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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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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起,卫珩给师尊当狗的生活便开始了,不过似乎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他照例按时泡药浴,师尊也在做自己的事情,二人如之前那般相安无事。
谢云流还不打算对卫珩做些什么,事情发展太快,对他没有好处。
他在等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主角也答应给你做狗了,还不行吗?”问天声音沮丧,它盼得花都要谢了。
谢云流笑了笑,摘下指间红光闪烁的石戒,轻推着它,“问天,你很着急。”
他之前和席影耗费近百年时光,从不见问天多次催促,他本以为是问天对主角实在反感的缘故,可事实和他想的貌似不一样。
问天难得这般反常,它的焦急与日俱增,似乎不是来源于主观意识。
问天也意识到它的不对劲,红光逐渐变淡,整理思绪后冷静了些,“或许因为云流你这次的情劫是原书主角。”
它在觉醒自主意识前,是为原书主角服务,因主角而诞生。
所以现在问天在主角身边也会受到若有若无的干扰,问天反感被控制,本能排斥主角。
问天想清楚这点后闭上嘴,“我不会再过问卫珩的事,云流你不要被我影响,自己拿主意就好,但云流你也得尽快,剧情大变,天道不会再放任你继续下去。”
它有预感,卫珩的真正身世瞒不了太久,那时候再要杀他,顾忌会比现在多得多。
“我明白。”谢云流将戒指重新推入指尖,眸中闪过一缕微光,“快了。”
在拿到山淮灵芝和并蒂血莲之后。
卫珩知道师尊灵府受伤,除去平常修炼便是进鹤言宗藏宝库查阅与灵府相关的书籍。
毫不意外,一无所获。
他能找到的书师尊早已阅览,当日谢云流于戒律堂报的那些药材便是修复灵府所需要的,却是还差一味极其关键的山淮灵芝。
山淮灵芝千金难求,世间罕见,恐怕师尊也已料到希望不大,故而没有当众说出。
最终卫珩也只是从山下买回一些能够减少噩梦的安神香,卫珩夜晚时替师尊在房内点燃,谢云流只用了一次,就和他说不喜燃香,卫珩只能作罢。
时间一晃而过。
鹤言宗办事效率很快,三天后的下午,谢云流要的东西便有长老专程送过来,话语间尽是催促,让他快些出发,别让西南城等太久。
“西南城情况不容乐观,支撑不了太久,急需太上长老前去支援。”来人是鹤言宗内无实权的炼器堂长老严晖,他性子温吞不争,便沦落到领上这么个差事,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特别没底。
他那天也在场,可是亲眼见谢云流此人有多霸道,多厚颜无耻。
谢云流压根没理会眼前害怕的长老,掀开红布,见确实是自己想要的十几样药材,没有掺杂任何假物。
鹤言宗宗门不大,倒颇有资产与人脉。
这些东西可不容易弄到。
谢云流甚是满意,面带微笑,像个风度翩翩的君子,“自然,我今日就去。”
二人聊事情之时,卫珩也在场,他听到师尊要离开的消息微愣,给师尊倒茶的动作也慢了很多。
茶水满到溢在桌面,卫珩连忙放下茶壶,用袖子去擦多余的水渍,连会法术这事都忘记。
他和师尊这么快就要分离。
不知师尊去处理兽潮会需要多久,一月亦或两月?卫珩光是想到他会那么长见不到谢云流,便觉得很不安。
他下意识摸了摸脖间的项圈。
严晖见谢云流突然这么好说话,松了一口气,又听谢云流慢悠悠道,“不过……”
严晖的心瞬间提起,掌门已经吩咐,如果谢云流不知廉耻还想要更多东西,万万不能答应他,他心里紧张得冒汗,想着如何拒绝才能不惹怒这位阴晴不定的太上长老。
谁知谢云流说的却是,“我此去一行,只带我唯一的亲传弟子。”
卫珩瞬间回神,目不转睛地看向谢云流。
“其余人不准跟也不能跟,由我二人前去即可。”
严晖心想,兽潮危险,本来就打算让谢云流一人前去,只是这位弟子……
严晖对卫珩有印象,以五灵根筑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年纪还小修为不高,若是此去出了岔子,可如何是好。
他如此想着,视线便落在卫珩脸上。
等等,小弟子脖子的那一圈东西是什么?
严晖还想再看,卫珩已经避开他的视线,走到谢云流身后,严晖只好悻悻然收回目光。
谢云流似乎看出他的顾虑,“长老不必多心,卫珩是我唯一的亲传弟子,此去定保全他首尾。”
卫珩听到这句话刚好站在师尊身后,他很想抱着面前人的腰肢,再低头将脑袋埋到谢云流的颈窝,使劲蹭蹭才好。
不是没有变化。
师尊对他更好了。
严晖性子不果决,做不了主,另一位当事人也在场,忙将这问题甩在卫珩身上,“兽潮乃万兽暴动,并非儿戏,卫珩,你可愿随你师尊前去?”
卫珩毫不犹豫答道,“弟子愿随师尊前往。”
既然这二人都是自愿,严晖颔首,“既如此,太上长老您且前去,恕鹤言宗不能多送,此行万万小心。”
谢云流抬手,将严晖送来的东西尽数收至储物袋中,召出斩月剑,回头看向卫珩,命令道:“上来。”
竟是顷刻出发!
卫珩不敢耽误,跟着上了师尊的本命剑,斩月贵为神剑,速度天下至快,剑影化为流星,转瞬消失于天边。
严晖目睹全程,在无妄峰望着天空目瞪口呆。
太上长老真乃神人也。
这是卫珩第一次御剑飞行,站在剑尖上身形不稳,在无师自通的直觉指引下勉强维持身形。
师尊离自己不过一掌距离,卫珩仍然觉得像做梦。
卫珩险些以为那晚是荒诞无稽的梦,直到那天早上在师尊的房间睁开眼,被褥里还有尚未完全散去的香气。
以及他走出门,师尊对别人说的那番话。
卫珩勾了勾嘴角,心情十分明媚,他心里像有个密罐子,源源不断散发甜香,到处都甜丝丝的。
前面的谢云流回过头,看他一眼,“站稳。”
“弟子已经站……”话没说完,斩月的速度骤然加快,飞剑如同蓄力射出的箭矢,极强的气流波动几乎要将卫珩掀下去!
卫珩躲避不及,修为堪堪撑住,剧烈的风再次袭来,情急之下,他下意识抱住谢云流的腰。
师尊的腰紧窄流畅,隔着一层绸衣,也能感知到手底下那充满张力的线条感。
卫珩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以这种方式达成了方才的愿望。
谢云流在前御剑,任由腰间那双手抱着他借力。
卫珩手掌底下发烫,抱也不是,放也不是,他不敢乱动,只是单抱着,抱了一会,谢云流始终一言不发。
御剑速度加快,是谢云流故意为之,问天说得不错,他不能在卫珩的事情上拖太久,主角现在还很弱小,放任他成长,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卫珩没等来斥责,放下心来,又开始胡思乱想。
师尊太过清瘦。
卫珩莫名联想到安静地睡着的师尊。
眼前这个人大部分时候都是高高在上的,却有那么几个瞬间,却会让卫珩觉得,师尊其实是一个很脆弱很孤独的人。
比如那晚,卫珩依旧没法入睡,他做完手活后便静静瞧着师尊,光是看着就能觉得满足。
谢云流睡得并不安稳,眉心微蹙,羽睫不停轻颤,唇瓣有些病态的苍白,卫珩看得一阵心揪,若非如此,他这几日也不会想方设法寻找能帮师尊好受些的方法。
以及现在,卫珩两只手便能轻松握住大半师尊的腰肢。
师尊那夜……为什么让他帮忙沐浴,为什么让他陪着一起睡呢?
因为他没处理好同门关系就扇他鞭打他的师尊,做这种事太反常了。
虽然他已知晓师尊的过往,可对于师尊的行为仍然看不透,甚至迷雾成团,萦绕在心间,不安感越来越强。
卫珩手掌越收越紧,好像这样做就能圈住这个人,就能彻底拥他入怀。
卫珩抱着谢云流腰的力度,像是很怕在空中被掀下去,死死抓着他的救命稻草。
身为救命稻草的谢云流不可能感知不到。
他放任卫珩的举止,御剑的速度更快。
不过一盏茶功夫,二人已到达西南城。
西南城多次向鹤言宗发求助消息,城门口的守卫得知谢云流是鹤言宗派来的,对方又释放出了货真价实的化神期威压,二话不说直接将人请进城中。
“长老可算是来了,我们城主正在天淮楼置办庆功宴,您来得正是喜庆时候,这就带你们过去。”
谢云流进城后略扫一眼,街道上商贩云集,人群众多,依旧繁华的市集看不出任何兽潮入侵的迹象,再抬头往上看,巨大的法阵压在这座城的上空,密密麻麻的阵文遍布,散发着淡蓝色的微光。
原来如此,恐怕西南城已经请到高人救助,情况危急是先前的托词。
谢云流此行前来只为山淮灵芝,也没打算出什么力,正好静观其变。
不多时,守卫兵领着二人到达目的地。
天淮楼有六层高,外表巍巍壮观,其上飞檐翘角、雕栏画栋,这栋楼以菜品繁多,灵力充沛著名,是西南城最闻名的一栋酒楼。
城主庆功宴的小阁位于第五层,三人走上楼梯,穿过木质长廊,甫一打开房门,满屋子的高阶修士的交谈声止住,齐齐朝门口望来。
最上首的中年男子便是西南城城主欧阳微,他身旁同坐一位元婴期修士,那人续着山羊胡须,身着紫衣道袍,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
谢云流抬步迈进,卫珩紧随其后,欧阳城主放下酒樽,客气道,“不知二位阁下是?”
谢云流自报家门,“鹤言宗。”
欧阳城主大喜,“原来是鹤言宗长老,快快入座!”
伺候的小厮机警,从外头搬来两张交椅,放至中间位置,城主大手一挥,“贵客请入座。”
谢云流携卫珩坐下后,欧阳城主举起酒樽,遥敬谢云流,“今日,欧阳某人在此敬过各位来我西南城共度兽潮危机。”
谢云流笑着举杯相望,同欧阳微示意,一饮而尽。
欧阳城主笑着放下酒樽,又倒一壶,对着旁边的紫袍道人,“某在此郑重感谢黄闲道长,若不是道长的法阵,我西南城万千子民就要丧命于兽口。”
“某再敬道长一杯。”
谢云流装作抿灵酿,探查酒中成分,闻言看向紫袍道人,那法阵原来是他设下。
欧阳微说了许多黄闲对西南城的帮助,把自己感动到涕泪涟涟,黄闲本人云淡风轻,底下其他修士脸色有些难看。
谢云流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低笑着饮下杯中之酒。
欧阳微忽然话语一转,“一直让道长出力,某心中有愧,明日去城外击灭兽潮,不知哪位修士自告奋勇,陪同道长前去?”
其他修士默不作声。
欧阳微话里话外都是黄闲,已被那黄闲迷了神智,看不到其他人的付出,既如此,他们何必去做费力不讨好的事。
众人缄默,眼看城主也脸色越来越不好,谢云流站起身,举着酒樽,不卑不亢,“某来晚了,若城主不介意,某愿将功赎过,陪同这位道长前去。”
欧阳微大抚手掌,“好!既如此……”
“且慢!”
黄闲皱着眉头阻止,“处理兽潮,我一人便足矣。”
此言一出,周围更加沉默。
饶是卫珩都看出不对,往左右一看,果然不少修士正翻白眼,或还私下传音诉不平。
“啪啪——”
谢云流不紧不慢鼓掌,打破席间沉默,众人视线齐齐转向这位俊美无双的男子。
“黄闲道长实力不俗,独面兽潮勇气可嘉,在下实在佩服。”
“可我救民心切,想到与兽潮酣战便心痒难耐,是非去不可了。”
谢云流面不改色,表明他不退让的立场,与黄闲无声对峙。
欧阳微左右为难。
黄闲能力大是好事,可太过主动,冒进领功,欧阳微不好对他求助的其他宗门交代。
欧阳城主是大方之人,给出的谢礼丰厚,这里的修士大部分都是冲报酬而来,结果冒出一个黄闲狂妄自大独占功劳,让众人无功而返,这怎可忍?
“云流,黄闲不对劲。”
谢云流嗤笑,“不明显吗?”
“他在和城主私下传音,说你有问题,铁了心不让你随行。”
谢云流垂眼,微微摇晃酒樽,酒液泛起波澜,“我们此行而来是为山淮灵芝,黄闲不惜与众人为敌也要独自前往,恐怕也是为此而来。”
【我曾在鹤言宗寄居过几月,鹤言宗上下不曾有化神期修士,此人来路不明,不知其诚心,不想与之同行。】
黄闲私下传音欧阳微,只说这么一句话。
欧阳微缄默,黄闲这个理由实在难以信服,可他为西南城布下阻拦兽潮的阵法,是西南城的贵客,确实不好得罪。
黄闲在同行一事上态度十分坚决。
欧阳微叹了口气,“既然道长不愿,那么这件事作罢,贵客远道而来,可去厢房休息,养足精力再谈不迟。”
他说完这句话,谢云流将酒樽放下,发出轻微的一声响。
旋即,化神后期的威严排山倒海,朝所有人压去。
在场之人均面色大变,卫珩坐在师尊身边,更是从交椅处倒下去,发出闷重声响,谢云流注意到后,微微收敛,将全部的威压集中在上首二人身上。
欧阳微面色发白,黄闲额冒冷汗。
“欧阳城主,我没同意。”
“我是告知你,明日要去城外抵抗兽潮。”谢云流顾盼之间骄矜神态尽显,仿若天生的上位者,轻飘飘的话语带着极为强烈的压迫感,“不是在与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