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之春》金三月

15、第 15 章

　　关于江白英的表白，宋峙给出的回应是关店，陪她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她偷瞄男人侧脸，他专注于电影情节，都没分心。

　　宋峙的目光忽然就从电视屏幕移向她的脸：“要亲是吗？”

　　江白英两手交叉在胸前：“不要！”

　　几乎是尾音刚落下，眼前就落了片男性气息浓烈的阴影，没等她做出反应，嘴唇上压来烘热触感。

　　宋峙亲了她，和她说：“你告诉过我，你有时候的不要，其实是要。”

　　江白英：“……”

　　宋峙慢慢地讲：“比如这时候，对不对，英英。”

　　江白英推开他，却在捕捉到他眼底失落的那一刻，不自觉地拽住他衣服把他拉近。
　　她根本没用多大力气，完全是他顺从。

　　他们又亲上了。
　　这次是江白英主动的。
　　在这之前，她没想过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

　　宋峙喉头滚动，听到她说，“我怎么不讨厌你嘴里的烟味。”
　　“习惯了？”她自言自语，“好可怕的习惯。”
　　然后又自以为技法高超地亲他。

　　宋峙在她过家家的亲法下绷着下颌：“英英，我今天还没有抽烟。”

　　“啊，是吗，这样啊。”江白英贴着他的嘴含糊，“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她晕乎乎的，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宋峙捏住她下巴：“以后你想检查我嘴里有没有烟味，要这样亲才可以。”

　　下一瞬，江白英的唇齿被抵/开，男人温柔又炙热的吻侵入她口腔，她屏住呼吸瞳孔放大，睫毛颤得厉害。

　　宋峙含了含她上唇：“你憋气做什么。”
　　江白英终于开始呼吸，她喘着：“要，要你管。”

　　宋峙托着她脸，拇指捻她唇角潮润：“我第一次和你亲嘴也这样，你笑我笨。”
　　江白英恼羞成怒地咬/他指骨：“所以你也笑话我。”

　　“没有，你可爱。”宋峙嗓音低哑，他搓了搓被她咬的地方，深情地追逐她害羞的舌，吞/咽她的津/液，气音里透着纯粹干净的爱/欲，“英英，你舌/头好软，我一辈子都吃不够。”

　　江白英的耳尖让电流撩过一样麻麻的，快别说了！

　　男人闭起眼，亲她的样子着迷而沉醉，她怔了怔，这下好了，舌尖也麻了。

　　**
　　托对象的福，江白英体会到了电视里的法式热/吻，她以为的艺术造假成分实则是她本人孤陋寡闻没见识，那样子亲是能拉丝，也能有水/渍声。
　　而且腿是真的会软得站不住。

　　江白英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门里是成年人直白又黏稠的性，自己之前纠结个什么呢，男色是补品，热/吻个两三回下来，她明显感觉气色更好了。
　　不敢想真枪实弹是什么滋味。

　　江白英没打算到结婚才要体会性/生活，也没指望恢复记忆带着过去的情感和宋峙边睡边哭，更没想在日历上挑个黄道吉日，随便哪天，无所谓几月几号，想睡了就睡。

　　暂时就还是亲亲摸摸阶段。

　　主要是她有点儿紧张，宋峙块头挺大，啊不是，个头，体积，咳，长度宽度挺惊人的。

　　她在宋峙之前没和人好过，应该是吧，他是她初恋吧，她没其他的可以参考比较，不代表她分不清直观的大小。
　　那么大根。

　　虽然她的小妹妹熟悉大哥哥，但她不熟悉宋峙啊，这不得让她在心理上准备充分嘛。

　　江白英半夜上了厕所回床上，借着月光瞄了瞄沉睡的宋峙。

　　“巨龙巨龙你……”

　　哎哟，怎么还唱起来了。

　　江白英两手交叠着捂住嘴，心惊胆战地观察宋峙，见他没醒，她松口气，吓死了，让他听见了要问什么巨龙怎么办，万一她脑袋一热伸手一指……
　　那画面太刺激，不敢想。

　　江白英熟练地趴到男人宽厚结实的胸膛，脸枕着，手抓着，嘴角一翘，安逸极了。

　　她不知道自己睡着后，宋峙睁开眼睛，他把搭在他身上的脚轻轻地拿下去点，手摸过裤腰，掂了掂自己，长叹一声。

　　没等他把裤腰整理好，那被他拿下去的脚就又放上来，压上面了，他低哼。

　　“英英，我难受。”
　　宋峙吻身上人耳朵，脸颊和头发， “宝宝，我难受。”

　　睡梦中的人是顾不了他的。

　　欲/望夹杂痛苦将宋峙席卷，一点点吞噬再残忍搅碎，他把爱人的手拿到嘴边，牙齿叼着她细嫩指尖，无声地哽咽了一会，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他滞住。

　　江白英困顿地嘟囔：“宋峙，我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哭。”

　　宋峙安抚道：“是梦。”

　　“噢……”江白英砸吧砸吧嘴，继续睡。

　　**
　　国庆的尾巴上，江白英琢磨起了杂物间的几箱挂件，她不想看到它们，打算卖掉。
　　这事儿是江白英早饭吃一半提的，没做半点儿铺垫，以至于宋峙给她递纸巾的手停在半空，他问她是不是真要卖。

　　江白英点头：“真的。”
　　宋峙却还是问：“确定吗？”
　　江白英说：“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诶，这词儿有点熟悉，在哪听过来着……

　　宋峙看出她内心的想法：“武林外传里郭芙蓉的台词。”

　　江白英的表情既惊讶又复杂，那看来她确实蛮喜欢那电视剧。

　　宋峙把纸巾放她面前：“你再想想。”

　　江白英感到奇怪：“干嘛问了又问，你不是不喜欢我钩那些吗，卖掉正好称了你的心。”

　　“你喜欢。”宋峙低头喝稀饭，“我怕你哪天想起来了会不开心，要怪我。”

　　“没事啊，到时候还想要再钩就是了。”江白英拿纸巾擦擦嘴巴，“况且是我自己要卖，不是你逼我的，我有什么好怪你，我站不住理。”

　　宋峙看她一眼：“我们之间没有理，你想怪我就怪我。”

　　“说什么呢，大点声！”江白英眯眼。

　　“没什么。”宋峙前言不搭后语，“那今天就开始卖？”
　　江白英瞥他，这怎么又急上了。

　　“天不好，不想出门，等晴天没风的时候。”
　　江白英打了个喷嚏，宋峙马上去卧房给她拿外套，还把她脚上的拖鞋从单层棉布换成夹棉的。

　　**
　　十月二号，大晴天，风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好天气，宋峙开货车带江白英去了市里。

　　江白英选的地儿是黄石桥边。
　　那里距离步行街不远，游客会去转转，摆摊的不少，江白英没赶上好地段，这不打紧，有空地就行。

　　挂件摆好没多久，宋峙就看了看手机，说：“英英，房子那边有点事。”
　　江白英坐在小马扎上：“那你过去吧。”
　　宋峙皱眉：“你不和我一起吗？”
　　“我摆摊呢。”江白英摆摆手，“快去快去。”

　　宋峙抿唇：“你不一起，我也不去了，我等你摆完摊。”
　　江白英瞪了眼固执的男人：“让你去你就去，你到底听不听话啊，婆婆妈妈的，又不是不过来了，你忙完过来啊。”

　　宋峙的面部委屈地收紧：“好吧，我听你的话，我很快回来。”

　　江白英目送他们家货车消失在视野，她在马扎上活动活动腿，伸直了，屈起来，又伸直，决定吆喝几声。
　　于是她清清嗓子：“各位父老乡亲——”
　　刚开个头就引来了周围人的视线。
　　江白英瞬间闭上嘴巴，她难为情地用手挡半边脸，悄悄地小声练习。

　　“你好。”
　　一道女声响起。

　　江白英见是个小女孩，她立即拿出一百二十分的热情：“你好你好，妹妹，你随便看。”

　　女孩在摊位前蹲下来，斜挎的包搁到腿上：“只有鸟吗？”
　　“是的。”江白英伸头和她说话，“配色还都一个样。”

　　女孩打量摊上的钩针小鸟，每一只的头顶都有羽毛冠，翅膀也都钩着层层叠叠的纹理，十分的精致，她“哇”了一声：“我第一次见到只卖一样东西的。”
　　“哈哈，我也是第一次见。”江白英笑着给她一只，让她拿手里看。

　　女孩看了看，问要多少钱。

　　“五块钱一个？”江白英挠挠脸，“贵吗？那三块钱？”
　　她眼睛亮亮的：“妹妹，三块钱可以不？”

　　女生脸一红：“还是五块钱吧，这么好看。”

　　“三块也可以的，有人喜欢就好了。”江白英不好意思地笑。

　　“说了五块就五块。”女孩掏出让她压扁巴的斜挎包，从里面拿出张五块钱递过去，“给你。”
　　她爱不释手地捧着小鸟，眼里尽是喜爱：“小小的胖胖的，肚子圆圆的，越看越好看。”

　　江白英收了钱：“这都是我自己钩的。”

　　“啊，你钩的啊，我还以为是你在哪个小商品市场进的货。”女生满脸的惊讶，转而就佩服道，“你好厉害。”

　　江白英笑嘻嘻：“是吧，我也觉得我蛮厉害，钩这个其实不难，关键是费眼睛也容易手酸，不过钩好了就是满满的成就感。”

　　“嗯嗯。”女生拿着鸟挂件没走，她欲言又止。

　　江白英挺容易揣测出她心思：“你想我教你啊？”她爽快地说，“可以啊，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只要你肯学，我准把你教会。”

　　女生激动地连声说了几次谢谢，当场要了她Q/Q，约定时间打视频。

　　江白英笑容满面地送走让她迎来了开门红的妹妹，她惬意懒散地等待下一个客人的关顾。

　　无论是问了不买，还是来了不问，或者砍价用大砍刀想一块钱三个买走的，江白英都笑脸相待，怀揣着买卖不成仁义在的精神结交朋友，热情洋溢。
　　她在人际关系上不敏感不极端，更不尖锐，有股子恰到好处的钝性。

　　斜对面的拐角是说要去房子那边的宋峙，他站在那里看着她和人说笑，眼漆黑神色寡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
　　江白英卖掉第十七个挂件时，宋峙开着货车回来了，她高兴地跑到车前，一把将手里的票子塞给他：“这都是我赚的，你数数。”

　　大的就两张，剩下是小的，一眼就能看出大概多少。
　　宋峙依然一张张地数。

　　江白英把脚踮起来踩回去，踮起来踩回去：“我想好了，剩下的挂件我准备买材料做成钥匙扣和手机链，我还要买一些小配件搭配着一起卖，比如草莓啊，苹果啊，十字架啊，爱心啊……”

　　宋峙听着她的声音就知道她一定是神采飞扬，眼角眉梢都鲜活，他的目光长久地凝固在一叠皱巴巴的钱上，没说话。

　　江白英晃动着身子撞他一下：“怎么，被我的生意头脑惊呆了？”

　　“不过我不会再钩了，卖完就算。我要赚钱不如找个班上，找专业对口的，我上网查了，我的专业跟房地产挂钩，前景好着呢，不止一线大城市，二三四五线都有单位常年要人。”
　　明媚日光下，她在畅想未来。

　　宋峙半晌道：“怎么都好。”
　　不是敷衍，是发自肺腑，只要是她想的，她说的，她做的，那就好，什么都好。

　　江白英又撞他：“不说点儿别的？”
　　宋峙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剥开糖纸把糖喂到她嘴里：“想亲你。”

　　江白英舌尖卷着糖差点儿噎着：“在外面呢。”
　　宋峙一板一眼：“我知道，我就是想想。”

　　江白英满嘴的水果酸甜味道，她拉着宋峙去摊子前：“我俩应该亲过许多回了吧，多到数不清，你就不会觉得是上下嘴唇贴一块儿？我看网络上说在一起久了就是左手牵右手，没感觉了。”

　　“我不会那样觉得。”宋峙说，“你也不会。”

　　江白英脚步一停，她想笑宋峙未免太自信，现在的她都不晓得自己的感情，他又怎么会知道。
　　可他认真得让她不忍心打趣。

　　江白英看着宋峙，他好像只在她那晚摔伤醒来，以及在医院得知她失忆的时候有非常大的情绪外露，后来的他性情上基本都很平稳，也淡。
　　他这个人不花里胡哨，实在本分，是很适合过日子的丈夫。

　　有几个人过来看挂件，江白英收了收思绪，指挥宋峙替她做买卖。

　　到四点多，宋峙把所有挂件收进蛇皮袋跟纸箱里，卷起铺在地上的垫子，一同拿上车。
　　江白英和他去看婚纱。

　　**
　　货车停在婚纱店门口，江白英下了车，突然扭头问宋峙：“你跟我求过婚了没有？”
　　宋峙一顿。
　　“没求婚我就嫁你啊？”江白英睁大眼睛做出严肃表情，“那不行，你要求婚。”
　　宋峙捏几下手指：“求过。”
　　江白英料到了肯定是这样，她压着要上扬的嘴角：“什么时候啊？”

　　宋峙关上她这边的车门：“回家说。”
　　“干嘛呢，这还要回家说。”江白英实在是好奇，“就在这说。”
　　宋峙低声：“有次你高/潮……”

　　后面的话让一只手捂死，他看她的眼神无辜，眼里写着：你是要我在这说，我才说的。
　　江白英拿开手，脸发烫：“我也没想到是那种时候。”
　　宋峙说：“你当时就答应了我，你没有一丁点犹豫，英英，我问完你就答应了。”

　　江白英又害臊又无语，我也不敢晚点答应啊，谁叫你问的时候还在我里面。

　　“不跟你说了，我看婚纱去。”江白英快步进婚纱店，她没回头，知道宋峙会跟在她后面进来。

　　店里明亮弥漫好闻的香薰味，每样装饰都精美，让人一进来就心旷神怡，没决定好买不买也愿意多待会儿，多看一看。

　　江白英在进门靠左的一排婚纱前走动：“宋峙，你说我穿哪种款式的好呢。”
　　她指指面前的立领绸缎面料婚纱：“这种？”
　　然后指了指旁边素净雅致珍珠点缀的一款：“这种？”
　　又指不远处大裙撑设计华丽的款式：“还是那种？”

　　宋峙的视线随着她的要求走了几次回到她脸上，他抿唇道：“英英，不管是哪一款，你穿上都不会不好，在我眼里，你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子。”
　　“说这种话……”江白英小声，“其实是你偷懒不想选吧。”
　　宋峙纵容地对她笑了笑。

　　“还笑，我问下能不能试，要是能，我就试一件，待会儿你必须把我夸得天花乱坠，至少用上十个成语。”江白英威胁完宋峙，转头就笑着叫来店员。

　　**
　　江白英想试的那款刚好是她的尺寸，老板娘很热心地进去帮她试穿。
　　宋峙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动弹。
　　店员端着一杯柠檬水过来：“先生，您的水。”

　　男人没有道谢，这让她有些意外，她自认为看人很准，这位客人应该是个讲道德有礼数的。

　　不过这事儿不大，客人冷脸不理睬也没关系，她放下杯子就要走，余光无意间瞟了眼他侧脸，怀疑他并非有意无视，而是心不在焉。

　　能理解，准新娘在试婚纱，准新郎一颗心都系在她身上。

　　店员走开几步站定回头，忍不住又在暗中查看那客人，很快就发现他不像是心不在焉，像是……有什么要命的事压在心头，他全身犹如一张绷紧到极致的弓，只要谁稍微凑近一点，就能听见弓快要断掉的嗡鸣。

　　然而一旦再近些，却发现弓没有一丝濒临绷断的裂痕，它绝不会断，它坚如磐石。

　　这时候店里来了其他客人，店员被同事叫过去，没有再观察了。
　　等她再去观察那位准新郎的时候，试衣间的门一打开他就抬头，眼瞳里只有恋人的身影，似乎整个过程他都专心地等待，不曾有过哪怕一秒的分神。

　　宋峙没在意旁人的视线，他看着江白英穿着洁白的婚纱从试衣间里面走出来，眼眶在那一秒钟泛红，放在腿上的手轻微颤抖，指间的打火机也跟着颤抖。

　　她牵着绽开的百合花裙摆对他盈盈地笑，那么的美好。

　　他的英英，他的新娘子。

　　她是要嫁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