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ill in love》云韶杳

4、ｓｔｉｌｌ ｉｎ ｌｏｖｅ全文|修改版

　　晨光从墨翠的梧桐叶间簌簌落下来，温和地落满睫毛。于洋骑着自行车穿过林荫的小道，微凉的风拂面而来。
　　那带着阳光的微风，仿佛一个人的面容，微微一笑就温暖了整个寒秋。
　　耳里回荡着是STILL IN LOVE一咏三叹的曲调，微苦的音调在阳光中渐渐温暖起来，带着往事散入风中……
　　于洋至今还记得自己和锦诗第一次说话的情景，明亮的教室，安静的诚信考试，书写的声息，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突然一咬嘴唇把头低下了，显得很痛苦。
　　“怎么了？”
　　于洋停住笔，小声问着。
　　锦诗摇了摇没有说话，脸色却很苍白。
　　“要不要去看医生？”
　　于洋本不是好管闲事之人，只是看到那张脸上痛苦的表情，不知为何心中隐隐作疼，感同身受。
　　锦诗摇摇头，握起笔继续写。
　　“快写吧。”
　　考试完后是连着的自习课，还不能下课，于洋看见她病怏怏地趴在桌子上，压低声音问。
　　“好了吗？”
　　“不好……很疼……”她皱紧眉头说。
　　“去医务室吧，你看起来很……”
　　“……不去。”
　　她摇摇头，捂着弟子，咬紧嘴唇。
　　“要不要喝点温水？“于洋关切地说。
　　他事后也不禁好奇为何当时如此关心，也许是锦诗脸上那副痛苦而却隐忍的表情，也许是因为那节自习课他不想写作业罢了。
　　锦诗指了指水壶，低声说：“……刚喝了点……没有用……“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去看医生，那节自习课于洋写了几道题就侧过去安慰一下，渐渐地见她眉头不再皱得那么紧了，最后竟然很平静地写着题，于洋放了心，重新全力投入学习中，直到下课铃响了都没有停笔。
　　但是“啪”地一声，锦诗立马拉开椅子向外面跑去。
　　等她捂着嘴回来的时候，于洋注意到她嘴唇有点湿漉漉的。
　　“你没事吧？”
　　“……去水池里吐了一回……”
　　她坐下来，似乎想休息一下准备下节课。
　　“去看医生吧。”
　　“不去。”
　　“……如果太厉害……就去洗手间……”
　　话还没有说完于洋就微红着脸不说了，只是默默推过一包纸巾。
　　锦诗看着他，那眼神似乎迷惑于他突然表现出来的关心，于洋觉得心口微微收紧了。
　　“我没别的……”
　　锦诗拿过纸巾，微微一笑：“谢了。”
　　她拿起纸巾，走了出去。
　　她走了没多久，后面从熟睡中惊醒的一个男生揉了揉眼：“樊锦诗去哪里了？”
　　于洋下意识地说：“洗手间。”说完他就后悔了。
　　男生嘿嘿笑了起来。
　　快要打上课铃时锦诗才回来，她刚坐下后排那男生就笑嘿嘿地说：“樊锦诗，蹲得久吗？”
　　锦诗瞪了他一眼，男生很无辜地摊手指了指于洋：“于洋说的，别找我。”
　　于洋不敢看锦诗的脸，但是锦诗只是顿一顿就厉声道：“那又怎么样？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关心吗？”
　　她说完就坐下来。
　　她最后那句话说得于洋心里发虚。
　　像是为了缓解尴尬，于洋问。
　　“好些了？”
　　抬头又看见锦诗的笑，微微的，温和的，淡淡的，像是被渲开的水彩，诗意盎然。
　　“好多了。”

　　很快，锦诗和于洋就熟悉起来。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某天一个阳光满满的下午，下课铃停止良久，于洋一身孑然地站起来，她轻轻追上来一笑：“哎，一起走吧？”
　　如三月的春风，柔柔暖暖，是冬天的棉被，不尽的惬意。
　　他们并肩走在人行道上，马路边的梧桐叶在阳光下闪着光，车辆不时鸣笛穿过，她跨着书包，回头一颦一笑，恍恍惚惚。
　　说着同学间的八卦流闻，偷偷骂着老师的无良，她像只小鸟一样，雀跃又欢喜。
　　走到家才发现于洋和锦诗的家原来只隔一条马路，锦诗大呼缘分，于洋心里也像是被阳光照着一样，跳跃着小小的欣喜。
　　其实，对于锦诗的主动，于洋不能不说受宠若惊。锦诗是班里的交际花，人缘超好，长得漂亮……跟闷头闷脑只懂学习的于洋远如云泥。
　　你是我生命中的光……
　　很多年，很久以后，于洋想写一首关于锦诗的诗的时候，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就像三月的阳光，是我们这儿的阳光，那时候风还有点凉呢，阳光也不是很热，但是就这么自自然然地来了，好温暖，好喜欢……
　　在这个相对偏远的城市，这样的喜欢是很纯粹的，没有性别的喜欢。
　　喜欢看她笑，看她偏着头嗔怒的样子；她美丽又大方，也很坚强……
　　于洋知道她很小父亲就去世了，在单亲家庭里长大，照顾着缠绵病榻的妈妈，在重重叠叠的法院传票中出脱得八面玲珑婉转如意。
　　这样的锦诗……
　　越了解她，越感到自己的渺小与卑微。于洋的父母虽然不太和睦，但是日子过得也是平平静静，成长到现在人生中也没有什么风浪。
　　当他们并肩而行的时候，看着她活泼的背影，会有想守护的愿望。
　　那些记忆虽然渐渐模糊斑驳但是一旦想起还是宛如昨日，他们并肩走着，说着到了家门都还说不完的话，有时他会跟着锦诗到她家楼下的小花坛里坐坐，计划着他们野心勃勃的未来。
　　他记得她抱着笔记本指手画脚眉飞色舞说话的样子，“我要开一家很大的餐馆，里面的服务员穿着旗袍，放着古典的音乐”
　　“我们以后一起开一个网上山城，卖仙剑的周边好不好？叫什么呢？就叫夕瑶的那个神木林怎么样？”
　　“哼哼，我长大以后要当CEO，女强人，挣很多很多的MONEY……”
　　……
　　她的理想每一天都在换，他也乐得每一天都听，等到很久很久以后，他走在大街上，那些儿时说好的梦想会随着一个个餐馆或者一个个周边店涌现脑海，走着走着，他也会不由自主地想，餐馆要怎么布置才古色古香呢？周边店的网站是不是设计成仙剑游戏画面那样呢？
　　她像是水一样渗入了他的生活，很多年后即使那些水分都蒸干再也找不到了，他却发现自己的生活里，就连那些细小的裂缝里，都满满是她存在过的水渍。他的喜好，他的习惯，都沾满了她的痕迹。
　　还记得吗？锦诗。
　　初中放学得好晚啊，有一段时间我们都进入了英语决赛，从学校辅导班里出来以后外面下起了雨。雨好大，操场上都积了一层水，雨落时水花惊溅，他跟她开玩笑似的说着最近新构思的小说，她撑着伞在他面前蹦蹦跳跳，然后一起抽风在满是水的地面上燃起蜡烛，撑着伞围着它让它不被大雨浇灭。
　　“我们来守护他们吧！阿门！”
　　水光，烛光，双双相遇时惊溅起绚烂光环，流水光影，刹那间却是永恒。
　　很美，很美，很短，很短。
　　幼稚的行为终于惹来路人的围观，你捂着脸害羞地站到一边，脸上满是不可收拾的笑容，雨水冲进防线浇灭了烛光。
　　“好幼稚啊……回去吧回去吧！”
　　他笑着跟上去，一路说说笑笑回去，但是，回头一瞥那雨中寂寂的蜡烛，当它熄灭的那一刻，失落却窜上了心头。
　　想来，与她的记忆里似乎都充满了光。
　　阳光，烛光，莲花灯的光芒……
　　……那天放灯前心情不是很好，但是锦诗仍然是执意地把那几只自制的简陋的莲灯放了出去。他们站在夜里安静的水边，闭着眼睛在亲戚的催促下匆促地许愿，睁开眼时莲灯已经随着水流远去。
　　像是在水面上开出朵朵优雅的火花，火与水相触的那一刹那竟是如此的和谐，像是一条缀满钻石的绸带，向前方慢慢移动，那是首安静优美的诗歌，却是任何人都无法成诵。
　　小小的，小小的在黑夜里闪耀着的光芒……
　　那道美丽的绸带引来了河边游人的驻足，我们有些骄傲的频频回首，看着那小小的光渐渐融入都市的霓虹乱影。
　　可是放完灯后又被现实的烦心事重新缠绕的她，一上了公交车后便闷头不语坐在窗边，看着黑漆漆的车窗上飞快掠过的景物。
　　一心想博得美人笑的他小声为她鼓劲，他本不擅长言辞，安慰的话再怎么说也只是“啊！没有事的了，说不定回去找一找就找到了！”“都会好起来的！”“……”
　　她的沉默和黯然终于激起了他的禀赋：“锦诗，教我唱歌！”
　　“唱什么？“她终于回过脸。
　　锦诗是我们班里的百灵鸟。
　　“就唱你最近唱得那个《一千零一个愿望》怎么样？“
　　不一会她就轻轻地哼唱起来，歌声轻柔像外面飘着的细雨，迦陵频伽般飘渺的歌喉，很多年以后还时时在他的梦中响起。
　　“心里有好多的梦想
　　未来正要开始闪闪发亮
　　就算天再高那又怎样
　　踮起脚尖就更靠近阳光
　　……”
　　锦诗以前曾经对他说，她喜欢唱歌，唱歌能让她忘记一切，她喜欢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坐在一棵大树上，在风声中尽情地唱。
　　是啊，如果能忘记……
　　他随着她的歌声轻轻唱起来，拙劣地青涩地跟着。
　　乌云中久久不现的中秋月，被雨浇得一塌糊涂的城市，公交车前不断摇摆的雨刷，公交车上稀稀落落的乘客，周遭升起的雨天味道，淡淡的忧郁怅惘……这份微苦同之前的光与影随着这浅酌低唱一起融入他的深深深深的回忆里。
　　那天晚上，他们唱的最后一首歌，是分手快乐。
　　就像是下了一个诗谶，可惜分手时，却始终如法如歌词所说的那样坦然。
　　那首歌的歌词他还记得很清楚：
　　“我无法帮你预言委曲求全有没有用
　　可是我多么不舍朋友爱得那么苦痛
　　爱可以不问对错至少有喜悦感动
　　如果他总为别人撑伞你何苦非为他等在雨中
　　泡咖啡让你暖手想挡挡你心口里的风
　　你却想上街走走吹吹冷风会清醒得多
　　你说你不怕分手只有一点遗憾难过
　　情人节就要来了剩自己一个
　　其实爱对了人情人节每天都过
　　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不想过冬厌倦沉重就飞去热带的岛屿游泳
　　分手快乐请你快乐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
　　离开旧爱像坐慢车看透彻了心就会是晴朗的
　　没人能把谁的幸福没收你发誓你会活的有笑容
　　你自信时候真的美多了……”
　　现在想来，这首歌与他们之后走过的路竟是如此的契合。
　　你坐车远去看透了云淡风轻，一路花开乱莺春光融融草木萋萋，我站在原地背景灰暗苍白，一路看着你的背影渐行渐远一路别离。
　　这个过程，花了足足三年的光阴。

　　一个暑假就可以让他们说分手，而分手的过程进行得如此不知不觉而他的醒悟是如此缓慢，一把刀深深地砍了下去用了三年才慢慢感受到那痛。
　　就这么渐渐疏远了，似乎是很自然的事。
　　和初中一样，她不管到哪里都是闪闪发亮。领导开会的时候她坐在下面“不动声色”兴致勃勃地说话，说她喜欢的明星，说她新画的画，说她对老师的评价。
　　笑的时候那双眼睛就跳跃出喜悦的光芒，两个小酒窝蔷薇般绽放在脸颊，手指玫瑰嫣红。仍是那样可爱的美，仍是那样放肆而让人温暖的笑容。
　　只是——
　　只是与她言笑晏晏的，不是他了。
　　只是与她结伴同行的，不是他了。
　　有时他在路上慢慢走着，那个活泼跳动的熟悉的影子就会晃到他面前，但是也只是一晃而过。
　　高中新的生活新的世界让她有了发展的空间，她乐此不疲。在紧张而枯燥的高三生活中，她却像是冰冷的水泥地上倔强开出的殷红色玫瑰花，当他在教室里闷头读书而变得愈发孤僻时，她踩着舞步努力舞出自己唯有的光环。
　　也许这样才适合她。
　　也许只有和她一样温暖热情的人，才能与她一路前行吧。
　　他的光离开了他，不再是太阳，而变成了遥远的星光，却仍有让他着迷的力量。
　　他不是长于挽留的人，一份感情，若是不小心弄丢了，便懒得去寻。
　　那时的他如是想。
　　ｍｙ　ｌｏｖｅ　ｈａｄ　ｇｏｎｅ。
　　她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上学，他竟然没有发现，等他醒悟到这一点是也只能感慨时光无情。
　　“……她妈妈不在了……”
　　知道她缺席的原因已是高三的寒假，想起放假前她依然美丽放肆的笑容，那样的沉痛看来已经属于过去时。
　　这样的时刻，他却缺席了。
　　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不知道，他缺席了。
　　……是否意味着，上帝的最后一次机会，错过后，便是永远退出。
　　隔着这样长的时间，已是无从安慰。
　　隔着这样才的时间，已是无法回去。
　　他不是没有试图挽留，但是，感觉不对了，所有的秘密都藏在空气里。
　　他记得高三最后一次月考时他跟她一起撑着伞走在细雨的操场前。
　　灯光在微雨中渲出淡淡的光晕。
　　离着上次共着伞这样走着似乎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了。
　　她还是说得很多，笑着说自己的未来，眼睛微微眯起，满是未来的憧憬，他安静地听，一路附和。
　　“我要当作曲家！”
　　“是吗？”
　　“是啊，到时候可要请大才子给我写歌词啦！”
　　“……会的。”
　　仿佛回到从前，那个“我们说好的”从前。
　　“一定会的。“
　　那天的雨，飘飘洒洒，迷迷蒙蒙，有错觉，却早已不是当年中秋的雨了。
　　后来他们去放了孔明灯。
　　这是她偶然回首，回照在他身上最后一道光。
　　孔明灯越来越高，越来越小，被夜风牵扯着晃晃悠悠地向不确定的远方飘去。
　　星光映在她的眼里，她突然叹了一口气。
　　“我想起当年的莲灯，很漂亮啊……“
　　当年？
　　……请不要提当年吧，既然你我谁也承受不起。
　　那一次光火绚烂，如花如梦，但是从她眼角话语中，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回光返照。

　　高考完后，一纸录取书把她带到了梦寐以求的北方，而他南下，天南天北，便这样匆匆划定了。
　　他们最后的一次联络是在暑假刚刚开始的时候。
　　他问：“说这个暑假要学日语的，学了吗？“
　　她回：“还没有呢……现在正在整东西，要搬家了呢……“
　　然后便再无音讯。
　　后来他也有发短讯，但是均石沉大海，她没有告诉他新的手机号码，有意无意，都不重要了，何况无意来的伤害更大。
　　就这样彼此忘记了，也不错。
　　可是当他和母亲一起散步时，母亲突然回首轻轻一句：“最近怎么不见锦诗找你玩了呢？“
　　说不清，这一句话未落，仅仅是那个名字，就让他泪如雨下。
　　无法控制地，在母亲诧异的眼神中，流了一条街的泪水。
　　他想，也许这就是当年分手时，迟迟没有流下的眼泪。
　　开学后，新的生活新的环境慢慢适应后，想来那个陪他度过六年学习生涯的名字，也应该淡去了吧。
　　但是，一日午夜梦回，他从有她的梦境中惊醒。
　　梦中的她流着泪，很伤心的样子。
　　出了什么事？
　　已经无法询问了，这样感伤的心情在清晨化成了文字，写完后，才发觉离别的残忍与触目惊心。
　　我们不是说好，要给你的歌写一首词吗？
　　那段破碎文字的标题，ＭＩＲＯ，ＴＯ　ＭＹ　ＢＥＳＴ　ＬＯＶＥ，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ＭＡＮ　ＳＴＩＬＬ　ＩＮ　ＬＯＶＥ　ＦＯＲ　ＹＯＵ。
　　晨光起，风微凉，吹乱发梢，一如当年你回眸浅笑。疏影横斜，轻轻浅浅。
　　2010/10/23你的生日这天写下这篇文字
　　附录：
　　miro
　　昨晚我梦见了你
　　你全然不是记忆里摸样
　　想起来我们已经
　　离开很久了
　　现在你过得还好吗？
　　梦里为什么那样冷淡啊？
　　不知道你还记得吗
　　嬉笑打闹的我们
　　回不去的少年时光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无法走近那样美丽的你吗
　　恐惧再度重现

　　每人只有一个天使
　　一旦离开就再也找不到
　　被时间缠绕着的我
　　守着没有你的花园
　　渴得快要枯萎了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无法走近那样美丽的你吗
　　恐惧再度重现
　　渴望发生点什么
　　改变总是不经意降临
　　结局无法预料
　　现在的你和我应当再没有交集了吧
　　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
　　梦醒后还是流泪了的我
　　要怎样才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