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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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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夏夜,乌云遮月,空气闷热潮湿,绿盈衣着清凉,独自躺在老宅院中的竹床上,摇着蒲扇,夜色朦胧中,她瞥见墙头上立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谁?!”她瞪大了双眼,惊坐起,朝着墙头上的黑影呵道。
“快跑,出门左拐,径直往北边逃,不然你今晚死定了。”那黑影发出阴沉的低音,听起来像是青年男子的声音。
这声音听着陌生,她不敢凑近了看他,怕是自己梦魇见鬼了。
“我爸妈出门去邻居家打麻将了,临走前叮嘱我,大晚上一个人在家别往外边跑……我,我不能轻易相信陌生人……”绿盈又惊又懵,心慌得很,僵直地坐着,盯着那黑影支支吾吾问,“你,你是谁啊?”
“陌生人?!我们可是老相识了。你过来看看我,看你可还记得我是谁……”他冷声回道,声音虽低,但语气里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似乎还有几分恨意……
她不敢靠近,甚至还害怕他会直接跳进院子里。
见她满脸惊惧,一动不动愣坐在那里,他怒了,嗖地一下从墙头直接飘到了她眼前,极不耐烦地对她低吼:“你不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么?怎么这一世变得如此胆小怯懦了?”
此时,他横飘在她跟前,冰冷的鼻尖顶在她的额头上,她昂着头,真真切切看清了他的模样,那是一张无比俊逸的脸,尤其是他那一双闪着星光的桃花眼,摄人心魄。
他一身黑袍,长发在他肩后飘动,好似从远古时代穿越而来的谪仙。
绿盈还不曾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一时间看痴了。
“嘣!!!”身后的山谷里骤然传来一声巨响,吓得她不禁浑身一哆嗦。
“跟我走!”他紧张地将纤长的大手伸到她的肩头上,可他的手指刚触碰到她时,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弹开,他急得紧蹙剑眉,叹道,“糟了……”
一阵泥石流铺天盖地袭来,她的世界彻底陷入一片黑暗里,浓烈的窒息感让她彻底失去意识。
待绿盈再次清醒时,她发现自己竟变成了一只蚱蜢。
晨起饮花露,日暮睡草间,经过接连数日观察周遭的环境,她看见山野里的农人每日衣着古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看这光景,我应该是穿越到了古代……”绿盈躺在田埂上的一朵红色的小野花上,看了看自己身前的几条蚱蜢腿,无奈心中暗想,“这个年代的人,应该不喜欢吃油炸小蚱蜢吧……”
“这只蚱蜢肥,虽然小了点……嘿,用油炸一定又香又脆。”一个温润的声音突然响起。
快逃!她弹跳而起,却还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抓住了翅膀,这个男子将她捏到眼前,是位白净又俊俏的年轻道士。
绿盈慌乱地挣扎着,根本没时间叫唤,就被他塞进了竹筒里,竹筒的底部有一个小孔,透着一抹光亮。后来他又接连抓了许多只蚱蜢塞进了竹筒,大家伙儿挤在一起又哭又嚎,都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可绿盈发现她好像跟竹筒里的其他蚱蜢不一样。她说话的时候,他们好像听不懂,还问她:“你在乱叫什么?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
“我乱叫?!我没有叫啊……”她试着跟他们沟通,抬起前腿轻轻触摸了一下眼前一只蚱蜢的胳膊,却不料,只轻轻一下,就将对方的胳膊推断了。
顿时,其他蚱蜢都被她惊人的臂力吓得后退,缩成一团,战战兢兢瞪着她低声说:“妖,妖怪……”
“我是人,我不是妖怪。”绿盈收起自己的蚱蜢腿,不太好思地捡起了同伴的胳膊,慌忙跟他们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别过来!”他们似乎根本听不懂她说的话,竟吓得挤堆在一起,惶恐地对她高声叫道。
“好吧。”绿盈后退着,背靠着竹筒,呆立在角落里。
她冷静思考了一番,抬头看着竹筒的顶盖,一声不吭将浑身所有的力量积攒在双脚,噌地一下,猛然发力,从底部快速弹跳而起……
竹筒的顶盖直接被她用头撞飞了,她也像一颗微型火箭炮一般,窜飞出竹筒,不过由于没有掌握好力度,似乎用力过猛,直接一头撞在了抓她的这个道士的下颚上。
“好痛~”她被撞得头晕眼花,跌落在了他白色的道袍上。
“嘿,你这小蚱蜢,力气不小啊,竟然能把我的竹筒盖顶飞了。”他趁她晕头转向趴在他衣襟口时,又一次捏住她的双翅,将她举在眼前,仔细打量一番,又用另一只手掐诀算卦,静默片刻后,盯着她阴幽叹道,“蚱蜢妖啊?!本道今日真是开了眼界了,平生第一次抓了只成精的蚱蜢……”
“你才是妖呢,我是人!快放我下来!”她摩挲着身前六条腿,气愤地对着这位玉面白衣道士凶道。
“咿呀!听你这声音,还是个年轻的姑娘呢。”道士皱了皱一对浓黑的剑眉,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惊诧。
“你!你能听懂我说话?!”她比他更吃惊。
“你说的是人话,我当然能听懂。你这小妖怪,落到本道手里,算你倒霉。今日我就将你裹上鸡蛋液,下油锅干炸下酒。”道长不但回话了,还给她安排好了“死法”。
绿盈吓得屏气凝神,脑子里飞速思考,想给自己谋一条生路。
“道长哥哥,你可不能吃我。不是说众生平等么?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只是一只恰巧会说人话的小蚱蜢,不曾干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你平白无故把我油炸了,你这不是作孽么?”她绞尽脑汁替自己找活路。
“我为人二十余载,不曾见过哪只妖不害人的。你现在也许不曾作恶,不代表你将来不会为非作歹啊。妖就是妖,贫道暮溪,与尔等妖族,有杀妻之仇,誓不两立。我在你成气候之前,先将你杀了,永绝后患。”道长冷眼瞟着她回道,捏紧她的翅根,快步带她回到了他的道院里。
听他说他与妖怪有杀妻之仇,她不敢再乱说话,怕他一动怒,直接将她捏爆浆了。
稍安勿躁……
油锅烧热了,还是熟悉的菜籽油的味道,绿盈想到自己死到临头,想起前世种种,想起故乡的油菜花田,她突然崩溃大哭起来,哽咽着自言自语道:“上辈子刚活到成年,就在山洪里溺亡了,这辈子变成一只蚱蜢,竟这样糊里糊涂马上又要死了。苍天啊,下一世让我投生到一户好人家,让我一生不缺爱也不缺钱吧,求求啦……”
暮溪道长捏着她的翅根,刚将她送到油锅边,听完她的哭诉,又抬起手,将她举在眼前,狐疑地看着她问:“你上辈子是人是妖啊?”
“我是人,娘生爹养的人啊,我真的不是妖啊,道长你到底会不会算命啊?你算清楚我的来历没啊?我从小到大杀只鸡都费劲,我哪里像是能害人的妖怪啊?我好冤啊~”绿盈无助地望着暮溪哭道。
暮溪微睁着双眼,睥睨着指尖的小蚱蜢,有些迟疑了……
“你要不再掐指算算看?我真的不是妖啊。你如果算不明白,你找其他师兄帮你算算也行啊。我真的不想下油锅啊,这死法未免太惨了……呜呜呜~”绿盈忍不住望着暮溪痛哭起来。
他轻蹙眉头,掐指又算了算,对她低声道:“妖就是善于伪装。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无辜装可怜,你就是妖,妖就该杀。”
他话音刚落,又将她送到了滚热的油锅边……
万里晴空里突然炸响一声惊雷,暴雨倾盆而下,雨水落进油锅里,大雨很快就将油锅底下的柴火也浇灭了。
暮溪被这突变的天象惊得愣在雨中,绿盈趁他神情恍惚时,拼尽所有的力气,折断了一对翅膀,忍着断臂之痛,从他指尖挣脱,蹦跳慌跑着,在大雨磅礴中逃命……
“妖怪哪里逃?!”他凶猛地追了上来。
一道闪电劈下来,不偏不倚劈在了绿盈的身上。
白光将她吞噬,她的世界里一片混沌,霎时间她同时失去了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只有一息意识尚存,等她再次恢复知觉时,大雨已经停了,天空放晴,而她变成一个少女的模样,乌黑如瀑布一般的长发散落在胸前,身上竟没有一丁点遮羞的衣物。
她以为她这又是穿越了,可一抬眼发现暮溪道长的道院就在眼前,那口油锅就支在不远处,只是锅中的热油已经变成了一锅飘着油花的雨水。
绿盈疑惑:道长人呢?被我吓跑了?
她管不了那些了,只想赶紧逃命,环顾四周,并无任何人影,她爬起身来,朝着树林的方向跑去。
背后吹来一阵风,她惊慌地回头,发现一件白色的长袍嗖嗖地飘向她,披在了她的肩上,她顾不上思索这白袍的来历,只觉得它来得及时,赶紧将长袍穿上,双手慌张地系好衣带,继续朝着树林的方向跑去。
刚跑进树林,她就后悔了。
“好嫩,好香,我好馋啊。”一条大眼镜王蛇,盘在一株老树的树干上,朝着她吐着蛇信子,对着她说着人话。
这才是真正的妖怪吧……她吓懵了,拔腿想逃,却被这大蛇用长长的蛇尾巴勾住了细腰。
蛇尾死死缠着她的腰身,一路将她拽飞至树上。
“让我好好闻闻,你是什么尤物……”大蛇将她和身下的树干紧紧缠在一起,蛇脑袋凑到她身前,用力深呼吸着,哑声叹道,“你……不是妖,也不像是人,难不成是仙体?本蛇王今日有口福了……”
“蛇君饶命……”她战战兢兢从唇齿间挤出这几个字。
“饶命?姑娘怕是误会我了,我不是想吃了你,我是想与你共修……”蛇王用蛇信子轻触着她的唇瓣,阴声对她回道。
“共……什,什么是共修?”她茫然又惶恐地看着蛇王的一双大眼睛。
“你我朝朝暮暮行夫妻云雨之事,采阴补阳,共修为神。”蛇王在她耳边阴幽地低语道。
她大致听懂了他的意思。拒绝他?她不敢。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活下来。
她壮着胆子,怯怯地看着蛇王问:“行夫妻云雨之事?那,那你就要给我当夫君了,是么?”
“嗯……”蛇王沉声应道,还颇为礼貌地问了句,“你愿意吗?”
绿盈暗想:“我人都被你绑到树上来了,你问我愿不愿意?我但凡敢抗争一下,你就能弄死我……”
怎么办?为了活命,只好先便宜这条大蛇了。
她慌乱地眨了眨眼,低垂眉眼,藏起眼中的算计,羞涩又情怯地问蛇王:“会疼吗?”
“不知道呢,我也不曾做过那事……”蛇王眯了眯眼,语气越发温柔了,轻声对她回道,“不过,听林子里的老妖描述过,一开始会有点疼,而后会越来越感觉蚀骨销魂,飘飘欲仙。”
“我怕疼,夫君你要轻一点。”她顿时羞得脸颊发烫,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起来。
“夫君?你叫我夫君?”蛇王吐着蛇信子,用湿润的蛇信子轻轻触碰着她的脸颊,温声问她,“难道你不怕我么?”
她不敢看他的模样,低眼坦诚道:“怕啊,我从小最怕蛇了,可来到这个世界,怕什么都不重要了,最要紧的是,先活下来。夫君你既已选中我,要与我共修,就一定能保我平安,对么?”
“我修行上千年,还不曾听见过谁称呼我一声夫君呢。你既然肯叫我一声夫君,我便是舍弃生死,也要护你周全。”蛇王颇为认真地对她回道。
她心中窃喜:“哎呀,这蛇王竟是个恋爱脑?叫他夫君,他就可以为了我不要命了?没想到古代的男子(男妖)竟然如此纯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