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陸離》千山配我

20、【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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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渊海又下雨了，渊海总下雨。

　　青苔在潮湿的石面缓慢爬行着、蠕动着。说不清是多久，或许是一天、一个月、一百年？它从一簇微不可查的绿长成一座又一座微小的山。在石缝、树缝、……总之是在缝隙之中苟延残喘。

　　而后历经日月轮换，历经无数个日夜，或是见过狂风骤雨，或是见过晴空万里、见过大雪纷飞、见过无边落木萧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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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苔孤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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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能回答我这个问题。

　　瞎子摸着我的脑袋给我软绵绵的棉花糖吃。我没有要，他温言软语地哄着我吃我也不要。

　　我抿抿唇坐在窗前，看着落叶飘然落下，听着风声瑟瑟。橙红的枫叶好似一条长长的红绸带，不论被风如何吹拂，前头后头总是被中间连起来的。

　　我黯然垂下双眸。

　　“咻——”

　　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瞎子蓦地扔出一把刀，将本来连在一体的红枫倏地劈成了两半。随后风声不再，那把刀便随着被割碎的红枫一同埋在地面。化作一张红纸，被地面收作棺材。不见踪迹了。

　　丢了东西，瞎子却一点也不慌。凑到我面前睁大眼睛看着我，看了好半晌，直到将我看得直皱眉，他才弯起眼睛，伸出凉凉的指尖挠挠我的下巴，“陆离，你在难过吗？”

　　我不想回他。很不礼貌，但那没什么。所有人都讨厌我，妫夬讨厌我，父王讨厌我，连他……

　　他或许过不了多久也会开始讨厌我了。那我又何必再费劲去讨好他。

　　想到这儿，我自嘲一笑，背过身垂下眼掩住自己眸中的水汽，红了眼眶，冷声道：“你走吧。”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冷笑一声，果然。可还未来得及失落，他便跟一只鬼一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下巴上还打着一根燃烧着的蜡烛，阴森森道：“陆——离——”

　　“！”

　　我被吓了一跳，心跳骤停，一个不稳便摔到了地上。他见状，心头一惊，顾不得捡起蜡烛就赶紧奔过来伸出手准备将我扶起来。痛意后知后觉回潮，我气极半晌，“啪”一声给了他一巴掌，“你有病啊！”

　　“这不是看你不高兴想逗你玩玩嘛。”顾瞎子揉着被打疼的手臂委屈巴巴。

　　“那你就吓我！”我瞪圆眼睛看他。

　　“我不是故……等等，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我呆呆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随后在看到他身后已经燃了大半东西的蜡烛时，脑子一片空白，蓦地响起一阵轰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怒火倏地涌上心头，起身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又赶紧伸出手将他扶了起来，气死了：“你说什么味道！你闯祸了！！你要害得我和你一起被罚了！！！顾瞎子！！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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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忙脚乱去扑火。

　　扑……

　　扑是扑灭了，但我和他身上都变得无比狼狈。脸上尽是黑痕，身上的衣服也被烧出了几处洞。我气呼呼地坐在一旁不想搭理他，看着殿外的花花草草很是伤怀，忍不住开始提早悼念起我为数不多的自由生活。瞎子却浑然没有即将被关禁闭的感伤，把自己本来就乱的头发揉得更乱，又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个酒葫芦，挂在腰间装模作样，大摇大摆地晃起袖子在我面前晃：

　　“陆离，看我像不像大侠？”

　　“我大侠你个头，”我骂骂咧咧给他来了一脚，“你去死吧！”

　　“哎唷——”顾瞎子倒在地面，捂着小腿夸张地叫了一声，“你给我踹残废啦！”

　　随后便开始在地面上撒泼打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这副模样太过生动，我绷了好半晌的脸，终是被他逗笑，一时间也笑倒在了地面，笑骂着给他来了一拳，“你别滚了！咱俩马上就要被关了，你还笑呢！”

　　“被关了不好吗，”顾瞎子轻哼一声，抱着手蠕动到我面前，“被关了就不用去完成什么狗屁课业了。”

　　我撇了撇嘴，对他这席话颇为赞同，“我讨厌练字。”

　　他也赞许地点了点头，和我蛇鼠一窝，“我讨厌读书。”

　　和他对视一眼，我俩又开始突发恶疾，在原地欢快地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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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禁闭。

　　我化作原形盘在顾瞎子肩颈上睡觉，顾瞎子在桌旁咬着笔画着符玩。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他拍着肩膀，我将脑袋埋在爪子上，睡眼朦胧，“你还不睡呢？”

　　顾瞎子在桌上龙飞凤舞，眼神兴奋极了，“好不容易没人盯着我了，当然要趁此机会玩把大的。”

　　“什么大的？”我被他说得来了兴趣，连瞌睡都不来了，化作人形一把挤开他，随手拿了张符纸就点燃了。

　　顾瞎子没来得及阻止我，我就“砰”一声——

　　变成了一只小猫。

　　我：“……”

　　顾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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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愤恨地在地上磨着爪子，仰头看着顾瞎子，催促着他：

　　“你快给我想办法，让我变回来！”

　　落到顾瞎子耳中却是……

　　“喵，喵~喵呜~”

　　一人一猫对视半晌，顾瞎子将我滴溜起来，盯着我看了半晌，随后讨好一笑：“我也没办法，只能等十五日后自己变回来了。”

　　我：“……”

　　“喵！！！！”

　　我奋起用尽全身力气给了顾瞎子一爪，随后气势汹汹地跳出窗外，离开了原地。

　　哼，没有灵力正好，不用被关了。

　　让顾瞎子一个人待在里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