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椿天》或许时间

17、第 17 章

　　简书槐叫着熟睡的简椿，她没有回应。
　　她眼睛闭着，模样很乖，额头上的汗水已经凝固，额头和手冷得可怕。
　　简书槐慌了，他叫来了医生，一点一点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推进手术室。
　　“出来的太快了，我还没有时间接受。”望着出来的医生和盖着白布的女儿，简书槐双腿发抖，蹲坐在地上。
　　医生告诉他：“我们尽力了，节哀顺变。”
　　简书槐手机响了，他眼前模糊看不清来电人是谁。
　　他胡乱按了一下，本想着挂掉，没想到接通了。
　　“简老师，我一会儿去你那，我问一下，简椿的蛋糕买了吗？没买的话，我正好到了蛋糕店，你顺便帮我问问简椿妹妹喜欢什么口味的。”
　　手机掉在了地上，简书槐没有猜到这通电话是李故舟给自己打来的。
　　手机有点破损，李故舟听到声响，着急地问：“老师，你怎么了？”
　　简书槐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感觉自己对不起简椿，更对不起李故舟。
　　他想说蛋糕已经买来了，可是极度悲伤让自己说不出话，他狠心把电话挂断。

　　等李故舟赶到医院，简椿的尸体已经被送到医院的太平间了。
　　他看着简椿的骨灰被装进了骨灰盒，简书槐严肃地抱着，浑然不知所措。
　　他明白，那朵花枯了。
　　他低着头，像是犯错了一样，他开口道：“简老师，简椿有没有留给我什么啊？”
　　简书槐摇摇头。
　　李故舟崩溃了，她真的什么也没有留给自己。
　　葬礼办的并不风光，那几天接连暴雪。
　　简书槐本来想问李故舟愿不愿意参加，结果他却拒绝了。
　　李故舟已经放假。
　　简书槐守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才走的。
　　李故舟根据简椿姑姑给的地址来到了简椿的墓前。
　　他跪在地上，抚摸墓碑，哭得撕心裂肺：“简椿，太疼了！太疼了！你知道吗？”
　　好奇怪，明明疼的人是简椿，可李故舟却说是自己好疼。
　　简椿没有回应，雪也是刚停又下。
　　李故舟把大衣脱下来盖在墓上：“我知道，其实你一直都很怕冷。”
　　墓前放着大白兔和抹茶巧克力。
　　李故舟在墓旁堆了个简易版的雪人：“我走后，就让它暂时陪着你吧。”
　　他离开时，回头对她说：“不要觉得孤独，明年春天我会来。”
　　可雪人熬不到春天了，跟简椿一样，只是时间问题。

　　李故舟没有再续租简椿对门的房子，订了下午的车票。
　　中午，在简书槐家里吃了一顿饭。
　　全程交流极少。
　　李故舟最后问了一遍简书槐：“简老师，简椿妹妹真的没有留给我一点什么吗？”
　　简书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第二年春天，李故舟带着点礼品和补品来到简书槐家门口。
　　“老师您好。”李故舟礼貌打着招呼。
　　简书槐知道李故舟是假借看自己的理由来看简椿。
　　饭上，李故舟再一次问：“老师，简椿真的没有留给我什么吗？”
　　简书槐早就料到，从简椿房间里拿出一封信放在李故舟面前。
　　李故舟接过后，泛黄的信封上面写着——寄给春天的一封信
　　李故舟收好，下午一个人来到墓前，打开那封信。

　　亲爱的李故舟：
　　你好！别看这封信的名字那么文雅，你没有猜错，这就是一封遗书。但是你知道的，我永远都在。
　　今天是十一月的第一天，我给你写着封信怕以防万一，哪天不能写字了，所以先留着，等春天再给你。
　　我的灵魂度过了夏，秋和冬，我的身躯留给了春天。
　　我很感谢你，谢谢你这几个月的陪伴和照顾。
　　我知道你可能会因家里的一点事情而整天郁郁寡欢的，但是生活嘛，熬过去就好了。
　　我知道你很伤心，你这个口是心非嘴硬的人。
　　不过看在明年春天你就成年的份上，我就不多说你两句啦。
　　李故舟，你不要为我难过，我只是去冬眠了，等到冬天一过，春天一来，我就回来了。所以就请期待下个满怀希望的春天吧。
　　我很少骗人，真的。
　　——简椿留

　　“骗人的吧，简椿妹妹?”李故舟笑着说：“你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了吗？还拉过勾的……”
　　李故舟装不下去了，哭着。
　　“简椿，你真的要永远离开我了?”李故舟不敢再多问。

　　回到林北后，秦仲也知道了简椿已经离开了。
　　回来后，李故舟生病住院了。
　　没办法，他的亲戚姑奶过来照顾自己。
　　他流下一滴泪：“谢谢姑奶的照顾。”
　　姑奶：“我只是可怜你罢了。”
　　李故舟：“那以后，你能多可怜可怜我吗？”

　　此后的第一个春天，第二个春天，每年春天李故舟都来了。
　　一遍遍“骗子”成了最后的结局。

　　22岁的李故舟获得了去英国留学的机会，他在英国待了三年，又等了三年春天。
　　他在伦敦没有朋友，自己一人独自漫步于伦敦街头。
　　回来后，他应聘了高中数学老师，没有回自己的母校重高，他知道，简书槐在那。

　　一次李故舟走进一家服装店，里面正在播放林宥嘉的《说谎》。

　　“我好久没来这间餐厅，
　　没想到已经换了装潢。
　　角落那窗口，闻得到玫瑰花香，
　　被你一说是有些印象。
　　我没有说谎，
　　我何必说谎。
　　你知道的，
　　我缺点之一就是很健忘，
　　我哪有说谎。
　　是很感谢今晚的相伴，
　　但我竟然有些不习惯。”
　　有人提醒：“先生，你的东西忘拿了。”
　　李故舟折返回去。
　　李故舟终于清醒，她真的说谎了。

　　29岁的李故舟辞职，今年已经是第十个春天。
　　他一人来到湖边。
　　“这么多年了，我还没等到你，是我的错。”他开始自责。
　　“你说等春天，我没能力再去等下一个春天了。”
　　“简椿别怪我，你没看出来我在逃避吗？”
　　悄悄等雨，没过碎花，带走思念，迎来春天。
　　湖面不引人注目地上升了毫米。

　　李故舟，你错了，是等椿天不是等春天。
　　椿天已经不复存在，春天又何时来呢？
　　时间流逝着，唯有我爱你不变。

　　我回首记忆再瞧一眼你的面容，
　　我们是不是又相遇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