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夺命的铃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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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李子维。”韩桢低声道，两个人的视线落在杂乱书柜下面，那里有一张掉落的教室工牌——正是那个赌博的监考老师。
镜泽用刀尖挑开染血的白布，浓重的铁锈味瞬间涌上来。尸体的面部被砸得血肉模糊，但最骇人的是胸口——肋骨塌陷折断，向里面翻折，像某种被黏住的模型。
“艹……”镜泽的呼吸声停滞了一瞬，“这是……虐杀？”
韩桢的的指尖悬在尸体脖子上空，手腕上的手环闪出一点红光：“他的脖子上，有一道勒痕，看着很细。”
镜泽伸手把刀尖在尸体上蹭干净，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几条杂乱的红线缠在尸体的脖子上，最后都乱糟糟缠在他的头发上。
“这个红线……”镜泽挑起一截放在眼前。
韩桢踢开地上的书籍，回头看他：“你见过？”
镜泽点头。
何止是见过，在考场上他亲眼看见几条红线在李子维身上来回穿梭。
镜泽起身：“李子维来过。”
房间外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密，好像一个带子被人拖在地上往前走。
镜泽抬头，看见房间上面的玻璃上被蒙上厚厚的黑影。
玻璃中的黑影追过来了。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走！
镜泽快步离开，在出去的同时还不忘关注上面的情况——大片的黑影汇聚在他的头顶，逐渐有人形的形态，下一步就要夺窗而出。
“哐当——”
就在两人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一声细微的声响在黑暗里无限放大。
一快亮光在黑暗里转瞬即逝。
是一个镜子。
又是镜子。
镜泽刚往后走一步，就被韩桢拉住，只见韩桢对着他摇头，无声道：不要去。
这个镜子来的时候太巧，专门卡在两人快要出门的时机。况且黑影移动的媒介就是镜子，现在去找镜子无疑是个危险的做法。
镜泽给他递了个放心的神色，小心走过去。他深吸一口气，做好了镜子里是他自己那张狞笑的脸。
细小的亮光在面前一闪而过，镜泽的脸上闪出惊愕——镜面上不是他的面容，而是一个男孩蜷缩在图书馆大厅的角落，周围的书架玻璃门上挤满了黑影。
“是李子维。”镜泽抓起，“他在图书馆大厅，那些东西要抓他！”
镜泽低骂：在这个梦魇里，究竟有几个黑影？！
话音未落，手里的镜子突然炸裂。玻璃碎片划过镜泽脸颊的同时，他清晰地看到每一块碎片里都映着同一张与他一样面容一样的脸——眼眶青黑，嘴带着癫狂的狞笑。
“快走！”韩桢拽着他就往外冲。走廊的灯光此刻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指尖刮擦所有的玻璃表面。
两人摸黑冲向走廊，韩桢习惯性跑向拐角的电梯，下一秒就被镜泽伸手拽住：“韩监察养尊处优惯了？真跑到电梯里，我俩就真成盘中餐了。”
韩桢脸上的懊恼一闪而过，只见他单手扶住墙，两人在缓冲的同时调转脚步。
镜泽甩手滑出美工刀，锋利的弧线映出他森白孤寒的面容。他朝韩桢一笑，反手砸在玻璃上。
“哗啦——”
玻璃在两人面前炸起，无数个碎片同时迸溅在地上，如同暴雨直下，用尽一切力量要把这里的所有都埋在地上。
短暂破坏了一个媒介，镜泽快步往前狂奔。
韩桢问：“你怎么知道图书馆大厅在哪儿？”
镜泽轻松一笑：“记住梦魇场景地图，是猎人最基本的能力。”
“我们从图书馆后门进来，所以现在我们要穿过这个长廊，在看到指示牌的时候左转，那里就是图书馆的大厅。”镜泽笃定开口。
浓厚的黑夜从他们身后扑来，犹如狩猎的猛兽，想要把他们两人徒手撕碎，吞之入腹。
手环上闪现出的微弱的光亮，又迅速被吞没，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手腕上传来的微弱热意在告诉他们，现在心跳异常。
“滴滴滴——”
就在看见指示牌的同时，镜泽的手坏猝亮起红光。张一舟的紧急通讯强行接入：“老大——我找到李子维了，他在……我去！怎么有……！”
通讯被刺耳的噪音强行打断，最后传来的是一声重物砸地的巨响。
镜泽狂奔不停，胸腔的空气被不断挤压，他啪啪打在手环上，沉声道：“张一舟！张一舟！”
回答他的只有死一样的沉默。
张一舟出事了。
十分钟前。
张一舟指尖划过堆满灰尘的书本上，上一秒还开着灯的大厅突然黑下来，手电筒光束照在烫金书脊上投射出斑驳的光斑。
三分钟前，他的手环收到李子维微弱的信号，定位就显示在图书馆大厅。
“真奇怪，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他小声嘀咕，手电扫过空无一人的图书馆，“显示的地址就是这里啊。”
图书馆的古籍区比想象中还要阴冷，张一舟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他左手握着手电，右手按住手腕上的手环，一直在录像，监察处的手环像素很高，但在黑暗里……
书架的尽头突然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张一舟瞬间绷紧身体，手电的光束如同劈开黑暗的利剑，毫不犹豫刺向声源——一个瘦小的背影蹲在最末端的书架前，宽大的校服后领露出半解苍白的脖颈。
“李子维？”张一舟压低声线，小心的往前移动。
背影没有回头，但翻书的声音停下了。张一舟小步往前移动，时不时回头看两眼，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影手里的书籍封面是血红色的，双手和书脊上还穿着几根刺目的红线，好像书籍破开的一道新鲜伤口。
当距离缩短到三米的时候，张一舟突然停住脚步。
不对劲。那个李子维怎么会在这么黑的地方看书？
就在这个时候，李子维站起来，单薄的少年身躯站在一排排高大的书架中间。一股无形的压力直逼而下，带着窒息感扑面袭来。
“李子维，你怎么不过来？”张一舟紧张地咽口水，“我们找了你好久。”
李子维朝着他的方向一点点挪动，周围死寂一片。
“你、你不是……”张一舟猛地停住话语。
阴风吹到后脖颈，冒出冷汗的地方长出连片的鸡皮疙瘩。
不到十米的距离仿佛在这个瞬间被无限拉长，阴风逼人，李子维越走越近——
“在梦魇里，首先要做的事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在那无限漫长的死寂里，镜泽的声音传进他的大脑：“如果你不小心激怒什么怪物npc第一时间一定要跑，有多块跑多块！”
“绝对不能硬碰硬，一定要忍住。有机会就要去找我，我会给你报仇。”
不要激怒他，一定不要激怒他。
李子维站在他的面前，张一舟的手电扫到旁边，在李子维靠近的瞬间，只觉得身边更冷了，如同坠入冰窖。
“走吧，老大还在等我们。”张一舟故作镇定。
李子维没有说话，提线木偶般往前移动。
张一舟点开手环，同一时间前面的人180度扭转头部，一张与李子维一模一样的脸正对张一舟朝他咧嘴一笑，嘴角一直裂到耳后根。
张一舟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是个什么鬼东西？李子维不会被他扒皮吃了吧？
不是说不激怒他就不会出事吗？！
张一舟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转头就跑。身后传来书籍快速砸落在地的巨响，整个书架开始震颤，那些尘封的书籍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抽出，纷纷掉在地上。
他冒险回头一瞥，差点惊叫出声——每一本书落地都自觉翻到特定的某一页，从书页中爬出来的红线织成细如蛛丝的蛛网，从后面密密麻麻劈头而来。
“我去！”张一舟撞开小门冲向走廊，立刻按下手环的紧急通讯键，朝里面吼：“老大——我找到李子维了，他在……我去！怎么有……”
他的戛然而止。
在走廊的尽头，一个身穿校服的背影正跌跌撞撞地跑向拐角。那踉跄的身影、跑步的姿势，绝对不是梦魇里的NPC！
张一舟正要追过去，突然后颈一阵发凉。走廊两侧的消防玻璃上映出可怕的一幕——是一个浓稠的黑影，慢慢在他的注视下显现人形，从玻璃中伸出一个焦黑弯曲的手臂。
砰！
动作比脑子快。张一舟直接把手电筒砸在他的手上，面前的镜子立刻破碎。他猛然一抬头，就看见那道学生身影越跑越远，随即拔腿冲了过去！
镜泽和韩桢赶到大厅时，月光正透过破碎的书籍书柜，在空荡的地方撒上一地银斑。
刚才的那些红线全都消失不见，要不是倒地的书柜还砸在地上，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张一舟！”
镜泽的喊声在空荡的图书馆显现出诡异的回声。他快步走到里面，再次点开张一舟的通讯，但里面只有一阵忙音。
手环的光逐渐熄灭，镜泽的目光扫过一排排书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沉闷的撞击声。镜泽心中一紧，循着声音冲过转角——
只见三个人高马大的学生把李子维堵在角落里，拳打脚踢。
镜泽和韩桢对视一眼，同时冲上去。
韩桢一把拽住最外侧同学的后衣领，单手用力把他掀翻在地。镜泽则横臂挡下一击拳头，反手打在那人的腹部，逼得人连连后退。
“你没事吧？”镜泽趁机把李子维捞出来，单手塞在身后，侧头问他。
前面的学生动作僵硬，他们眼珠在阴影里泛着诡异的呆滞，嘴角却挂着与整体面部表情不符的笑容。浑身上下破烂不堪，手掌关节处还在流血。
更奇怪的是，每当他们的拳头要落在李子维身上的时候，都会猝然收力，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拽住一样。
镜泽打量一番，娃娃，一种手工制作的娃娃。
和他在办公室的铁皮书柜里找到的娃娃很像。
突然，面前的人高声怪笑一声，猛地调转方向。镜泽紧握的拳头已然挥到半空，电光石火之间，砰的一声绕过奔来的学生，一拳砸在书柜上。
千斤重的力量足以把学生掀翻在地，但镜泽没有动，他死死地盯住面前的李子维，这一刻落在他眼中的一切都好像是慢动作：
学生扭曲的脚步、高举头顶的拳头、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子维、没有表情的呆滞面容全都一丝不落地投映在他的眼睛。
哗啦！
三个围攻过去的学生突然动作定格。拳头在触碰在李子维的瞬间，迅速褪色、干瘪，像被抽空的气球般塌陷下去。
镜泽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沾到一缕从娃娃脖颈断裂处飘出的棉絮。
韩桢略显狼狈地捡起脚边的娃娃，站在镜泽身边，翻过来时，后脑勺赫然用红线缝着一块褪色的布条，上面用红线整齐的绣着：“快乐。”
月光透过玻璃倾斜而下，把三个人的身影照的叠在一起。
头顶处，黑影行动的声音越来越近，镜泽蹲在李子维面前，伸出手拽住他。如利刃一般的眸子试图刺破他眼底的浓雾，冷冷道：
“你不是李子维。”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夺命的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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