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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就是我下的毒 ...


  •   “你们别怕,我做了点吃的,你们先垫一下”。

      高宴轻轻把玉米粥碗搁在旁边木板上。

      三勤回头瞅了眼高宴的“送温暖”。

      碗里冒着热气,粥面上还放着两块糖糕。

      还算有良心,跟高家那些人还是有点点不一样,不枉费公子之前待他的好。

      他神情稍有松缓,回头低唤一声:“公子……”

      林雾齐身体晃悠两下,靠着木板稳定身形,然后扫了眼盘子。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撇过头,甩了甩左手,冷声道:“拿着你们高家的脏东西滚出去!”

      骂的很突然。

      高宴微愣,然后垂头看向林雾齐微微弯起的左手。

      手心似乎受了伤,被一块白帕子包着,露出斑斑血迹。

      不等他说点什么,三勤也看见自家公子的伤势加重。

      他“噗通”跪落。

      高宴下意识去扶,却见他额头已磕在泥地上:“高二公子……求您叫个郎中来吧!”

      他一边哭一边说:“我家公子从昨夜就烧得说胡话,方才咳出来的帕子……”

      “别说了。”
      林雾齐拽住三勤,指尖陷在他单薄的衣料里。

      他垂着眼睫,唇角还抿着一丝冷意:“求他作甚?他和赵白芹才是一家人”。

      高宴眉头拧紧,才一个晚上,没想到林雾齐身体这么差。

      “硬撑能当饭吃?”

      他低声道,从袖中取出玉瓶,刚要俯身递给三勤。

      就在瓷瓶即将离袖的刹那,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

      高宴手腕一旋,玉瓶没入稻草堆的瞬间。
      木门被一脚踹开,震得梁上灰尘簌簌掉落。

      赵白芹掐着腰立在门框间,日头将她身影照得晃眼。

      她陡然拔高声调,冷冷地瞥着屋里:“高宴,你这是要放走害你哥的罪人?”

      高宴不及说话,赵白芹连声追问:“高家兄弟跑哪鬼混去了?看我不去找他老子,狠狠搓磨他们一顿!”

      高宴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

      他清楚赵白芹哪会真去找高家兄弟麻烦。

      这女人精得像只老狐狸,不过是借着骂高家兄弟,拿话敲打他罢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就斜着眼,视线落在木板上的粥碗,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我当是多有气节的人物,装模作样!”

      “啪嗒”。

      几乎是她背影消失的瞬间,林雾齐突然挣开三勤的搀扶,一巴掌打落粥碗,发出沉闷的摔声。

      粗木碗在泥地上骨碌两圈,没碎,却将金黄的玉米粥泼了满地,两块糖糕沾着泥灰,像一滩泔水。

      还好碗是木制的,没打碎,不然赵白芹又会借题发挥,不依不饶。

      高宴看着地上散落的稀粥,松了一口气。

      他蹲身捡碗:“你不吃病倒了,怎么还有力气骂人呢?再说,你不吃,三勤也要吃”。

      三勤“嚯”地站起身,瘦小的胸膛挺得笔直:“公子不吃我也不吃!”

      高宴的手指顿了顿,真是一对好主忠仆,感人至深呢。

      “宴哥,好了没?”

      门外传来高大贵带着几分着急的喘气声。

      尾音还没落地,就听“哐当”一声,像是水桶砸在地上。

      紧接着是越踱越近的脚步声。

      不用看也知道,是高大贵回来了。

      “马上出来。”
      高宴应着,长长吐出胸腔憋了半天的气。

      他重新从稻草堆里翻出药瓶,塞到三勤手里,声音压得极低:“让你家公子服个软吧,就说那日是无心之失……”

      话未说完便被一声冷笑截断。

      林雾齐抬眼望来,眸中似有冰凌,截断他的话:“高二公子怕是忘了,是你们高家千求万请才迎我入门”。

      他抬手死死攥住旁边的木柱,才勉强站稳,左手包扎的白帕上,又洇开一片刺目的红:“你们如今这般欺辱又是为何,况且莫须有的罪名,凭什么要我服软?”

      三勤在旁急得眼圈通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转,嘴唇嗫嚅着,终究没敢插一句话。

      高宴与林雾齐四目相对,望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恍惚间竟想起数日前在林宅初见的光景。

      拜他所赐,自己与高家兄弟淌过冰池,脱过裤衩,甚至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舔汤渍,只为找到他的“闺房”。

      那日他眉梢眼角的傲气,当真是比春日骄阳还要烈,何曾想过,不过短短几日,他会落到这般狼狈境地。

      “还有几日就过年了,”高宴轻咳一声,试图用回门的习俗引诱他,“服个软,好好过个年,年后不就能回林家待些日子了?”

      在惠恩郡一带,过年回丈母家辞年是老规矩。

      林雾齐肯定会在意的。

      “你当我服软,她就会放过我?”林雾齐嗤笑一声,“只会变本加厉,在我头上踩得更狠。”

      高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了片刻,问出心底另一个最深的疑团:“她到底……搜出了什么药?”

      他的声音里甚至带着几分恳求。

      “是什么药,重要吗?”

      林雾齐扯了扯嘴角:“你娘认定了它是什么,它便是什么。”他忽然话锋一转,嘲讽道:“或者,本来就是我用的那瓶药给你哥下的毒”。

      高宴看着他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不仅是不配合自己了解真相,甚至还有点抵触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他垂眸转身时,声音轻如叹息:“我总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说完,他抬脚走出柴房。

      他刚踏出门槛,高大贵已几步抢上前,“咔哒”一声扣上铁锁,动作快得像是怕里面人跑了似的。

      天光被门板生生挡在外面,柴房里瞬间又落回沉沉的昏暗里。

      林雾齐盯着门缝里漏进来的一线天光,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才缓缓抬起手,按在僵得发疼的腰侧。

      指腹下的肌肉硬得像块铁。

      娘胎里带的老毛病,遇到天冷潮湿,疼得更厉害。

      他低笑两声,喃喃着:“我是哪样的人?”

      顿了顿,那声音里又掺了点狠:“我凭什么……就不能给高昌下毒?”

      “啊?”声音实在太低,三勤实在没听清,只看见自家公子脸色更白了些,忙伸手去替他揉腰:“公子你说啥?”

      “没什么”,林雾齐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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