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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剧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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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光芒扎穿华清疏的手掌心,也只能是光芒。
雷光轰鸣,也是要和她抗争到底,轰鸣声闹得人耳朵不安宁,就是这般境地沈扶潜都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华清疏不禁皱眉,可当前应该先解决掉手中的恼人东西。
金色和紫色共同发力,誓要一决高下。
强大的威压正在激荡她的肺腑,不过,力道尚可。
雷光在她手中极力抵抗,又想顺着先前留下的伤口钻进去。
“从哪儿来,给我回哪儿去。”
她低低吟道,更是两指并拢,牢牢抓紧手中的紫极雷电,杀意尽显。
雷电嗡鸣声重,也是半分不肯退让。
那便什么都不用忌惮的了。
华清疏两指夹住其中关窍,狠狠用力一按,刹那间整片天空光景大变,再也不是重紫熏天。整条闪电被她掌握在手心之中,直接被贯入大地,完成这一切也不过眨眼间。
她屈膝半跪,右手还握着雷电不放,几乎和谢卿辞保持一样的高度,话语未显冷凉:“谢卿辞,醒过来。”
血未尽,人未语。
只怕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华清疏的目光上移,从自己小徒弟的衣襟往上,黑线并不密密麻麻,让她想起在暗室里自己从手腕里搅弄出来的东西。左手食指搭在他的脸上,指腹按住流动的黑线,按出红色的印记。
见雷电还有挣扎,青霜听令斩掉斜逸的雷电,随后回到她的身旁,凌空而立,旋转两周之后稳稳落下,十二道篆刻蹦出的寒芒尽显。
它是天生的神兵利刃。
紫色不由得偃旗息鼓起来,但仍然泛着幽幽的光芒,就这么从天空的一角斜穿入大地,好似通天的炫彩绸缎,一息不停地散发流光,再无抵抗的能力。
血液还在流淌,谁都受了很重的伤。
还是没有动静,华清疏不由得贴得更近,想去仔细查探一番。
白皙阴冷,明明只是一个幻境的空当,不该这般。华清疏的血落在他的面上,再一滴落在他的唇上,活脱脱的艳色点缀。
有些脏,想到后,华清疏便想为他拂去,指腹上的茧刚从嘴角开始,谢卿辞只觉脸上有什么东西按压过来,朦胧间这股按压力度有重有轻,但不失力度,可以说是,很是舒服。
“醒了?”
看似是质询其实是肯定,华清疏呼出一口气,心中的阻滞消去不少。
“嗯,”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谢卿辞下意识应道,“师尊。”
看清楚的那刻,眼眸瞬间明亮,由于嘴唇上压着什么,外加一些暗伤,他的吐字过于轻巧,可意识到华清疏在做什么之后,有些慌乱起来。
“别动,”华清疏指腹不停,被他突来的一搅,指腹横过去,满打满算刚好涂满整个下唇,无意间给他添上不少气色,“哦,歪了。”
轻飘飘一句而过。
那声“哦”配上她的脸,冲淡寡淡。
整张脸露在谢卿辞面前,不同于在昆仑墟的那次,此刻的华清疏血迹满满,称得上一声不洁不净,几滴血珠顺着鼻翼流到嘴角,她的弯腰倾身后,更是欲要晃下来。
好在伤口并不深,应该是冲破屏障之际的刮伤,但胜在狰狞,让人不敢直视。
不是惧于其凶颜,而是其正色。
为什么要洁净如旧,洁净的目的是什么,什么又是洁净。
面上干干净净不染尘埃便是?
轻易定义不得。
可污血擦净之后,若是留有一道两道的缝隙呢,也无多关乎。
“师尊,你的脸,”谢卿辞先是小声,运气过好好上不少,“疼吗?”
华清疏这才注意到自己脸上的痕迹,她的手才从谢卿辞的脸上离开,紧接着随意抹去血珠:“不疼。”
她同时也放开对雷光的钳制,整个手掌心多了很多的挫伤,这时候还有细小的雷光在闪。
天上乌云已散,一时半会无法放晴,护城大阵已经停息,不过诛魔阵并未停下。
只是幻境,也该到终点了,再演下去也没有什么动静,可以结束。
华清疏直起腰身,低头看着自己的徒弟,想知道他是否能自己站起来。
谢卿辞久跪,膝盖之处早都无法起力,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没有半分动静。白蓝衣袍上血迹斑斑,他再一动只怕会让伤口迸裂。
诛魔阵,又是怎么回事。
涉及到上古阵法,华清疏着实没有碰到多少,如今眼前就有一个,起了很大的性子,想钻研探讨一番。
但令人头疼的事情太多了,沈迢迢、绛瑟,打得她不是措手不及而是有些应接不暇。
“怎么,起不来?”
率先注意到她的小徒,是她没把人照顾好,白白在幻境中遭罪。
华清疏叹口气,将人拦腰抱起。环住谢卿辞腰间的一只手臂虽不说粗壮,但也十分有力。
那股荇草香如影随形,直接扑进谢卿辞的鼻尖。
“环住我,”华清疏见谢卿辞整个人都呆愣愣的,觉得他平时虽说不上极其的跳脱开朗,但也不至于呆傻,于是偏过头和他对视上,“就像生辰那日那晚你醉酒。”
不会环了?
于是她再度出声,觉得也不难:“左手搭着右手,扣住。”
闻言,谢卿辞慌忙按照指令做好,不用微微抬头便能看见华清疏的下颌,尖而小巧。他的心跳不由得加速,脸上的薄红也连带着涌现。
师尊修为极高,她会听出来异常吗?
华清疏步子迈大,谢卿辞很是安静地环住她的脖子,还真是乖。
诛魔阵的解法,她想得对不对,环视一圈,所有纹路都被她记在心中。
青霜跟在她的身后,华清疏从祭台上下来,神色疏淡,看见漱玉腿上缠住的东西,眉眼一动,青霜自觉出手。
“师姐,”漱玉隔着老远就开始大喊,还一直挥手示意,“我在这。”
看得华清疏一笑,想起正事来:“把珠子取出来。”
漱玉便去扯腿上残存的黑线:“什么珠子?”
反应过来后,从怀中取出从鹤明那得到的白玉珠,谢卿辞也取出一并给了华清疏。
方牧野仍是坐着,看到华清疏款步而来,苦笑,徒手抓住雷电,心中骇然后更是骄傲自得,这是他教导出来的好学生,更顾不得身上的伤。
唯一让他觉得困惑的就是神态,少城主太过柔和,少了那份桀骜。
“方……”华清疏突然改口,回想起沈径微的做派,决定做戏就做得久一点,“老师。”
这声老师唤得方牧野一怔。
沈径微从来不会这样,她平时没个正形,学堂之上更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也气跑了不知多少个夫子。
当年学堂,他是一个不起眼的幕僚,野心十足,但乱世里不缺野心勃勃之人,于是他开始静待,静待成名之机。
学堂上,沈径微将幼弟幼妹训得不知所措,比她年长的也是主动收起乱七八糟的性子。
她是嫡出不假,不过女子也可以建功立业吗?
虽然已有玉檀夫人为前例,天下还是认为男子为先。
城主夫人体弱多病,又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估计是无法为沈径微添个弟弟妹妹。久而久之,底下那群宵小起了心思。
沈径微不惧,谁来打谁,下手凶狠,不似常有女子手段。
她的凶悍恶名就此传出,方牧野早就注意到了她,也在暗处观察她。
什么女子手段,都是求生之举。
归根结底,不管男子还是女子,不都是一个人,一撇一捺,或许不求顶天立地,那也求一个安稳度日。
那日,沈径微将欺辱到自己头上的哪个暂时得宠妾室的孩子推入湖中,那孩子还在叫嚣:“你知道我娘是谁?”
城主的妾室很多,更不遑论那些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沈径微一脚踹在石头上,手里把玩一根棍子,只一句:“我要你求饶。”
寥寥几句,目光冷冷落在落水顽童之上。
只要他想上岸,手中的棍子便会挥出去,打得他措手不及。
不是寒冬腊月的天气,但在水中泡久了,那也是冷极的。
方牧野就这么站在一块假山之后,静静看着沈径微的一切。
那孩子早就输了,在气势上就输得太彻底。
想要踩在别人头上,在自己没有绝对势力之前,不应该强行冒头,一个短时得宠的妾室,掀不起风浪。
那孩子哭闹了几许终于求饶,水淋淋出来,头也不会的跑了。
“先生还要看多久,”沈径微目光转向假山,棍子肆意扔在地上,散漫极了,“合该让我见见。”
我要将所有觊觎那个位置的人踩在脚底,而你想要一份功名,我给得起,你也接得稳。
一眼,二人均浅浅一笑。
是以,世界上看起来最不牢靠的联盟结成了,没想到一晃数年过去,二人关系牢靠,有如磐石。
轻易击不碎,打不破。
“我该称你什么,‘老师’?”上元灯节,沈径微带着面具和方牧野一起体察民情,忽而提了一下,自顾自回答道,“矫情了些。”
往日历历在目,一切恍如昨日。
“老师,”华清疏再度出声,“迢迢没有辜负老师期待。”
方牧野只是“呵”了一声,不做言语,觉得被抱在沈径微怀中的沈扶潜很是碍眼,一瞬收回先前对沈扶潜的点点赞许,颇有种一手养大的女儿跟不成器小子私奔的态度。
看起来风轻云淡,几番思索过后方牧野还是出言:“风波已解,少主再也不必担心。”
言下之意分外明显,和你的沈扶潜相爱相亲去吧。
华清疏微微阖目,不知是为谁惋惜,旋即缓缓掐碎那几颗珠子:“好。”
刹那间,白光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