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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缘由线索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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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江和刘蕊他俩再修习上多少有点痴狂,如梦岭上下认识他俩的没一个不是这么说。他们的平日里除了吃和睡,别的什么也不干,就把自己关在屋内练剑谱跟心法。”
回头再度确认好已将这人安顿好后,云间月走出客栈门,重新御剑往北边山脉去,脑海里回忆起刚才赵泽对自己说的话。
“就在去年九月九,他外出任务了几天,回来时我看他脸色不太好,就问他怎么了,他叫我滚,还把我给轰了出来,过几天我才知道他是在一个村子里见到几个老人家在为一块地种谁家而争论不休。”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和上官姝楠何同尘也不是没遇到过。
大多百姓能受到的教育不多,文化水平有限,跟他们讲道理,对方听不懂,自己费心费力解释了,又成了他们死活不听的王八念经。对于市井百姓们来说,自身利益至上,因此各门派的弟子们会讨厌害怕这种事也并非毫无厘头。
“陆江就是没劝得成,反倒被那几个老人家指着鼻子骂了一通,还对他动起手来。我们这些修士,按条例,自然不能跟百姓动手,仙门条例也是明明白白写着的。就是自保,稍微还了个招,也要考虑事后会不会被倒打一耙。那回是陆江也觉得丢人,叫我别说出去,我答应了。云道友,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御剑的速度快,云间月离那山脉越来越近了。云雾的颜色渐渐淡去,隐匿在其中的木叶青葱愈来愈浓。
“可怪事就这样发生了。自打那次回来,陆江继续修习的时候,课上我在他旁边,明显感受得到他的灵力再怎么充沛,最后结束时也没有提升多少,甚至有时连上早课打瞌混过去的都比不过。不止有他,刘蕊的状况也像是,好像也是那里,帮当地居民除了个水祟就这样了。我还想过是不是丹灵受损了,但百姓们又哪像是有这个能力的。”
丹灵是每个修行之人的根本,是与生俱来的,它直接决定了一个人的修行能力的上限与下限,是鬼才还是废柴,那可都看他,同时还会随着人的年龄逐渐衰退。也难怪赵泽不敢随便猜测,毕竟若真是他所想的这般,那这趟水可不是一般的浑了。
云间月施展着轻功,在山林间来回穿梭,看准一株横生于山崖边上的松树,伸出手,抓紧头顶一块突出一点来的石块用力一撑,带动起整个身躯,让双脚稳稳的踩在上面,再瞄准目标轻轻一跳,牢牢抓紧松树粗壮的枝干,而后又一个翻斗,落地于一个能看得出近两个月来有人在此过夜的落脚点。
“他们又要面子,身子出了这种状况又不说,只是日日关起屋门,试着补上这些空缺,有次我夜半惊醒,都还看见陆江的窗里亮着灯,这一天天的下来,课程没赶上,身子又熬坏了,现在连自己都丢了,他还是三岁小孩嘛,一个劲的让人操心。”
既然陆、刘二人都是在这座山附近待过就开始变得不寻常,那么能做到这个份上的,只有可能是人为,不妨就从这里找起。
云间月一面在山林间搜寻着人的踪迹,一面又调动体内丹灵感知周围有无灵力的停留,此处无果后她又要往别处去,突然他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
很小,很微弱,但云间月断定它确切存在,像一束光,照进这片黑暗当中。
“当真是这里吗?”
元锦灿昂起头,看着这近乎与地平面相垂直的山峦,不自觉地张开了唇瓣。
秦无忧收了剑,与元锦灿一同仰望着,道:“先前来时穿过这些山脉还没有什么感觉,真到了这里,才知道外人说的,分毫不夸张啊。”
袁砻华:“有灵力到过的痕迹,时间不长,两柱香左右,可能就是他们了。我们已经跟丢了,不能再慢了。”
秦无忧:“要进去找,御剑恐怕不安全。轻功吧。”
云间月循着水声前行,果真在一片竹林里发现了一条暗暗的溪流。她沿着岸边,逆着潺潺流水向上每一步。不知走了多长路,踩了多少块石头,有几次差点滑倒或绊倒栽进去后,终于是一声轰鸣在她耳边炸开。
“你们过来看!”走在最前头的元锦灿招呼着刚爬上来的袁砻华和秦无忧过去。
是一处落脚点。
这一块长宽三尺左右的平地,除去开口的一面,周围都是厚实的泥沙石块,后方还有天然形成的山洞,山林间在此暂居实在合适不过。
事实上,也的确有人这么住过了。
“依草木灰的量来看,有人在此待了总共八九天。”秦无忧捡了根小树枝,拨开地上的草木灰,其中还能看到有味烧尽的残骸。
“应当不是连续的。”袁砻华发现了三具有不同程度腐烂的野兽残骸。其中一只没被吃完,依稀还能辨别出这捕猎的是什么。那尸体上生满了白花花的蛆虫,在一点点蠕动着,稍微走近一点,空气中就尽是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元锦灿站在平地的中央四处观望着。像是没有什么可看的了,她捏了捏自己酸痛的后颈,一歪脑袋,目光自然而然的往旁边的一片空地上看去。
“有人!这里刚有人来过!”元锦灿叫出了声。
袁砻华和秦无忧闻声,迅速赶来。
山上的紫壤经过蜀中这段日子的暴雨,浸得湿润绵软,以至于在此上轻轻踩上一脚,就能留下鞋底浅淡的花纹,而在他们三人抵达过后,此处便留下了有四种不同的脚印。
元锦灿道:“大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停雨了。”
“我们三所穿的尺码各不相同,潇湘楼弟子的靴子底皆为统一的花纹。”袁砻华蹲下来观察着,递给二人一个眼神,元锦灿和秦无忧会意,各自向后撤开一步,留下两对卷草纹的鞋印,与旁边的那只宝箱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袁砻华:“尺寸大小同无忧的相近,但深度要浅些。”
秦无忧反应过来,“是元阳城的那个女弟子。”
元锦灿听后,复又道:“可是,这里只有四个人的脚印啊?那……那另一个人呢?”
她所指的另一个人自然是那个随同云间月一并走的如梦岭弟子。
袁砻华凝眉,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疑点太多,或许找到她才能知道点什么。”
顺着袁砻华的目光而去,此处仅有的三四只宝相纹鞋印向西边延去。
拨开层层遮挡住视野的繁茂枝叶,浓厚的水汽扑面而来,映入云间月眼帘的是一出近百尺高的瀑布,从高处一泻而下的水落入泉中,激起千层浪花,在月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泽。
云间月盯着这层白如雪的瀑布,一种可能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她在泉边抓起几块鹅卵石于掌心中,拣起一块往瀑布边上掷去。“咚”的一声后,紧接着就是石块碰撞的重响。石块也跟着这一声响很快被弹了出来,又落入泉中。
接着,她又往瀑布中央更用力地掷去一块。这回石块在入水声过后,没有半点回应,彻底消失在云间月的视野当中。她试着又掷去第二块、第三块,皆是如此。
云间月气转丹灵,掌心凝练出一团幽蓝色的真气,而后在她周身散开,形成一道结界。
这个疏水结界她刚学来不久,本就不大熟练,在加之它本身就异常消耗灵力,因而云间月周边的这道光怎么看着都不太稳定。
能用就行,得尽快。
云间月心里念叨后,脚尖轻轻一踏,下一瞬便立在泉中一块凸出水面的巨石上,而后张开双臂,朝着汹涌的瀑布中央一跃而上。
秦无忧面色突然变得凝重:“嘘。”
元锦灿和袁砻华对她突如其来的提醒不投以疑问。
“哗哗——”
秦无忧:“你们听。”
“噗哈——”
几乎是在云间月的身躯冲破这道水帘之时,她周身的结界便随之散去,而后才进来的马尾末梢和身后的衣摆泡了点水,不过也还好,回去多练几次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云间月撸去发梢末端还在嘀嗒嘀嗒的水分,看到了先前丢进来的两块鹅卵石。
如她所料,此处果真是个水帘洞。
云间月放轻了脚步,在洞内左右观察着,像只猫儿一样。
嗯?
脚底传来有异物的坚硬感,却又不像寻常石块。
云间月挪开脚面,将那物什拾起。拂去表面尘土后,看清是一块有小半只掌心大的鎏金令牌,中间凸起的三个篆文大字写道“如梦岭”。
云间月心下一惊,将其翻到背面。一看“刘蕊”二字映入她的眼帘。
看来找对地方了。
云间月将这块令牌收好,心里祈祷他们仍能安然无恙。
水帘洞越往里处越是狭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让她不得不摸索着洞壁前行。
终于,她在一处是看到有淡淡光从顶处倾泻而下,往前奔去,石洞豁然开朗。
里面所陈列之物犹如宫殿般建设,正中央设有一口近两人高的大铜鼎,正对着上方天口,几十名修士皆被藤条束缚住了手脚,口中塞死了个用叶片捆成的球,昏迷中或坐,或半躺着,以铜顶为中心,向周围散开,其中最外面的那圈就有两位身着的如梦岭的弟子服。
按照戚景的容貌描述来看,这应当就是陆江和刘蕊了。至于其他人并不穿着云间月所听过的任意门派的服饰,先前也并未有哪个门派有传出人员失踪的消息,想来都是一些散修,不过不排除一些特殊可能。
云间月站在洞口遥遥望着,却并未急于上前,因为在这和最里端的主座上,一名似人类猴,约莫一过弱冠之龄的青年正坐在上面撑着脑袋沉沉睡着,还打着呼。在他周围,一群猿猴都正以各种各样的姿势睡得香甜。
云间月不自觉的倒吸一口凉气。直觉告诉她,她遇到灵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