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走》花影间

49、第49章 阿冉，答应我好不好？

　　下午汇演结束，班助直接让全班同学在操场上围成一个圈。因为军训时，学生按照学号分方阵，同班都被打散了，晚上训到八点半没精力聚集，这还是第一次全班这么整齐地聚在一起。

　　两个班助招呼着同学们一男一女间隔坐下，中间的音响播放着音乐，两个游戏后气氛热络起来，一群性格各异的年轻人逐渐打开自己，开始了今天的重磅环节——选班委。

　　已经来到这里，总该做些曾经离自己无限遥远的事，而且她需要快点成长起来，于是主动竞选团支书，同学们对她好奇心重，这段时间的观察下来反而成了他们最熟悉的人，纷纷投票支持她，最后毫无疑问竞选上团支书一职。

　　当宁珂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盛冉的时候，眼里闪烁的光分外迷人，在盛冉面前低头抿嘴掩笑的样子，像只摇着尾巴等待夸奖的小狗。

　　“真棒！”盛冉的眼睛里也盛满星河，手指轻轻触碰她的脸颊，“终于听话了。”

　　盛冉说的是从前她让宁珂要人情世故的事儿，可她们一个面冷心热，一个面热心冷，高中事儿少，也能周全互补，可大学就是小社会，社会的生存规则不是尔虞我诈，而是人情世故。

　　“她们不会觉得我奇怪，对我都很友好。”

　　“因为你本身就很好，他们才能看到你。”

　　大学的路灯不像北岗的昏黄，湖面波光粼粼，折射到湖心亭的两人脸上白皙一片。

　　盛冉轻轻敲着亭子的护栏，不成调的闷响巧妙地应和上熟悉的旋律，是校园广播里播放的《遇见》，“你听出来了？”

　　宁珂从包里掏出一个东西，吧嗒的声响之后，盛冉的耳朵里塞了一个耳机，不是以前的挂耳式，是新的平头耳塞式耳机，白色的线条在宁珂手中随意甩动，耳机里是孙燕姿的《遇见》，跟校园广播里的歌声相和。

　　“眼光不错，这个好看。”

　　宁珂笑了，“终于夸我一次了，难得。”

　　“我都不想说你，第一天给我买的啥。”

　　宁珂语塞，从前在学校总是穿校服，每季的衣服就两三套换洗，都是黑白灰三个色，深色衣服耐脏，白色是在盛冉要求下买的。

　　盛冉就不一样了，她衣柜里的衣服款式多样，色彩明媚，穿在她身上像仙女。报道那天早上，盛冉在校门边的服装店买的衣服也不知道逊色多少。

　　“这周六去买衣服吧，你自己挑。”能人干能事，她就不插手了。

　　盛冉摇头，“过段时间吧，让你回回血。”

　　宁珂噗嗤笑出声，“行，我们先吃饱饭吧，”

　　C大的学费贵一点，总共下有六千，现在宁珂手上只有不到一千了，就算学校食堂便宜，这点钱也很快就会坐吃山空。

　　“课表出来了，周二周四只有上午有课，我得兼职赚钱养活自己了。”盛冉有些苦恼，不是苦恼没钱，而是担心自己会做出异于常人的举动。

　　“我找学长学姐帮忙了，他们把我拉进了两个家教群，需求挺多，这个我可擅长，你空出的时间多陪陪我，好不好？”

　　宁珂的声音楚楚可怜，天气很热，额前的头发被胡乱抓到两侧，漏出光洁的额头和闪着露水的眼眸，话落，手指轻轻在盛冉的手背上点了点。

　　盛冉反手抓住她的手指，轻轻揉捏，似乎是在描摹指尖的骨骼形状，也似乎是在认真思考，痒痒的，让宁珂想将她用力抱进怀里。

　　“你会很累……”

　　“我不累啊。”

　　“你总是这样说。”总是说不累、不疼、不难过，可总是吃最多的苦、最心软，盛冉这样想着，又想到曾经宁珂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和现在暗戳戳撒娇的样子，只觉心情愉悦，没人不会为爱人的偏爱而窃喜。

　　“小希，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湖心亭另一边假山石后面爆出一个男生的大喊，接着每个角落传来情侣的欢呼声，磕磕绊绊的吉他声勉强跟着应和，湖心亭上一时尖叫不断，连湖边散步夜跑的同学也停下来注目。

　　两人相视一笑，在人声中，宁珂的手指紧缩，回应盛冉手上的动作，提高音量道，“阿冉，答应我好不好？”

　　盛冉下意识环视周围，没人注意她们这边，回过神时才对宁珂笑笑，“你说的什么？”

　　宁珂像是没察觉到盛冉刚刚的紧张和犹豫，自然又狡黠道，“答应我多陪陪我啊，不然你以为我说的什么？”

　　“管你说的什么。”盛冉故作不在意，却无法忽视心中转瞬的失落和放松。

　　“你答应的话，我送你一件礼物。”

　　“好，我答应你。”盛冉对她口中的礼物起了兴趣。

　　“当当当当~”宁珂从书包里掏出一瓶花露水，笑嘻嘻道，“刚刚忘了，看见挠痒才想起来我带花露水了。”

　　盛冉嗔怪地嘀咕，“靠，浪费表情。”

　　“你就说是不是你现在最需要的吧？”

　　“是是是！”抹到漏出来的皮肤上，盛冉就把花露水递给宁珂，“你也擦擦。”

　　抹完，宁珂刚把盖子拧上，后面就传来女生怯怯的声音，“同学你好——能借一下你的花露水吗？”

　　宁珂毫不犹豫地答应，女生刚把花露水拿走，那边就传来抱怨，“下次能不能选个好地方？图书馆都比在这里喂蚊子强，烦死了！”紧接着是男生的连连道歉。

　　宁珂感觉那女生的话全砸在了自己头上，“啊哈，这……对不起啊。”

　　盛冉翻了个白眼，“我大度，给你改进机会。”

　　“小的谢过公主大人！”宁珂抱拳。

　　“傻子。”

　　除了想握紧又收回的双手，一切都像回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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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大和C大的大一都有晚自习，七点到八点半，刚从紧张的高中学习氛围中脱离出来的同学不仅不会觉得累，甚至觉得分外轻松，有的同学埋头苦学，誓要拿到4.0学分大满贯，有的同学正和手机小说打得难舍难分。

　　现在的盛冉虽然比以前孤僻些，但能考到C大的学生智商也不低，懂得看人脸色，盛冉不乐意搭理人，他们也懒得热脸贴人冷屁股，顶多背后几句闲言碎语就过去了，可盛冉却总是感觉有无数双眼睛钉在她身上，从里到外难受极了。

　　好在宁珂没课就会来陪她，就算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对她来说都是片刻的喘息，

　　宁珂的补习大业有些波折，住在A大周边，学习氛围浓厚，家长们对自己孩子和家教老师的要求也就更高。

　　群管理会把需求发到群里，包括学生的学习情况和预期结果，对家教老师的要求，符合条件的再私聊群主获得家长联系方式，这样就能筛选一大批人。

　　毕竟曾经给那么多学生做过家教，宁珂对教学生是有一套的，但最让她头疼的是家长们的要求，要求提供近一年绩点清单，普通话一级证书，教资，有的甚至要辅导员的推荐信。

　　但跟严格要求相对应的，酬金非常可观，高的可达到时薪一百二。要是她能拿到这样的时薪，将会迅速提升她和盛冉的生活水平。

　　宁珂两手一摊，啥都没有，毕竟有些考试大一新生都还没到报考时间。

　　好在她的班助也是群管理之一，对要求不那么严格的家长，也会放宁珂过，让她联系家长再试试，加了七八个，最后只有一个家长同意她上课，还要试一节课，时薪压到六十五。

　　宁珂乐于将自己的所有动态都讲给盛冉听，比如她在上最严格的法理学老师的课，学校食堂里的西红柿炒蛋居然算作荤菜，认识了新同学，组织的团课活动遇到协同部门冲突。事无巨细，宁珂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多话。

　　从前是盛冉讲她听，现在是她讲盛冉听，她希望盛冉能想过去那样讲述生活学习中的大小事，但盛冉常常只是寥寥几句带过，已经是勉力，似乎每一天对她来说只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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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铃响起前五分钟，楼道上已经开始有人走动，宁珂站在一楼出口不停张望，直到出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眼神骤然变得温柔，看到盛冉惊喜睁大的眼睛，宁珂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跟盛冉身后的郑莹莹对视打声招呼后，宁珂就跟盛冉并肩往食堂的方向走。

　　“走，去食堂吃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教二？”

　　宁珂晃晃手机，“我之前拍了你的课表，但我刚到就要下课了，不知道你的教室在哪边，怕上去找跟你错过了。”

　　两个人在角落坐下，相比食堂里的人声鼎沸，这个角落算是非常清净了。

　　“怎么中午就来了？”开学两周了，课业繁忙，宁珂都是下午上完课来找她，也不知道她旷了多少晚自习。

　　“监督你吃饭呀。”

　　“又不是小孩子，饿了自然就会吃，还用你监督？”

　　“吃点开胃的。”宁珂打开盒子，是一大碗凉拌毛豆。

　　“这么多，你在外面买的？”

　　“食堂买的，这是三份。”

　　“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不然比这还多。上午最后一节课老师临时有事取消了，我才能过来。”

　　“这么快！”A大和C大虽然在隔壁，但大学的首要地理特点就是大，去食堂买饭菜再过来，就算是骑车也得二十分钟。每次宁珂步行来找她，所以她们都是在西门附近见面，尽量缩短路程距离。

　　“借的李清的自行车，不然这会儿还没到呢。说来奇怪，以前上初中的时候，每天去学校一趟就有三公里，每天走也没觉得远，现在就觉得太远了。”

　　“切，后来我骑车带你的，给你懒的。”

　　“那你带我之前，是我自个儿走的呀。”

　　盛冉噘嘴轻哼，“李清怎么什么都借你，前几天是省图书馆的借书卡，今天是自行车。”

　　宁珂乐呵呵地笑，直接用手拿了一个毛豆扔进嘴里，“嗯！挺酸，开胃！”

　　盛冉翻了个白眼，然后考虑道，“要不以后我去找你吧，你事儿多，来回跑不方便，反正我大闲人一个。”

　　宁珂专门给她挑下面泡在汤汁里的毛豆，豆壳里包裹着汁水，咬破的瞬间醋汁爆裂，酸酸辣辣很是开胃。

　　“随你啊，你要来提前跟我说就行，免得某人空跑一趟后要生气。”

　　“鬼的！怎么这么多蒜，吃完嘴里臭臭的。”

　　“我特地还加了蒜泥呢，下次不加了，这次臭就臭吧，我不嫌弃。”

　　盛冉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了，已经比她自己吃得多多了，宁珂不再勉强，“那个盒里是什么？”

　　宁珂打开盖子，是糖炝西红柿，酸甜可口，凉丝丝的，“怎么不一开始就给我这个，吃饱了，都吃不下几块了。”

　　“冰的呀大小姐，肯定要吃完饭才吃这个呀。”

　　盛冉不置可否，心里却挺高兴的。

　　“在宿舍里住的习惯吗？”

　　“你知道了？”

　　“嗯，郑盈盈跟我说了。”

　　“她为什么老是给你发消息？”盛冉斜眼觑着她。

　　“呃，不兴瞎猜啊。”宁珂连连摆手。

　　“你给她钱了？还是跟她说了我们的关系？”

　　宁珂有些心堵，“没，我知道你不想说。”

　　盛冉迟疑片刻，塞了一大块西红柿进嘴里，含糊道，“可以跟她说。”

　　“哈？”

　　“她找到机会就问我你的事儿，好奇得很。”

　　“叶青云不好相处，要不要跟辅导员申请换宿舍？”

　　“算了，好歹郑莹莹好相处，再换也不会更好了。”

　　宁珂有些担忧，“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单独出去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