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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谢云流摘下幕篱,仔细打量这第三个情劫,少年稚气太过,资质平平无奇,双眼干净清澈,一看就没什么心眼,心性纯良,不堪大用。

      刚开始与内门弟子对峙之时,眼神心气倒是尚可,与他对上视线后,整个人都木了,变成一只呆头鹅,傻得很可以。

      卫珩还因谢云流过于显眼的容貌回不过神,谢云流已然瞬移到他的跟前。

      谢云流伸出手指,轻抬起卫珩的下巴,眸中无甚情绪。

      卫珩肤色算白,谢云流的手指更白,如山巅上最纯净的一抹雪。

      鼻息间猛然窜进一股若有若无的冷香,卫珩惊醒,对上那双平静无波的探究眼神。

      他刚回魂,就被面前的仙人掐住下巴抬起,想后退都不行,被迫承受他的动作。

      如此近距离直面那容颜,卫珩感觉整个人呼吸都困难了。

      少年经不起逗,这简单的动作,使得他的耳根完全红透,连脖子也红了半边。

      问天将卫珩的神情尽收眼底,简直是不忍直视。

      这种货色为什么能是主角啊?

      不论怎么看,它家云流哪哪能甩这人好几条街,开飞舟都追不上的那种!

      太弱,不中用,没攻击力。

      谢云流难得有些怀念席影。

      “仙、仙人,能否放开我。”卫珩的下巴被捏着,谢云流的力道很轻,几乎是没怎么用力,可是被一个刚见面的人这样捏着,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太近了。

      卫珩从来没和人这么亲近过。

      他的心也不受控制,如擂鼓般一下下跳动得厉害。

      “抱歉。”谢云流假情假意地说了一句,松开手收回袖间,“你叫什么名字?”

      卫珩暗自松一口气,捏住滚烫的耳根,匆忙低下头避开视线,“卫珩,我叫卫珩。”

      谢云流颔首,“我记住了。”

      记住?为何要记住?

      卫珩愣住,是想他之后回报此次恩情?但他还不知道眼前人的名字。

      谢云流话语刚落,桌上那坛被落下的酒就落入卫珩的怀抱,卫珩手忙脚乱接住酒,看向周围,已然没有仙人的身影。

      他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

      一切都像一场梦,除了他怀中沉甸甸的酒坛,以及……若有若无的香气。

      是神仙吧。

      想到这里,卫珩笑着摇摇头,不对,神仙早就飞升走了。

      他抬起手,摸了摸方才被触碰的下巴,再将擦过的袖处放到鼻间轻嗅。

      好香,真的好香。

      谢云流此次接触卫珩,只想与对方打个照面,初步确认主角的性格,不准备多么深入交流。

      方才对筑基修士一击,只调动体内分毫灵力,即便如此,他的灵府也如火烧灼般隐隐作痛。

      谢云流此时急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灵力充裕的地方养伤。

      临水城是修仙界偏远地界的一座小城池,也作为仙凡二界贸易的交通枢纽,此处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商铺十分繁多,琼楼画桥鳞次栉比,明巷接暗道,从上空往下俯视,密密麻麻似蛛网。

      他已重新戴好幕篱,与一人擦肩而过时,忽听到对方与同伴交谈,“听说了吗?鹤言宗太上长老前几日驾鹤西去,宗内正选新的长老坐宗。”

      “我是听闻过,但此事与你我何干?”

      “嗨呀,我二舅是鹤言宗戒律堂长老的亲信弟子,若是戒律堂长老成为太上长老,我不就跟着得道升天了,到时你可要好好巴结兄弟我。”

      二人的笑谈声逐渐远去,谢云流微顿,准备出城的步伐一转。

      “云流,你要做什么?”问天见他调转方向,好奇问道。

      “去当鹤言宗的太上长老。”谢云流漫不经心回道。

      “……是个好主意,可鹤言宗怎么能让外人做长老,你莫非有故人在此宗门?”问天也只随口一说,它对谢云流了解颇深,云流绝对不认识鹤言宗的任何人。

      谢云流是灵山谢氏嫡系二公子,一千多年的修仙世家,祖上仙者无数,从出生起便是众星拱月的天之骄子,若非三百年前那场劫难,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又怎么会注意到修仙界犄角旮瘩的小宗门。

      “为人者皆逐利。”谢云流顺着人流,抬步继续往前,轻抚着石戒,神情平静,“若是你办不到某件事,或者得不到某个位置,一则,你不够强大到令人信服,二则,你没有给出足够的利益。”

      谢云流停下,看向鹤言宗宗门处饱经风霜的门牌石。

      鹤言宗不大,此处灵力稀薄,比不得世家所在的宗门,然而鹤言宗开宗宗主的审美却极佳,或许是哪个世家弟子来此隐居所创,穿过护宗大阵往里看去,一片花树竹林,宛若仙境。

      守在宗门的几名外门弟子见此人形容古怪,风尘仆仆,似乎未曾见过,便出言拦住他,“敢问修士从何处而来,姓甚名谁?”

      谢云流不答,放出化神期威压,几个小弟子齐齐变了脸色。

      “我要见你们掌门。”

      来人如此不凡,小弟子们哪里敢说不好,连忙差人去宗门禀报这件事。

      不多时,那名外门弟子就回来了,姿态越发恭敬,弯腰请示谢云流,“尊客,掌门说恭迎您进鹤言宗。”

      此事谢云流意料之中,闲庭信步跟着此弟子绕过长廊,来到议事堂,掌门与几位长老都坐已在此地等候他。

      显然,一位来路不明的强大的化神期修士,值得鹤言宗郑重对待。

      谢云流踏进议事堂前便收起幕篱,看见他长相的那一刻,所有人便更加重视这位突然拜访的修士。

      谢云流相貌堂堂固然动人,最令众人忌惮的是他面相很年轻。

      众所周知,修仙之人修为越高,容颜越不复,越到后期越容易陷入瓶颈,一个阶段能留存几百年。

      哪怕是鼎鼎有名的修仙世家之中,这样年轻的化神修士也寥寥无几。

      “不知修士到访我鹤言宗,有何要事?”

      掌门归苍渠是一位白发老者,坐在他左位为济世堂长老游琳,是一名年轻的女修,修为差了点,只有金丹后期,可如此年轻就能坐上这个位置,前途不可限量。

      右位坐着一位体态发福的中年男子,名唤陈楼,为鹤言宗记事堂长老,笑得很和善,见到谢云流扫来的视线,笑眯眯点头问好。

      谢云流听着问天的介绍,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对他而言,只要认识这小宗门中的头三位就够。

      “偶在街边听闻,鹤言宗尚在选太上长老,不知诸位看,我能否胜任这一位置?”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突然冒出来一个强大修士自荐宗门的太上长老,他们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同意这么荒谬的事情!

      这人看着一表人才,怎么还脑部有疾?

      问天的光芒黯淡许多,在谢云流的指间努力降低存在感,不安地传音,“云流,真的没问题吗?”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成功的样子啊!

      谢云流不置可否,寂静过后,坦然微笑,“晚辈太过失礼,倒是事先忘了说。”

      “晚辈姓谢,名云流,字长风。”

      “诸位应当已经听闻,彭家上下一夜间惨遭毒手,晚辈年幼时曾受过彭家恩惠,对此心痛万分,追杀那魔头之时,不小心伤到灵府,至今重伤未愈。”

      “晚辈在临水城一带跟丢仇人,听闻鹤言宗底蕴深厚,乃此处第一大宗,便报了投诚的心思,晚辈希望鹤言宗能助我一臂之力将仇家诛杀,为此愿意献上全部的法宝灵丹,以表诚意。”

      谢云流摊开手中储物袋,调出其中几样宝物,众人一眼就识出物品的名字

      火灵丹,妄日刀,玄火弓。

      竟全是天阶法宝!好大的手笔!

      谢云流看在场之人目光逐渐贪婪,长睫下垂掩盖讥讽,收起东西,仍风度翩翩,“不知鹤言宗诸位,考虑得如何?”

      *

      鹤言宗今夜下起雨,卫珩无法偷偷去院子里炼体,躺在被中休息。

      外门弟子的屋舍不大,在雨天经常漏水,卫珩运气好,木床所在处刚好淋不到雨,可那寒气却是实打实的,冻得人不得安眠。

      雨水打湿屋檐,落在地上发出声响,屋内的烛火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响,同门师兄的打鼾声震耳欲聋,卫珩被扰得睡不着觉。

      后半夜时,他才陷入梦乡,却也不是做美梦。

      在梦里,卫珩身处夜色之中,四周漆黑一片,他很清楚他在做梦,漫无目的一路向前走去。

      手上只提一柄将灭未灭的灯。

      他顺着长廊直走,想知道前方到底有什么,忽然来了一阵风,他低下头,发现这盏灯被彻底吹灭了,他本该陷入黑暗中,却在远方发现一点明亮的烛光。

      卫珩顺着烛光处走去,近了些看见那被烛光笼罩的场景,当场愣在原地。

      这是一间屋子,非常诡异的是,明明一墙之隔,他这双眼睛偏偏能透过遮挡,奇异般看见屋内的场景——

      屋内好几盏琉璃灯,亮如白昼,花心处烛火摇曳,映照着房内之人。

      那人坐在白纱帐内,看不清面容,只见他松松披了件月白色的外袍,露出来的锁骨上有触目惊心的吻痕,此刻垂下眼睛,踩着跪在他脚边的人。

      哪怕衣衫不整,他也那样高洁,如同一只雨中白鹤,下一刻就要翩然飞去,却被人牢牢抓着,底下那人好像也这么觉得,虔诚地跪着,以弱势方的姿态将他牢牢禁锢。

      那人的衣袍忽然被底下之人掀开一角,匀称的小腿在烛火的映衬下,度了一层淡淡的微光。

      一只手掌握着那截腿,不相同的肤色使得指缝里陷出的肌肤尤为明显。

      那只手仿佛得到许可,一寸寸往上挪移,直到苍白的手并指拦下,才堪堪止住。

      底下之人俯下身,用唇代替手掌,重复动作。

      月白衣袍的人往后仰,神色散漫慵懒,那眼里明晃晃的冷漠和轻视,直收进卫珩眼底。

      他加大手中提灯笼的力道。

      过了许久,那条白到晃眼的腿被架起来。

      卫珩的视线顺着往下,跪在地上的男子刚好侧过脸,被他看见,就是这一眼,卫珩面上血色褪了个干净。

      他无法再维持坎坷的身份,像是走路上突然被人打一拳,脑子里嗡鸣作响。

      因为卫珩看见——他自己亲昵地蹭着白日见过的美人的膝盖,细细亲吻他的指尖,目光痴痴像个色中饿鬼,顺着那白净的腕子一寸寸往上舔舐。

      卫珩被这画面惊住,脸色瞬间涨红,心跳陡然加快,一时呼吸困难,由于太过震惊,他下意识后退一步,一脚踩在一截枯木上,发出轻微声响。

      遭了。

      修仙界之人耳聪目明,几乎是同时,房间内传来他自己不悦的声音,“谁?谁在外面?”

      卫珩想躲却无处可躲,这个自己比他修为高太多了,房门忽然打开,琉璃灯照亮这一片黑暗,他站在光亮里无处遁形。

      这一时间,卫珩手中出汗,灯笼几欲划出掌心,他头脑飞速运转,想了无数种解释的说辞。

      “抱歉,我突然来到此间,并非有意,唐突二位,这就回去!”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

      可出乎他的意料,他说完这番话后,“他”没有任何反应,目光落在虚空,环视一圈后皱了皱眉,神情满是被打断的不满与厌烦。

      “好了,回来。”一道清冷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外面没东西。”

      卫珩就见他自己像条听话的狗一样被召回去。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卫珩站在原地,舍不得离开,继续愣愣地看着。

      “他”正准备做更过分的事情时,那人忽然制止了“他”的动作。

      直到一柄长剑突然穿透了屋内“卫珩”的心脏,卫珩猛然瞪大眼睛,手中灯笼骤然落在地上,他也无暇顾及。

      鲜血溅了一地,染红那人衣袍,满屋暖黄间,神仙似的脸如玉面修罗般可怖。

      冷汗湿后背的卫珩无来由地想着,他不是神仙,脸上没半分仁慈与悲悯,他比黑夜更冷寂,是索命的阎王。

      “他”吐出一口血来,神色满是不可置信,颤抖着身体,出言质问,“师尊……为什么?”

      谢云流神色凉薄,好像杀了一个毫无关系的人,亦或是随便碾死一只蚂蚁,他那样漫不经心,用脚尖挑起卫珩的下巴。

      连开口都是在怜悯,“你只是我的情劫,仅此而已。”

      这句话,光是站在外面的卫珩都十分受伤与悲痛,他没有去看地上的人的神情,直直盯着谢云流。

      在那一刻,他胸腔中陡然升起某种冲动,几乎要溢出。

      卫珩从来没经历过,他很难形容那种感觉。

      好想,好想,好想,想要占有他,欺压他,撕碎他,想要他红着眼睛看自己,哭着认错求饶。

      想要抵碎那冰冷,想要那人化为柔软的水流,想要他的冷漠全都消失个干净,彻底为他所有!

      强烈的情绪席卷全身,睡梦中的卫珩猛然睁开了眼,屋内的打鼾声停了,窗外的雨还在下,声音越来越大,愈来愈急。

      就在这时,他掀开被子看一眼,恨不得挖个地道把自己埋进去。

      卫珩捂住整张脸,僵坐在床上,动都不动,也不想去管不听话的东西。

      他好像完蛋了。

      卫珩崩溃,怎么梦见有人杀自己还能兴奋?他是什么变态吗?

      “啊……”卫珩深深叹了口气,把红透了的脸埋进手掌间。

      “臭小子,你失心疯啊,大半夜不睡觉叹什么气!”隔壁床的外门弟子本就被雨声扰得睡不着,恶狠狠瞪卫珩一眼,拉起被子转了个方向。

      “抱、抱歉。”卫珩低声道歉,含混过去,重新躺下,一直到天明都再无困意,脑中反复浮现梦中那副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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