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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洞房花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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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完堂,等到新人入了洞房。
林雾齐才从夜色中走出来。
他一身修身黑衣,墨发束起,仅用一根玉簪固定,几缕碎发垂在鬓边,在月光下,竟透出几分惊心动魄的俊朗。
他肚子“咕噜”叫了两声,捂着肚子摇摇头,准备从抄近路躲到柴房去将就一晚,不想正遇上从外面回来的高宴。
高宴举着燃了一半的蜡烛,本来是要去高家兄弟家还东西。
此刻月色正好,他抬眼便望见了那个身影。
黑衣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形,侧脸的线条在光影下显得格外柔和又分明。
高宴的脚步顿住了,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林雾齐,是他刚到高家村不久,自己却偏偏生了场重病,昏迷不醒,错过了他与……与自己大哥高昌拜堂成亲的场景。
那时只觉得是个遗憾,此刻亲眼见到他成亲拜堂,那遗憾似乎又被某种更复杂、连他自己都理不清的情绪所覆盖。
林雾齐并未注意到高宴的目光,只一心想着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毕竟,新房里现在躺着的,是替他拜堂的李绵绵,而他这个“新人”此刻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还穿着一身不吉利的黑衣服。
“你在这里干什么?”高宴看着他,淡淡地问。
“没……什么,我饿了,出来吃点东西”。
说着,他连忙绕进灶台那边。
刚转角,就见一个身影站在灶台边,手里端着个汤碗。
是赵白芹……
林雾齐心跳猛地加速,血液冲到了头顶。
他手心冒汗,生怕赵白芹看出什么破绽。
下意识地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赵白芹已经转身,看见了林雾齐。
“你不在房间陪昌儿,出来干什么?”她一脸不满地问。
显然此刻天色太晚,赵白芹并没有注意到林雾齐的衣服有什么不妥。
毕竟比起这件衣服来,她更生气的是他竟然丢下自己儿子一个人在房间,要是她儿子想喝口水都没人伺候!
林雾齐定了定神,赶紧找了个借口:“我……我有点渴了,想过来喝杯水。”
赵白芹闻言,连忙将手中的汤碗递到他面前,脸上挤出几分笑意:“正好,知道你爱喝梅子酒,特意找隔壁村的王婆子要了些,泡得可好了。你看,这盘子里还有点下酒的小菜和白粥,你端回去,和昌儿一起吃。”
林雾齐低头,盘子里果然有一碟酱菜和一碗白粥,还有一小壶酒,酒香四溢,正是他喜欢的酸甜梅子味。
他的肚子看见吃食和美酒,又叫了起来,见赵白芹如此“贴心”,有些奇怪:“他能喝酒?”
赵白芹摆摆手:“少喝点,今天开心就当助助兴”。
说完,她又不放心地强调:“他只能喝一小杯,再吃些粥就好”。
林雾齐点点头,接过盘子,低声道了谢,便转身往新房走。
赵白芹看着他的背影走到新房前,嘴角含着笑意。
林雾齐却立在新房门前,如芒在背。
他抬起手迟迟不敲门,想着赵白芹怎么还不走。
半晌,他转过身看着赵白芹,脸上装出一脸羞赧:“……您”
赵白芹立即会意,摆手道:“我这就回屋,不打扰你们小两口。”
林雾齐看着赵白芹推开对面的房门进屋,心中越发怀疑,今晚她怎么这么反常,给自己如此好的脸色?
正奇怪间,身后传来脚步声。
高宴出去放水回来,正要回房,看到林雾齐站在新房门口,手里还端着个盘子,里面有酒有菜,不由挑眉:“你说饿了,其实是馋酒喝吧?”
林雾齐转身看到是高宴,又低头看看盘子里的酒:“呃……”
他沉吟一声,晃了晃手中的盘子,唇角勾起一抹笑,压低声音道:“高宴,你喝不喝酒?”
长夜漫漫,反正无聊,不如做点有趣的事
不过,林雾齐看了一眼沉默的高宴,设身处地想一下,作为他大哥的夫郎,此刻和自己在柴房喝酒算怎么回事。
“算了”。
林雾齐不准备为难他,端着盘子转身要走。
“在哪里喝?”高宴突然喊住他,他可以尽力克制自己,可是他压制不了自己内心本能作出的选择。
林雾齐嘴角一勾,答:“柴房”。
柴房内。
四处漏风,特别冷。
他们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高宴用几根棍子搭了一个简易的酒桌,林雾齐将盘子放在上面。
高宴坐了会儿,觉得还差点什么,然后搬过来一个炭盆,从怀里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炭盆,使他们稍微暖和了一些。
“不怕冷”。
听到林雾齐的声音,高宴抬头看向对面,微弱的火光,勉强能照清彼此的轮廓。
林雾齐拿出梅子酒和小菜,解释道:“喝了这个一会儿就不冷了”。
“……”
高宴从角落里摸出两个粗瓷碗,林雾齐把两个碗都倒满梅子酒。
赵白芹特意给他和高昌准备的新人酒,没想到会最终会进了他和高宴的肚子。
想到这里,林雾齐就心情颇好。
“来,喝一个”,他难得今天这般主动,又向高宴举杯。
高宴也举起碗,但他一张嘴,就说了一句特别扫兴的话:“你不去陪……陪我大哥?”
果然,林雾齐嘴角的笑意凝住,放下酒杯,声音冷下几分:“喝不喝,不喝就走”。
“喝”。
高宴生怕他反悔,连忙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酸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灼热。
柴房空间狭小,两个人隔得很近,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你爱我大哥么?”高宴不知道自己脑子怎么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问出如此傻的问题。
他能嫁给高昌两次,能不爱么。
可是,他又好想听到林雾齐的答案,亲自告诉他,这样他也好彻底埋葬心底那种不该有的欲望。
林雾齐抬眼,眸光在昏暗中流转,他凑近了一些,身上淡淡的酒气和独特的气息萦绕在高宴鼻尖,他似笑非笑地反问:“你想知道?”
高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跳莫名加速,那股灼热感从喉咙一路蔓延到全身四肢。
半晌,他移开目光,摇了摇头:“不想知道,与我无关。”
两人说话,不知不觉间,凑得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梅子酒的香气,还有一种悄然滋生的、暧昧而灼热的气息。
那被下了药的梅子酒开始发挥作用,两人的脸颊都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眼神也渐渐变得迷离。
微暗的炭火将两人的身影在木棍堆成的墙上拉长,时而交叠,时而晃动。
粗瓷碗被随意地放在一旁,酒液洒出少许,一下子就浸干入柴。
“高宴……”林雾齐的声音带着一丝微醺的沙哑,轻轻唤了一声。
“嗯?”高宴的声音也有些低沉,他抬起头,对上林雾齐那双仿佛含着一汪春水的眼睛。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无声的凝视。
不知是谁先靠近了谁,也不知是谁的手先攀上了谁的肩。
唇瓣相触的瞬间,像是点燃了一把火,灼烧着彼此的身体。
而后,下雨了。
柴房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
这一夜,高家长子的洞房花烛在热烈进行,在那间偏僻的柴房里,同样也有不为人知的另一场迷醉与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