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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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明未明之时，祭台周围点亮了数圈篝火。
云朝部落的所有人都聚集在祭台周围，目光殷切地仰望着高台之上。
祭坛中心三位巫婆婆已经列阵以待，手中的拐杖顶部镶嵌的宝石散发着青色幽光。
阵中心站着现任族长——朝韫。
她的额间一条青色竖纹似有生命般灵动，眼尾至颧骨处以朱砂勾勒出蛇信般的猩红纹路，下唇中央一点水滴般的白，整张脸既冷冽又诡谲。
只是因为刚刚成年威仪中还有尚未褪去的稚气。
薄如蝉翼的青色鳞片由银质枝桠缠绕成冠固于发间，绣着金线图腾的蓝白相间兽皮长袍利落修身，腰间一条虎牙打磨成珠串起的腰带，手中一把巨大弯弓泛着冷芒。
琥珀色的眼睛一直望向密林方向，警惕着随时可能发动的攻击。
祭司召唤仪式每三年举行一次，需以族长为阵眼，意寓可以献上全族的一切。
只是迄今为止祭司都还只存在于传说中，并没有召唤成功过，但即使这样每到这一天所有人还是会严肃以待。
而且今年的情况更加特殊，祭司已经成为大部分人心中最后的希望。
如果能有一位强大的领袖，部落子民也不至于将一切寄托在传说上。
握着弯弓的手不自觉收紧，从小作为族长继承人培养受到的教育让朝韫在保护部落的责任感和巨大的无力之间产生深深的挫败和痛苦。
她无法接受自己的接任将可能是整个部落灭亡的开始。
随着太阳一点点攀升，祭坛四周摆放的特殊透明晶体将日光折射于阵法中心。
所有的光线汇聚在朝韫的身上，随着温度上升，她裸露在外的皮肤逐渐发红发烫。
传言中祭司会因为部落子民的受难而心软降世。
细密的汗珠滑落，朝韫的视线逐渐模糊。
“族长，不能倒下！”
听到日婆婆的提醒，朝韫连忙咬破了舌尖，腥甜充斥口腔的同时大脑也因疼痛清醒。
召唤仪式还未真正开始，现在的一切只是前奏。
当太阳悬于正上空时，召唤的咒语才开始吟唱。
“云外明灵，朝朝煌煌，万民叩首，祭司降祥。”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整个部落上空盘旋回荡，与击鼓声交织成厚重的音浪。
如泣如诉，含着惶恐和期望。
高大的祭台由巨石堆砌而成，每一块石头都刻满了奇异符号和神秘图案。
随着阵法启动，请降吟唱，刻痕也逐渐闪现光芒。
正在开会的白熙突然产生一阵莫名的心悸，精神也恍惚几秒。
“哎，年纪大了。”
心里无奈地叹一口气，白熙迅速调整好状态。
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随着时间推移，朝韫心里已经开始产生怨恨。
一个传言而已，却要如此劳师动众。用最好的石料打造祭台，拿出最好的食物祭祀，信众献出了力所能及的所有，可却连个对方的影子都看不到。
朝韫质疑祭司的真实性，认为一切不过是一种面对危险时渴望拯救的精神寄托。
但她又矛盾地希望对方真的存在，在内心祈求着祂的降临。
“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可以献祭我的生命，只要你能出手相助。”
可直至仪式结束，没有任何奇迹发生。
召唤失败。
三位巫婆婆的神情逐渐癫狂起来，开始一遍遍疯狂呼喊着“祭司降祥”。
高台之下跪拜着的子民皆脸色惨白，不少人直接崩溃痛哭。
朝韫此时整个人如同水洗过一般，同时脸色红烫。
鲜血从唇角滴落，朝韫一把抹掉眼上的汗，然后踢翻供桌。
这一举动直接按下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这个新任的族长身上，诧异、不解，还有对祭司不敬的愤怒。
星婆婆慌乱地将供桌扶起，语气斥责：“族长，您这样做是大不敬！”
日婆婆和月婆婆的眼里皆含着不满。
刚刚上任的族长还未建立起威信，她与祭司之间显然后者更加重要，哪怕祂从未出现。
朝韫也清楚自己的处境，但她不后悔自己的不敬行为。反复握紧手心，掩盖好有些不足的底气，随后直言道：
“几百年来没有祭司我们照样繁衍发展至今，靠的一直是自己。”
“先辈们也多次打退过异族入侵，没道理我们今天不能。”
“如果是因为不信任我，那你们完全是多虑。”
“别忘了历任族长都是从一众候选人里杀出来的唯一胜者。”
“你们最不能质疑的就是我身为族长该有的战斗力。”
身着祭祀华服的族长一字一句平稳有力，话语里的自信暂时减缓了众人的焦躁恐惧。
见状朝韫继续道：“大家别担心，祭司大人不肯降临肯定是相信我们靠自己就可以度过眼前的难关。”
“这是祂对我们的考验。”
“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一定能度过眼前的危机！”
朝韫怀疑祭司的存在，但不妨碍她借祭司的名号来鼓励众人。
密林里群狼环伺，她们不能未战就先失了信心和战心。
对祭司拥有绝对力量的信仰让众人自然地接受了朝韫的说辞，失意的脸上再次出现希望。
日婆婆有些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朝韫，随后附和道：“是的，这是祭司大人对我们的一次考验。”
月婆婆和星婆婆向来以日婆婆为主，闻言也出声支持。
众人眼中的希望顿时又坚定几分。
但变故就在下一瞬。
轰——轰——
祭司降临失败，再无顾忌的外敌开始发动第一轮攻击。
巨石如雨般从密林向部落里投掷。
人群开始溃散，躲闪不及的人被直接砸伤。
“日婆婆，指挥的事交给你。”说完这句朝韫迅速从高台跳落，一个落地滚后迅速起身消失在远处。
日婆婆分管防御，她更了解目前族内的防御系统。
“大家不要慌，听我指挥！”日婆婆有足够的经验，很快稳定了局面。
朝韫带着弓箭来到部落外围的防御塔，登上后向密林方向眺望，这里可以更直观地看到巨石的起降轨迹。如她猜想的那般，每一块都精准地投向祭台周围。
祭祀是大事，所有的人都会到场，这是部落防御最弱的时候。
但因为约定俗成的规矩，禁止在一族祭祀时趁虚而入。因此即使这个时间点防御空虚，也不会被攻击。
最好的攻击时间就在祭祀结束时，只是结束的时间只有本族参与祭祀的人知道。
如果提前攻击会遭天谴和受到所有部落的排挤，晚一些防御的空虚就会被填补。
今天的攻击将时间和地点都选得极精准，部落内存在内鬼无疑。
确定这件事后，朝韫又迅速返回祭台。
这里的情况已经被三位巫婆婆稳定下来，部落防御全部开启，伤员也得到及时治疗。
巨石只是第一轮消耗，第二轮攻击随时会开始。
朝韫再次回到高台之上。
祭祀的位置暴露，但相应的，对方的攻击点位也直接暴露。
她昨晚布置的东西可以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很快，密林中传来接连的爆炸声，巨石攻击彻底停止。
敌方的投掷器被炸毁，失去了空中威胁后云朝部落的人终于可以发挥出全部的战斗力。
朝韫也赶到最前线，射出的箭百发百中。
在众人的努力下，最终挡下了这一轮的攻击。
只是这一战只能算是险胜，族内元气已经大伤。如果再来一次，依照目前的情况很难安全度过。
打扫完战场后众人都没有回去休息，而是来到祭台四周席地而坐。
沉默在人群中蔓延，每个人只有在抬头望向高台时眼中才会有一闪而过的光。
祭司是否真的存在对她们来说其实并不重要，她们需要的是一个坚持下去的信念支柱。
朝韫正在房间里疯狂放血，下一刻就被日婆婆破门而入。
“你疯了！”说着以超常的速度跑到朝韫身前，扯出她藏在身后的手。
双手手心血流不止，皆滴落在四周的石堆上。
“你竟然拿自己的血炼雷石？！”
“你知道自己的血有多珍贵，用处有多大吗？”
“你怎么能如此浪费！”
日婆婆怒瞪着朝韫，手中的拐杖想要抽打下来以做惩戒，但看到她血淋淋的手和惨白的嘴唇后又实在打不下来。
“你在祭台上安装了小型投掷器，炸毁巨石投掷器用的也是雷石。”见到密林的爆炸效果日婆婆就怀疑朝韫用血炼了雷石。她本意是来提醒朝韫下不为例，没想到正好看到她疯狂放血的场景。
“这种用一次就够了，你的血不是这么用的。”
朝韫平静地反问：“下一次进攻时呢？”
“有这么好用的武器为什么不让用？”她自己再厉害也不能以一挡千，必须借助其它力量。
日婆婆十分生气：“这些石头是会因为你的血有灵性的！它们会想要吸干你！”
“如果吸干能保下部落我很乐意。”
这是朝韫目前能找到的杀伤性最强的武器，她不会放弃使用。
日婆婆也明白朝韫的意思，见交流无果，便生气地叫人将朝韫捆了起来。
因为失血过多，她暂时没有反抗的力气。
“既然不听话，那就跪在祠堂反思吧。”
留卓桠看守后日婆婆便生气地离开继续去处理族中其它事务。
祠堂供奉的是历代族长，朝韫跪的笔直。
“希望我不是最后一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