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余生欢》青云悦悦

32、送贴

　　一辆马车悠悠然地停在了谢府门前。谢雨亭带着家人等在门前。
　　春雪带着惟帽飘然下车，语气轻柔地说：“谢大人怎么不在屋里歇着倒是出来迎接了。”
　　谢雨亭忙行礼：“敢问姑姑是？”
　　“奴婢是伺候公主的春雪。”
　　“哦，原来是春雪姑姑。不知道公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谢尚轻咳一声：“春雪姑姑奔波劳累了，还是请进府喝杯茶歇一歇再走吧！”
　　谢雨亭也马上反应过来：“老夫当真是人老了，竟然忘了请姑姑进府，实在是不应该。”
　　春雪柔柔一笑：“这倒是也没什么。奴婢只是来替公主传话，本就是公主听说了谢大人身子不爽这才想着要亲自来看望，命奴婢来下帖子。却没想到反倒是让谢大人亲自出门迎接，这反倒是不美了。”
　　谢雨亭闻言一惊：“公主要来？”
　　“正是。明日，公主将来谢府亲自看望谢大人。还请谢府早做准备，只是谢大人倒是也不必过于紧张，本就是公主来探病，若是反倒闹得谢府上下不宁倒不好了。”说完，春雪将一封帖子递过来，就盈盈一拜上马车去了。
　　谢尚却站在原地目送着那辆马车远去。直到那马车转过街角不见了，谢尚还不曾挪动。谢常看一眼前方街角又看一眼谢尚：“哥，差不多得了。那马车都不见了，你还站在这儿干嘛呢？”
　　谢尚没有正面回答：“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谢常看看谢尚脸上那神情：“不是吧，哥？你多情也要注意对象呀，她可是公主的贴身宫女。公主身边有春、夏、秋、冬四个宫女那可都是从小跟着公主一起长大的，那怎么能和你常去的那些青楼里边的女子是一样好招惹的？”
　　谢尚脸上有些无奈：“粗俗！什么青楼？本公子什么时候去过青楼？”
　　谢常翻个白眼：“好好好，你没去过，那人家公主身边的宫女你也别有什么想法。现在那公主的身份比从前更尊贵了，也该叫一声长公主了吧？不对，一直以来都是长公主，该是大公主了。就算皇上没有再加封，那可也是不容小看的。”
　　谢尚瞥一眼正一本正经教育自己的弟弟：“怎么父亲今日叫你去请后院那位驸马爷来，你怎么没去？”
　　不提这个还好，谢常冷哼一声：“他算什么东西？还得要我亲自去请他？”
　　“公主要来谢府，可他是圣旨赐婚的驸马爷，你说呢？当心受罚。”
　　谢常满不在乎地说：“罚就罚，父亲若是为一个野种来罚我，那我也无话可说。”
　　谢尚这下真的皱眉了：“你方才对我说的话一本正经，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却忘了？”
　　谢常转过身就走了，谢尚也不在乎，只是最后看一眼那街角：想不到公主身边还有这样清丽的人······
　　谢府后院里阿布着急的团团转：“主子，你听说了吗？公主派人来府上了，你是未来的驸马爷，他们都去前厅了怎么没人来请您呢？”
　　谢辉手上正拿着一卷书：“我何必去凑这个热闹？新帝登基，这公主就算是派人来，那也是冲着车骑大将军的面子，家主派人叫我去便去，不去便不去。”
　　“可是你才是驸马爷，公主相关的，怎么也得叫您参与一下不是？”
　　谢辉连眼皮也没抬：“怎么？你倒是对这驸马爷的身份甘之如饴了。”
　　阿布脸上带着向往：“主子，那可是公主啊！咱们从前在塞外流浪的时候，那些部落的公主都已经够气派、够漂亮了，这可是大齐唯一的公主啊！身份多尊贵！那得是多漂亮？”
　　谢辉看一眼阿布脸上都是向往，忍不住给他泼了一盆冷水：“瞧见你这么兴奋，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了。”
　　“主子，你我之间没有秘密，快告诉我吧。”
　　“你以为这先帝为什么赐婚给我？”
　　“那自然是主子英俊潇洒、卓尔不群！那是大齐皇帝慧眼识珠！”阿布一脸骄傲。
　　谢辉有些头疼，在一想到自己是不能抛弃阿布的，他这么单纯往后和那些宫中人接触非得被欺负死不成，这才想着点拨两句：“大齐人都在意家世，我不过是个谢家义子，说白了，身份血统根本就比不上谢家那两位公子。不过是大齐那皇帝想要笼络谢家，又不愿意养虎为患，使得谢家势头更猛，这才赐婚给我的。那公主与我未曾见面，也不过是为了皇家使命，所以今后，不过是她为君，我为臣，你我从谢家不受待见到公主府去，明白了吗？兴许还不如谢家。到了那公主府，你我可得夹着尾巴小心做人。”
　　阿布冥思苦想了一阵：“原来公主这么霸道啊！那往后你和公主之间，就得听公主的。那我也还是要听你的，可是连主子也听公主的，那我······”
　　谢辉早就知道阿布是个没城府的，这会说了也是白说，正打算放弃让阿布明白这里头的道道继续看书，就听见阿布说：“主子，公主这么凶悍，你上次去国安寺回来那小娘子送给你的丝带可得收好了，不然岂不是要完蛋？”
　　谢辉一愣；“什么小娘子？你再胡说什么？”然后就想到了那一日，谢尚在青楼宴饮，酒酣耳热之际故意为难自己，让自己去戒严的国安寺折一枝银杏来助兴的事，那日自己隐藏在树干上，树下有小宫女祈福丢上来的丝带恰好落在怀中，自己便带回来那事。
　　“作鸟飞天地”，不过是浅显的一句话，谈不上文采，更谈不上什么大家风范，可是这句话却也是谢辉的心声：何时才能自由自在如鸟儿一般？
　　偏巧谢辉的出神落在阿布眼中，倒像是那小娘子真的叫谢辉神魂颠倒一样。
　　阿布没做声，悄咪咪地进了里间，假借着收拾东西将压在衣箱最底层的那荷包收起来换了个地方：主子这么喜欢，还是不要丢掉的好，但是公主这么凶，可千万不能叫公主看到，这东西还是小心地让我阿布给主子收着吧，就算被发现了，阿布替主子承受！
　　阿布满含热泪回头看一眼还在出神的谢辉，带着一种赴死的决心怀里揣着那荷包走了。
　　谢辉好一会儿才又把目光落在手上的书上：罢了，这自由一事，只怕自己这一辈子都要身不由己了，可是就算赔上自己，也要为她讨回公道！
　　至于什么丝带、小娘子的，谢辉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只是觉得又一次从院子里进来的阿布瞧着有些怪怪的，但阿布头脑简单，总是有些怪想法，自己也懒得理他。

　　春雪完成公主的吩咐，坐着马车，心中想到方才那谢家大公子看自己的眼神就觉得不舒服：早先公主要和谢家联姻的时候，自己总觉得谢家大公子拿了公主的扇子，又温文尔雅，是更适合的人选。可谁知道，谢家大公子表面上文质彬彬，私下里却是个喜欢在青楼狎妓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今天见到那谢家大公子就觉得不舒服。
　　等回到宫里，已经过了送膳食的时间，不过因为有夏露，春雪根本不担心会没有东西吃。在顾昭跟前回过话，就去了小厨房。
　　夏露笑眯眯：“春雪姐姐你来了！晚膳有一道豆皮包子是你喜欢的，我给你留下来了，又给你煮了红豆粥，这边还有酱菜、一碟松仁青菜，快吃。”
　　春雪就坐下来：“这菜的份量也实在太多。”
　　“还有秋水呢。今日你出宫，秋水一直在殿里值守，我还以为冬霜歇着，方才吃饭才知道冬霜也一直在殿里。这会儿子冬霜去了，秋水习武的人饿的快，等会儿下值还要再吃一顿的。”
　　春雪吃着饭还在问：“明日公主打算带谁？我今日出宫送了帖子，明日定是会陪同前去的，另外秋水和冬霜，估摸着是要带冬霜。”
　　殿内，顾昭轻启朱唇：“今夜还是有你守夜。夏露整日忙活吃食，冬霜明日随我出宫。”
　　秋水却跪下来：“公主要出宫怎么能不带奴婢？”
　　顾昭缓缓地说：“若是平日里头去什么地方，自然要你随行，可明日去的是谢府。一来谢府纵然与我和皇上不亲近，可是外人看来他们也是皇上的外祖家，他们非但不会对我不利，反而会想方设法护我周全。这二来嘛，则是，谢府只消我身边的人。却不知你。可你的武功高强，乃是我的护身符，我不愿将你暴露在人前。”
　　秋水不情愿：“公主在宫里倒罢了出宫无论如何都不可完全放心。奴婢可以将习武气息隐藏起来，不叫人觉察。请公主看！”
　　顾昭看去，只见秋水抬起头来，面目已然换成了一个普通天真的宫女样子，就连双肩似乎也变窄了，宛如一个身形瘦小、天真烂漫的小宫女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