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警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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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大将军陆旻与侍御史宁予安奉陛下私诏前往常州，破除扰乱人心已久的引魂案，收缴大批兵械入国库，并查处了以范鉴为首三十二名贪官污吏，为常州百姓所称颂。
此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飞速传回朝翎城，掀起轩然大波，一时间，比起交口称赞，整个朝堂上下现在用震惊不已来形容倒是更为妥帖。
毕竟，此事除了皇帝身边的几位近臣外，大多数朝臣都是不知情的。
面对众人的惊愕，御座之上的帝王嘴角微微上翘，听完来人回禀后久久不言，只不动声色地欣赏着底下臣子的各种神情。
在众臣看来，陛下应该是高兴的。但只有常年候在帝王身侧的李荣知道，景瑞帝越是沉静的笑，才越是最让人捉摸不透。
廷尉钟柏年感慨，“大将军攘外安内，立下不世功勋，真乃大祁之幸，陛下之幸……”
见众人都在盛赞大将军，萧桓则笑道：“大将军之才自然是毋庸置疑，但宁予安也不错，能孤身入郡府救出被范鉴关押的起义黔首，后来常州内乱爆发时，也是他当机立断才护住了延中城百姓，年纪轻轻就有这般胆识谋略，真是后生可畏。”
一旁的太常卿搭话调侃道：“看得出来，尚书令很欣赏这位新起之秀，想当初，宁予安便是在尚书令主持的十方评扬名得到陛下的注意，才有了诸多立功机会。”
这话里话外都有些嘲弄宁予安气运好的意思。
萧桓垂眸一笑，语调温和，“使千里马不被埋没，为陛下招揽天下贤才，本就是十方评设立的初衷。如今宁予安既能在十方评拔得头筹，又屡次把握机会立功，足以证明其出众才干。有贤臣如此，皆因陛下识人善任，此乃陛下之英明。”
语毕，周围一众官员都越发觉得宁予安可真是个人才，能得尚书令极力维护。
……
待底下臣子议论得差不多了，景瑞帝才缓慢开口，“能得良将贤臣解常州困局，造福于民，朕心甚慰。”
众臣执笏行礼，齐声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只是，”景瑞帝眼神一凝，又接着笑道：“从虞侯到常州，这一路革职查处的官员众多，牵涉甚广，许多职位都虚位以待。”
“对此，诸卿有何想法？”
大臣们顿时哑然无声。
有的还在思虑，有的觉得言多必失选择静观其变，还有的官员是怕自己会被贬去常州……
景瑞帝看了一眼尚在思索的萧桓，而后看向立于大殿东侧首位的男子，目光一下子变得柔和又恭敬，“不知丞相以为如何？”
荀濯丞相已至耳顺之年，仍旧气宇不凡，美须髯，骨相绝而皮相柔，给人一种通雅威仪之感。毕竟，岁月苛刻却从不败美人，荀濯丞相年轻时也曾是大乾朝闻名遐迩的美男。
荀濯面容肃然，声音沉着，“回禀陛下，以往若查抄地方官员时，都会带随行官员立即候补上空缺职位，以维续当地治安稳定。但鉴于大将军此行并未做此准备，所以填补常州现今空缺职位一事也不必急于一时，在选出新官上任之前，可先由常州刺史等人兼顾其他事务，并派御史前去监察。”
常州刺史朱旧，虽无重大过错，但尸位素餐，多年来无所作为，此举也算是对他的考验与敲打，若做不好，那这刺史之位也该换人了。
景瑞帝点点头，笑道：“丞相所言极是，而且，不仅此次填补虚位不能急于一时，以后官员选拔也须慎重。”
此话一出，许多官员当即脸色微变，他们总觉得陛下话里有话，这就像是暴雨到来之前的轰隆雷声，给人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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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过去，要找一个当初从常州襄城到青州囹城的孩子，难如登天。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吱呀”一声，门被倏然推开，打破了思绪。
宁予安闻声回头，手下意识往腰间探去，险些将那软剑给抽了出来，在见到来人后眉头轻轻蹙起，无奈道：“大将军进来为何不先敲门？”
陆旻笑了笑，“抱歉，是我疏忽了。”
宁予安目光又落在他手中端着的餐食上，话语顿时结巴，“你这是……”
陆旻走了过去，将食盘放在桌上，悠悠开口：“看你没下来用晚膳，就给你端来了。”
宁予安有些不自在，嘀咕道：“这也用不着大将军你亲自送来。”
陆旻坐于她对面，“我怎么觉得，宁大人看上去总是心事重重的。”
闻言，宁予安差点被刚入喉的一口汤呛住，她咳了两声，不满道：“大将军这是什么话，谁还不能有点心事了，有什么奇怪的吗？我今日还见那异地为官的传舍佐因十天半月见不着一次妻子而唉声叹气呢。”
陆旻嘴角弧度更甚，“我不过就是问问，你怎么如此激动，是不是又认为我在怀疑你了？”
“没有，”宁予安接着低头喝汤，并说道：“我方才也只是在想，照现在这个脚程，大将军还每到一处传舍便要停下来歇一晚的架势，怕是除夕夜都回不去朝翎城。”
来程有多赶，回程就有多慢，她着实参不透大将军想做甚。
陆旻轻挽衣袖，执箸为她布菜，笑而不语。
宁予安却被这举动吓到了，连忙握住他正在夹菜的手打断道：“大将军不必如此，无功不受禄，予安实在是受之有愧。”
他左边衣袖此刻正被微微挽起，她着急忙慌触碰过去，直接触及那白皙的手腕，脉络清奇，结实而有力，摸上去有温热感。
与此同时，宁予安也不禁怀疑陆羡之征战时是否从来都只运筹帷幄帐中，不然这皮肤怎会这么细腻，像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她也就愣了一会，戏谑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宁大人还要轻薄在下多久？”
宁予安指腹瞬间如针扎了一样立刻弹开，闭了闭眼，本想假装淡定，可再次睁眼便见他那勾唇轻笑的模样，一双眸子如漾开的消融雪水般摄人心弦。
真不愧是兰倾夫人的儿子，这长相用“人神共愤”来形容都不为过。她本以为这人小时候就长得够惊艳了，没想到还能越长越好看。
她到底都在想什么？
宁予安抬手拍了拍脑门，觉得都有些无地自容了，本来就被他取笑了，现在她还因为他的容貌走神……
见到她在无意识中流露出来的憨态，陆旻眼底波光微转，也不打算再逗她，笑道：“这些菜凉了口感会变，赶紧吃吧。”
……
秦渊的视线时不时往二楼一间厢房探去，烛火明亮，在窗棂上映着两个倚窗而坐的身影，看样子相谈甚欢。他手指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一会，对正在练剑的少年唤道：“阿康。”
一剑收尾，在夜空下划出寒光。
易康将剑归鞘，不明所以，“怎么了？”
秦渊扬了扬手，把人叫了过来，小声道：“你觉不觉得，主上对这宁予安过于特别了一些。”
“嗯…”易康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一点，但也还好。”
“这哪是还好，简直是很难不令人多想，”秦渊顺手折下一枝梅花把玩，环顾了一下四周接着说：“我们大将军是什么性子你我还不清楚么，何时被他人左右过？可常州之事他竟然就因为宁予安的一通说辞改变了原先计划。”
易康听了，脑子里顿时浮现出那日在范鉴私园中见到的画面，两人那对峙模样，虽然神情没有异样，但还是让人感受到了浓烈的“剑跋扈张”。
想到这，易康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啧叹道：“宁大人一向巧舌如簧，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主上这次也是棋逢对手了。何况，此事确实是宁大人占理，不管怎样都不应该牵连无辜百姓。”
见易康没理解到他说的点，秦渊敲了敲他的小脑瓜，“我的意思不是说宁大人如何占理与能说会道，而是主上。”
易康还是不明白，“主上怎么了？”
秦渊清了清嗓子，道：“你难道不觉得，这一路上，主上都对宁予安格外温柔？嘘寒问暖的，反正以前我可没见过主上对谁这样。刚才就因为宁予安没吃晚饭，主上居然还亲自盛好饭食给他送去，这般体贴入微，实在诡异。宁予安如果是个女人那当然是皆大欢喜，可他是个男人啊……”
说到最后，脸都皱成了一团。
岂不料没等到易康回答，反而等到了肩膀被人从身后用力拍了一下，紧接着一道强忍笑意的嗓音响起。
“杂书看多了吧你！”
秦渊被吓了一跳，“崔公子干什么呢。”
崔琅摇头失笑，“怎么，说大将军坏话怕人听见？”
秦渊脸上掠过一丝尴尬，正色解释道：“什么说坏话，我这是担心主上误入歧途。”
崔琅挑眉微叹，意味深长道：“放心好了，你这奇怪的担心纯属多余。”
秦渊眼珠子转动，想了一会，又顿悟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莫不是，大将军会有这种奇怪行径，是因为有把柄落在宁予安手上了！”
崔琅：……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警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