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军师》霍柠

1、第 1 章

　　“急报！程州已被南靖攻破，守城将军李恒升被俘，我军伤亡惨重，生者或降或逃，余者不过百人！”一个满身血迹的士兵，手里握着由前线传来的军情，气喘吁吁地来报。
　　“荒谬！”北漠皇帝勃然大怒，将手中的军情扔掷在地，“程州乃边境重地，一直以来有重兵驻守，固若金汤，是我北漠南境最强的防线，何以轻易被攻破？”
　　帝王怒不可言，底下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惶恐不安。
　　“嗯？”北漠皇帝挥袖，将案上的东西尽数扫落在地，见状，文武百官们纷纷下跪磕头，“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除了让朕息怒，养你们还有什么用？”皇帝冲下殿，怒踹最前列的几人。
　　“陛下，如今程州失守，南靖大军便可长驱直入，如此下去，南方一带的州郡怕是难保。”太尉李古忧心忡忡道。
　　“朕何尝不知！”北漠帝俯身愤愤的看着他说，“朕现在只想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先帝在时，北漠与西流国交好，结为盟友，南攻南境，东击东泽，不到五年间攻夺城池数十座，可惜，先帝年迈，统一天下的大业未成，而半道崩殂。新帝登基，无德无能，上不能奉先帝遗愿，统一天下，下不能抚安百姓，为生民立命，整日饮酒作乐，沉溺女色。
　　李古叹了口气道，“南靖军为首者纪伯舟，十五岁出征便大败西流，收回城池三座，封长胜将军，二十岁出兵攻打我国西仓，在粮草断绝的情况下，耗时五日，成功占领西仓，封永安侯。而今，纪伯舟卷土重来，在程州斡旋月余，便成功破城而入，其实力不容小觑，还请陛下调配北部、中部兵力支援程州相邻州郡，为每个州郡加派武将，并运送粮草接济，如此，或可保其他州郡无恙，抵御住南靖军的入侵。”
　　虽然新帝无为，但到底北漠百年根基仍存，就算失了程州也能固守疆土。
　　“然后呢？”北漠皇帝双臂大张，黑着脸问，“守住了其他州郡，南靖军就会班师回朝了吗？”
　　“陛下，我国与西流的盟约仍在，可速派人到西流寻求援兵，只要暂时拖住南靖军进攻的速度，待西流援军到来，定能反败为胜，夺回程州，将南靖军赶出关外。”见北漠帝久久不下决断，太尉李古再次俯首恳求道，“陛下，还请快快下旨，派兵增援程州邻县。”
　　“太尉之计甚妙，只是，近年来，我国与西流因为边境之地频发争端，恐已生嫌隙，且盟约乃是两国先帝在世时签订的，现两位先帝皆已仙逝，只怕西流新帝不但不愿派兵援助，还会趁机浑水摸鱼，攻打我国西部边境。”首辅闫松不以为然道，“不可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西流援兵上，否则无异于玩火自焚。”
　　“那究竟该怎么办？”北漠帝气呼呼的坐在龙椅上，“这不行，那不行，再不行南靖就要灭我北漠了！”
　　李古和闫松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失望之色，一国之君主，遇事既无谋略也无决断，与先帝相差甚远，如何能保存这浩瀚疆土？
　　“陛下，臣有一记。”百官之尾，章元颤颤巍巍的说，“臣平日里爱结交各方术士，偶然间寻得一盏琉璃灯，传说此灯中藏着一个魅惑人心的妖女，貌若天仙，魅惑至极，以男子阳气为生，得此女者，必定贪花恋酒，沉湎淫逸，若将此灯献与南靖永安侯纪伯舟，必定令他色令智昏，军心大乱，如此我军便可趁机将其击退，倘若再趁机将其诛杀，我军再无后顾之忧。”
　　“为何不将此灯献与朕？”听闻有貌若天仙的女子，北漠帝早已垂涎不止，故而怒斥道。
　　“陛下息怒，此女子乃不详之人，若献给陛下……”章元的话虽然没说完，但大家早已知晓皇帝的本性，又何尝想不到若是皇帝得到此女，则北漠真是气数已尽了。
　　一旁的宦官在北漠帝耳旁耳语几句，北漠帝这才敛了声色，一本正经的说，“爱卿何必紧张，朕只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就按照爱卿说的办，进献一事，就交与你去办吧。”
　　“陛下三思。”李古和闫松纷纷劝谏道，“此乃怪力乱神之说，怎可将守城卫国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此，恳请陛下速速派兵支援南境州郡！”
　　“那就调配两万北部骑兵前去支援吧！”北漠皇帝不耐烦道，好似觉得不必调兵，只等那女子降临便可不战而胜一般。

　　程州州府
　　“侯爷，城门外有北漠派来求和的使者求见。”陆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说是有件宝物要献给您。”
　　“让他进来。”纪伯舟不屑的勾起了嘴角，“我倒要看看，北漠皇帝能耍什么花招？”
　　北漠新帝的昏庸无能、胆小怯弱天下皆知，这才刚失了程州便派人来求和，只怕北漠先帝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
　　“侯爷，只怕求和是假，探听虚实是真。”谋士樊晋语毕，轻轻吹了吹手中的茶汤，笑着说，“侯爷的手艺当真是不错。”。
　　“那便多饮些，且与我一同看看，北漠要唱什么戏。”纪伯舟一边说一边将樊晋、许敬承的茶盏续上茶水。
　　须臾，一个身着浅绯色长衫，留着半指长胡须的男子迎面走来，手中小心翼翼的举着一个略有些高的木盒子，走近时，停在五步外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见过侯爷与各位将军，我乃陛下亲派的使者章元，前来与贵国商讨议和之事。”
　　“请入座。”纪伯舟给一旁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后者迅速给章元搬来了案桌与凳子，置于堂中，与前方的纪伯舟对坐，纪伯舟左右分别坐着副将许敬承和谋士樊晋。
　　如三堂会审一般，章元暗自擦了擦额角冒出的冷汗。
　　“章大人请用茶。”纪伯舟请亲自起身，为章元奉上一杯清茶，眼神轻蔑地扫了一眼木盒子，嘴角扬起不屑的笑。
　　“多谢侯爷。”章元吓得连忙起身行礼。
　　纪伯舟无趣的耸了耸肩道，“使者不必如此惊慌，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说罢才转身回到座位。
　　“侯爷当真是客气了。”章元赔笑道。
　　“不知贵国有何见解？”樊晋屈身向前问。
　　“奉国主之命代为传话，程州二十年前本归属于南境，此次拿回也在情理之中，两国大可不必为此大动干戈，再起战火，使两国百姓受苦。”章元再次行礼道，“为表诚意，特明我将我国之国宝琉璃盏献与侯爷。”
　　“二十年前属于我南境的，可不止程州。”纪伯舟冷冷说道。
　　“这……”这话让底下的章元翻了难，他的使命仅仅是将此灯献与纪伯舟，别的话他可不能乱接。
　　“不如先将此宝拿上来让我等看看有何不同寻常之处。”比起章元的坐立不安，樊晋对琉璃盏更感兴趣。
　　闻言，章元起身将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流光溢彩的琉璃盏，小心谨慎放置于纪伯舟面前的案桌上，只见琉璃盏周身呈金黄色，灯座是一个雕刻着图腾的镂空圆盘，灯柱柔和的线条如女子的细腰一般盈盈一握，上方的灯盘形似绽放的莲花，而那中心的灯捻犹如在莲花中心酣睡的少女一般，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这不会就是金子做的吧。”许敬承直呼北漠帝也太小气了，拿这么点值钱的玩意就想来议和。
　　“非也，将军有所不知，此乃神灯。”章元连忙解释。
　　“此灯神在何处？”樊晋左右打量了一番，这琉璃盏不就比普通的灯盏看起来更华丽些，更有“雅兴”些。
　　“此灯的神奇之处在于，无论添置何种灯油，经此灯燃烧，都能有安心凝神之效，对于夜不能寐者，效果更好。”章元将早已在腹中过了百遍的话术一一脱口而出，“除此之外，还能助人入梦，所思之人，皆会在梦中相见。”
　　闻言，樊晋与许敬承不约而同的望向纪伯舟，看来这厮的不寐之症已经天下皆知，这个宝贝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凭此灯，贵国就想与我南靖议和？”纪伯舟将琉璃盏拿在手中把玩着鄙夷地问。
　　“侯爷见笑了，这不过是投石问路罢了。”见纪伯舟对琉璃盏感兴趣，章元心中松了口气，“两国议和，事关重大，又岂是一盏琉璃灯能重托的，若贵国有意，我便速速回去禀明陛下，也好对议和之事再做安排。”
　　纪伯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此事兹事体大，容我与我国陛下通报一声，你且回去等消息吧。”
　　“还望侯爷美言。”纪伯舟此举已然是愿意留下琉璃盏，章元喜不自胜连连行礼，这才头也不回地离开。
　　章元离开后，三人研究了许久，也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那章元走时为何那般高兴？”一旁的许敬承不解。
　　“想必，其中必有玄机。”樊晋摇了摇头，“猜不透。”
　　“你还不如不说呢！”许敬承翻了个白眼。
　　“要不，你今夜睡觉时点燃此灯试试，说不定真能一夜到天明呢。”樊晋懒得搭理许敬承，转身对纪伯舟揶揄道，“听师兄说，你每次出征，都会夜夜难眠，只有回到上京城才能安睡，此次北伐，没有数月是回不去的，你总不能先猝死在营帐内吧。”
　　“呸呸，说什么胡话呢。”许敬承给了樊晋一巴掌，差点把他的玉冠都打歪了。
　　“你放心，本侯死不了。”纪伯舟认真端详手中的琉璃盏，头也不抬地说，“北漠这缓兵之计用的真不怎么样。”
　　“可不是。”许敬承怒了努嘴，“既无金银财宝，也无歌女舞姬，就凭这么一盏破灯，也想拖住我们，真是不自量力。”
　　“接下来侯爷有何打算？”樊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漫不经心地问。
　　“兵贵神速，我想攻其不备，连夜攻取江州。”纪伯舟摸了摸下巴上新长出的胡茬子，皱着眉继续道，“但刚结束一场大战，将士们的精力尚不充沛，若江州死守，只怕到时即便夺回江州，我军也元气大伤，不知樊兄有何高见？”
　　樊晋思索片刻后微微一笑，“不急，若想保存实力，江州得智取，不如来个声东击西。”
　　“妙！”闻言，纪伯舟眼睛眉头舒展，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不愧是麒麟才子徐凤鸣的师弟，此记甚妙！”
　　“都是师兄耳濡目染教导得好。”樊晋轻笑一声，起身佯装生气的行了个礼，“当然，我樊某人也的确有那么几分智谋。”
　　“你们说什么呢，怎么个声东击西法，我怎么听不明白呢？”许敬承急得入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围着两人转。
　　“今夜起，你带领一队人马，在南沛县外安营扎帐，记住，越显眼越好，不但要灯火通明，还要伪装成声势浩大的模样，每隔两个时辰，便去袭扰一遍。”纪伯舟兴奋的说，“此乃声动，待南境各州郡的援军皆来支应南沛时，我带大部队直取江州，此乃击西。”
　　“原来如此，果真是妙计。”许敬承佩服道，“但，北漠又如何会将大部分人马调往南沛呢，他们难道不会怀疑其中有炸吗？”
　　“南沛是北漠南境除了程州之外最重要的边关要塞，必然会重兵把守，此乃其一；我军目前已成功拿回程州，必然会选择攻打更具地理优势的南沛，此乃其二；相比较南沛而言，江州的粮草兵马实在少的可怜，于我军而言，实在不值得兴师动众前去攻打，此乃其三；若南沛与江州只能保其一，北漠定然会选择经济贸易更加畅通的南沛，对他们后续的物资供给十分有利，此乃其四。”一旁的樊晋摇头晃脑的给许敬承解释道，“现在可明白？”
　　“既然江州那么不值得，我们为何又要先攻打江州？”许敬承挠了挠头，甚是不解。
　　“江州的西边与西流相邻，若西流派兵支援，必定要从江州经过，拿下江州便可以阻断西流援军到来。”纪伯舟在沙盘上比划着，“若西流的援军被迫从北面绕道，则至少可以为我们争取半月的时间。半月时间，拿下南沛等南境各州郡，足矣！”
　　“果真是妙！”许敬承心悦诚服道。

　　是夜，程州军营外，许敬承正整顿兵马，特意挑了两千未受伤的精兵，带上粮草及军备武器等物资，集合于永安侯帐外。
　　“都预备妥当了吗？”纪伯舟扫了眼士气充沛的军士们，向许敬承询问道。
　　“回侯爷，一切准备妥当。”许敬承雀跃回道，此次是他第一次单独代兵行动，内心无比激动，随军那么久了，他终于受到永安侯的重用了。
　　“切记，你们不必迎战，你们的任务就是分批次日夜袭扰便可。”纪伯舟再次嘱咐道。
　　“明白！”
　　“出发！”纪伯舟一声令下，两千人的兵马浩浩荡荡地朝南沛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