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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婚房 ...

  •   我昏沉沉地睡了不知多久,隐约听到了刷卡开门的声音。应该是那个导演助理回来了,果然问我是谁,露露按我教的说了,把她敷衍了过去。

      导演助理拉开包的拉链,拿出分享给露露,跟她八卦片场的事。话题很快就捣到我身上,问露露说,你知不知道岑少总好像和那个女三号认识啊,叫秘书送了好大一束花去炸场子,直接把女主、女二的风头都抢光了巴拉巴拉……

      露露干笑着附和几句,说自己也才上任一个月,不知道老板过去的事。

      导演助理:“我看岑少总绝对跟那个女三认识,不然你想啊,那个女三号她怎么敢当众拒绝岑少总送的玫瑰花,不仅拒了,还当众踩地上糟蹋了。说岑少总神经不正常,面都没见过就送那种表情达意的花,病得不轻,该送去宛安区精神病院治治,说完也不跟导演打招呼什么的,甩手就走。啧啧啧,得罪了你们公司,这以后谁还敢找她拍戏啊,你说是吧?不过你们老板岑少总他确实是有点奇怪啦,只要是个长得还可以的演员杀青,他就叫人送玫瑰花,还把自己的房间号随随便便地告诉别人……”

      这话明显是在阴阳我。我在心里冷笑,这女演员也真是没劲了,连这点配合都做不到,明光居然还签她做公司牌面花旦?

      我正胡思乱想间,露露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罗佩佩打来她的,问她,我人不在酒店房间跑哪鬼混去了。

      露露说不知道,罗佩佩骂了她几句,说那个女演员的经纪人阮笛过来了,在一楼2号会议室等着要见我。

      露露没办法,只好说:“佩姐,我真不知道少总去哪了。他下午让我定了机票,回来还让我别跟着他了……说不定,他已经回横店了。”

      罗佩佩的声音忽然拔高说:“他回横店干什么,找张森林吗?人家搭理他吗?真是服了,张森林现在有男朋友了啊,他过去找虐吗?”

      男朋友?明光有男朋友了!

      我猛地曲着脊背坐起身,一把夺过露露的手机:“佩姐,你听谁说的?”

      罗佩佩在电话那头“扑哧”笑了:“哟,这谁的声啊?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

      我压着心里的慌乱,严肃地问:“谁跟你说张森林有男朋友的?”

      罗佩佩在电话那头呵呵呵笑得直喘气:“哦,这个啊,少总要不还是到一趟一楼会议室吧,阮经理跟你慢慢说。”

      “不去。”

      我笑不出来,挂了电话。

      阮笛这厮不是好人,这会儿定把我干的“好事”全抖落给了岑婉华。

      我不敢开机了,开机必被岑婉华骂。

      以前的那个叱咤风云的温少总温明光不在了,现在是张森林顶替了沈家成为了温氏集团的合作方。岑婉华做了一辈子有利可图的交易,这一次倒是很乐意给张森林兜底,请了一群当红演员来客串做赔本买卖,作用是为了带火鹤舞千年新签的艺人。

      岑婉华的这点私心偏爱,分得真是清楚。

      我不想跟阮笛碰面,挨到下午五点多才下楼。

      酒店大厅里有几个穿常服的配角演员聚在一起打牌。我推着行李箱站在一旁,等露露排队退房卡。

      “岑少总这就要走了吗?不跟编导们一起去饭店喝点小酒?”一个男人忽然把手搭在我的行李箱上,眼里的怒气值很高。

      大厅里的演职人员冲我投来诧异的目光,我挺得意地说:“喝酒伤身,我早戒了。”

      阮笛直言不讳地说:“喝不就喝酒你都得去。”

      这话怪了,我去不去关他什么事。

      见我执意要走,阮笛忽然凑过头来低声说了一句:“这可是杀青宴,你不去调动各个主创部门的核心人员说点场面话,一走了之,虎头蛇尾的,不太好。”

      “佩姐她会安排好的,我参不参与不重要。”我可不想对着镜子像个木偶一样被人摆弄化妆、戴隐形眼镜……跟一群记不住脸的人拍照说客套话,去TM的,一通下来我要累成假人。

      阮笛吃了毒蘑菇似的跟我较起劲来:“总之你必须去。”

      “不去!”还管起我来了,谁给他的胆儿。

      “唉,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呢。”

      “……”
      “你真不去?”

      我扭头把行李箱推给退了房卡的露露,转身就走出了酒店。

      之前开的车是外联制片调租来的,若要回横店,得让罗佩佩通知组里的专车,要么自己过去。

      我不想惊动任何人,叫露露打出租车。

      “去哪?”
      路边的风不大,刮到眼睛里很不舒服。

      我犹豫着,近乎幻觉一般循着声音侧过身望去,一眼便望见了我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他戴着淡蓝色的口罩,两手揣在墨色毛呢兜里,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那晚我们冷战到天亮,之后的两天也是如此。勉强他跟我在一起,他不喜欢,极度反感我抱他,一再恳求我签字。缠着他跟他欢好,他也不拒绝,像一块冰,靠近了,融我满襟的泪水。

      “这附近有个柿子园,去逛一逛,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昨天。”

      “哦……”

      “你退房了?”

      “嗯……”

      “不聚餐吗?”

      我茫茫然低着头走过去,看见他也朝我这边走了几步,两个人闷头走路差点碰一起。还好我俩都戴了口罩,不至于太丢人。

      “你去吗?”我低头看着,自个儿掌心里热融融的都是汗。

      “我可以陪你去。”他说得很小声,好像做了什么越界的事。

      “我定了今晚的机票,赶时间,去了也待不了多久。”

      “……”

      “我去摘柿子,你去吗?”

      “……好。”他沉着眼睛,好半晌才回应我。

      出租车姗姗来迟,明光跟着我上了车,绕了几条人烟稀少的羊肠小道,往深山里走,开了将近俩小时才找到我在网上刷到的那个网红柿子园。

      运气很背,园区外面挂了修剪树枝暂时闭园的牌子。

      司机问我们要不要下来,我说原路返回吧,顺便让露露把回横店的机票退了。

      明光凝神注视着窗外划过车玻璃的枯树黄叶,眼尾红红的,跟霜冻了似的。

      “冷吗?”他穿得很厚,我属于是没话找话了。

      他似乎没听见,望着窗外发呆。

      颠颠簸簸回到之前打车的地方,天色黢黑,下车看时间,很好,完美错过聚餐时间,酒店门口半个人影也看不见,之前挨挨挤挤停在门口拖运器材的几辆大卡车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手机给我,你开个房住一晚吧,不用跟着我了,我跟张老师去吃夜宵。”我看了一眼拖着行李箱跟在我身后的露露,把她支走了。

      “去哪吃?”明光信以为真,眸光里隐隐带着些难以言喻的期许之意。

      我一抬眼看他,他就不自然地把视线回避,与我始终保持着半米以外的距离。

      我猜,他想趁我工作顺利的时候——最好是在饭桌上以最纯粹温和的方式说服我签字。

      “喝酒,可以吗?”去饭店太正式,还是选个容易发泄情绪的地方吧。

      “可以。”他竟然应允了。

      我说:“手机借我一下可以吗?”他盯着我看,我有些不知所措,尴尬地跟他解释,“我把手机关了,不想听你妈说道。”

      他把手机递给我了,屏幕上罩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我握着冷冰冰的手机,在某app上挑了个酒吧,叫了便车过去。

      这家酒吧位置有点偏,灯光昏暗,氛围安静,里面喝酒的都是小酌怡情的青年伴侣或是知交。

      点了酒,两相对坐在离吧台最近的位置,他低着头看酒桌上附赠的水果盘子,我摸着眼镜框东张西望。

      角落里有三个留络腮胡的中年男人在弹吉他,他们的头上裹了一圈装饰着各色绒球的白头巾,像是德昂族的穿戴,所唱歌谣带着浓厚的口音。

      仪态优雅的侍者很快端着托盘过来,依次将八杯度数极低的带有果香味的日式清酒摆在桌上。

      “喝吧,这么远过来,想说什么尽管说吧。”他有备而来,我也不甘示弱先发制人,心里只有一个打算,管他说什么我都是一个态度,不答应。

      “说什么?”他的眼神忽地黯淡下来。

      我手机放在桌上推过去还给他:“说你想说的。”三个月前他恳求我签字的态度很决绝,这么久不联系我,今天又忽然来找我,举止疏离,总不是为了找我谈情说爱。

      “你为什么不愿跟组里的人一起进餐?”

      这是个迂回的问题,我摘下口罩不假思索回道:“不想去就不去了。”

      他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低头拉下口罩,握着一只杯子在掌心里转圈圈,心里憋着话,不敢直视我,迟疑着喝了一口又一口。

      可能是之前反复提分手都被我拒绝了,他心里抑郁,又拿我没辙,所以之后的十几多分钟,我们只是沉默,沉默地喝酒。

      他喝了三杯,我也一样,酒喝完了,半点醉意没有,耳边的吉他声换成了磨耳的鼓声,令人躁郁不安。

      “我去付钱。”干坐着不成,没那个闲情逸致。先前想找他亲近的想法也因为他的寡言和有意回避而作罢。

      他不喜欢我,已经到了的不愿跟我一起进出酒吧的地步。

      我站在路边等他,他慢吞吞地推开门,寂寞地走在后面。

      “我不会签的!”我终于受不了他的冷淡,快步走过去,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放在自己心口,“除非我死!死了你爱跟谁睡都没关系。现在,我还活着,你要么打死我,要么跟我上床!”以往我因心中羞耻总把上床说是上山,现在,我已经顾不得那许多了。

      他迟迟没做出决断,任我握着不说话,我扭头欲拽着他走,他却长手一捞,把我整个人紧紧地搂在了怀里。低头靠在我肩膀上,胸前的衣物冷得冰碴子似的硬邦邦,撞得我眼镜歪到一边,脸上直抽搐。

      “累不累?”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稍稍松开手望着我的眼睛。

      “累什么,三个月顶我三十年,年底分红赚翻了好吧。”

      “那几个男生,有三个失踪找不着了。”明光话锋又一转,轻轻抬起我的下巴,冰凉的手指刀子似的滑过我的脸。

      这姿势调戏无疑,但更多的是有预谋的试探。先是对我冷暴力疏远我,然后又在恰当的时候施以温情。

      “这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他们家的保镖。咳咳,问你一句话,你有没有想我!”

      “有……”即便他说的假话,我也爱听。

      “这个项目收尾后,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陪你。”

      “我哪也不想去,我只想睡你。”时常跟剧组的一群大老爷们聊天,我已经领悟了一些打直球的说话方式。

      “……岑嘉志呢,你不带了?”

      “怎么带啊?我很忙的好吧。”

      “惠城的房子为什么要卖掉?”

      我沉吟:“额,我打算明年春天跟画友合作办个展子,前期投入的宣传费,还有后期的场地费、制作费、安保费、运输费支出也不便宜啊。”

      “办画展至多十几二十万,你售价四百万!”

      “哈,你嫌我卖得贵啊,呵呵,我精装修的房子,还带地下室和花园,四百万已经很便宜了。”

      “不卖可以吗?”

      我刺儿头上身:“怎么,房产证上写了你名字,不能卖?”

      他的眼眶湿润了,拧巴地说:“那是我的……你之前答应娶我的婚房……”

      我心里揪了一下,眨眨眼睛说:“你不是要跟我分手吗?今天好几次想握你的手,你都不搭理我。呵呵,还婚房,我娶你过门了吗,你和我在那里住过一天吗?”

      他垂目欲泣,沙哑出声:“可我们还没有分,你就想把房子卖了!”

      好久没看见他生气了,我凝视着他眼底的不安,悄悄凑近他的脸,呼吸纠缠间,我动情地握住他的手,飞快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你好可爱。”

      他捂着脸退了半步:“我出双倍的价,你把房子转卖给我可以吗?”

      “……”

      “要怎样你才卖?”

      “你嫁给我,我可以送与你。”

      他意外地说了一句:“好吧……你什么时候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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