上山,那时大师兄刚下山游历,这么多年也没回云溪山一趟。大师兄怎么可能认识她,又没见过她。

      夏云意摸不清对方的来历,不敢轻易说话。

      见她不信,公孙礼急忙自证:“真是我,我看过你画像,老师傅让我抓你回去。你看你,来了没几天就闯祸了吧。”

      “我又不是花月贼。”

      “对啊你不是,那你躲什么?现在不是也得是了。”

      “……”

      公孙礼拿出老师傅一直随身携带的玉佩,亮在她面前。夏云意的眼睛亮了亮,眼里才多了几分信任。

      “走吧跟我回去,现在走还来得及,他们不会查到隔壁城。”公孙礼收起玉佩。

      夏云意想走,可忽然想到什么,抓住木桶不动:“不行,我还没找到我哥哥!”

      公孙礼:“你哥哥?你真的确定你哥哥在京城?”

      “老师傅说的。”

      公孙礼假装不认识沈锦珩,假装自己游历多年刚回云溪山:“你哥哥,虽然我不认识,但是根据我下山游历的经验,人不可能只在一处待着的,他可能早就去往别处了,西北那边太阳那么好,说不定你哥哥去那边晒太阳种葡萄去了。而且你要是现在被抓了,你还怎么找你哥哥?”

      夏云意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这几天她快将京城找了个遍,都没见到沈锦珩,或许他早就不在京城打工了,或许……或许去了别的地方。而且老师傅居然排了一直山下游历的大师兄来找他,想必这事闹得不小。她最好也尽快回去解决一下。

      她低着头,手指一点一点松开木桶边缘,失望地说:“那走吧。”

      公孙礼瞧着她这模样,忽然烦躁地挠了挠头:“什么事啊这都是!”

      夏云意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骂脏话,奇怪地看着大师兄。

      公孙礼嘀咕:“凭借我们这么多年的友谊,应该不会把我大卸八块吧……”

      夏云意:“?”

      公孙礼道:“你跟我来吧。”

      夏云意眨眨眼睛,怎么感觉这位大师兄忽然改变计划了?

      卫兵搜查了一夜,未能将花月贼找出,此事激怒了皇上。皇上下令若三日之内再找不到花月贼,负责此事的沈锦珩与任晟全部降职处理。

      沈锦珩是皇子,削个一官半职无碍家族荣誉。任家倒是气急了,任将军将任晟骂了个底朝天,任晟浑身上下散发着别来惹我的气息,想来想去气不过还是打算去找沈锦珩骂一骂他,明明他已经追踪过花月贼了,也有了线索,昨天晚上为何没揪出贼来,是真的判断失误,还是故意整自己呢,这都不得而知。

      任晟骑着马大摇大摆到了茶舍门口。沈锦珩这几日调查花月贼不会留在宫内,此处又是他最常来的地方,任晟首当其冲来这里找他。他气冲冲蹿上二楼,各个茶间都寻了,结果还是没找到人,气得把老板揪过来问。

      老板被揪着领子,吓得说话断断续续:“这位爷,消消火消消火,您说的那那那位沈公子今今今天确实没来……”

      “他没来能到哪儿去!啊!”任晟气得眼尾泛红,是那种战场上杀红眼的红,“他是又打算自己去立功了?!怪不得昨天什么都查不到!”

      老板的眼框是吓哭的那种红,“不不不知道,小的不知道。他要是来了,小的一定差人去告诉爷!”

      “滚!”

      茶舍的桌椅被翻得七零八落。

      -

      皇城内,紫华殿。

      涓涓的流水,轻抚的微风,沈锦珩坐在窗前,目视前方,似在思索昨日夜里的案子。全城都没有出现跟前晚一模一样的身形,很蹊跷。不知道在哪个细节方面,让那花月贼钻了空子给逃脱了追查。

      昨日挨家挨户,就算是藏了一滴水也给翻出来了。可为什么没有找到他?

      莫非这花月贼武功相当了得,有什么江湖上已经失传的招数可以让他躲过这翻追查?

      此事似乎应该联系一下舅舅。

      老一辈的传承人比自己知道的要多得多。

      沈锦珩正欲起身,后澈迈着大步子端正地走进来,双手行礼:“公子。”

      “公孙礼不在,你待会随我出去一趟,掩护我去后山。”沈锦珩淡淡道。

      “是这样的公子,”后澈面色为难,“公孙礼喊您去趟后山,他还没走。”

      “还没走?!”向来冷静的沈锦珩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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