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陸離》千山配我

18、【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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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我真恶心。我居然把自己吃下去了。
　　哈哈。

　　我直觉想吐，等到妫夬彻底离开原地时，便不受控制地跪伏在地，蓦地吐出一口鲜血来。眼泪大颗大颗掉落在地，我艰难地喘着气，感受到如同被凌迟一般的剧痛，缓了半晌，倏地倒落在地。

　　像是一堆破布那样。我把自己层层叠起，用指尖狠狠抓着地面。直到将指尖擦出鲜血，方才作罢。用手在脸颊上擦出五道血痕，我跌跌撞撞奔到镜子旁，看着那张被鲜血染红的脸，许久后，捂着肩膀闷笑出声。

　　锁链在手腕上若隐若现，黑色长甲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生长着。狂笑许久，我忽地又莫名其妙平静下来，冷冷看着镜中的自己，那是妫夬。眼角落下一滴温热的泪来，那是我。

　　将血痕冲淡。我凑到镜子旁，抱着镜子，惊惶不安地对着那张冰冷的脸说：

　　“不要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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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瞎子敏锐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

　　他来时我又被锁在了殿内，视觉和听觉又被收走，我只能依靠一点点微弱的听力爬到床边，伸出手触碰着他。

　　眼前一片漆黑，我眨了眨无神的双眼，撇了撇嘴，道：“我好无聊啊，瞎子。”

　　他问我为什么被关了，我凝神辨认片刻，趴在窗边闷着声道：“惹妫夬生气了。”

　　“他们不能这么对你，”瞎子皱起眉头，“我去找他们……”
　　“你别去浪费时间了，不如陪我多玩玩呢。”

　　脚步声戛然而止。瞎子犹豫片刻，到底还是转身走到我面前，从配囊里拿出甜糕，递给我，“我进不去，给你好吃的。”

　　我捧着糕点嚼嚼嚼，高高兴兴道：“谢谢。”

　　瞎子看着我手上的锁链，眉头越皱越深。视线定格在我无神的双眼上半晌，他忽地伸出手捂住我的耳朵，手心暖洋洋的，“为什么你的耳朵……”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我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嚼着口中的糕点毫不在意道:“我耳朵是被他们拿东西戳聋的，眼睛是术法的作用，所以即使妫夬来了我的听力也不会变好。但是这样正好，嘿嘿，他们没拿术法锁我的听力，我现在还能听见你一点点的声音。不用再等小鸟来啦。”

　　“你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
　　“是呀。”我接过他递来的水，吃力辨认着他的话，眨眨眼道：“其实都已经习惯了，但是最近他们突然把我放出来，又把我关回去，我就不太习惯了。”

　　说完，我又从腰间掏出干枯的叶子来，给顾瞎子展示，得意洋洋道：“幸好我没把这个丢掉。”

　　“陆离……”瞎子心疼地看着我，“你知不知道，你是……”

　　我没能等到顾瞎子说完后三个字，等来的是一阵熟悉的剑气。原地响起噼里啪啦打架的声音，好半晌我才意识到是妫夬和瞎子打起来了。手中珍稀的糕点在此刻“啪嗒”一声掉入地面，我却来不及捡起，只是奋力挣扎着想奔向殿外，用破碎嘶哑的声音喊着：

　　“妫夬！你住手！”

　　耳朵能听见的声音越来越大，身上的锁链却始终禁锢着我。好在这次父王只让妫夬拴了我的一只手和一只脚。怕妫夬伤到瞎子，我便一咬牙斩断了自己的手腕和脚腕，俯身爬向殿外，在原地拖行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声嘶力竭喊着：“妫夬，你不许伤他！”

　　后头打斗声戛然而止，我松了口气。视觉随着妫夬的靠近彻底恢复，映入眼帘的是顾瞎子红彤彤的眼眶，我心头一惊，赶紧爬到他面前，用还算完好的另一只手的手背蹭蹭他的脸颊，“瞎子，你别哭呀，是他把你打痛了吗？”

　　“你还说我呢！”瞎子的声音又气又心疼，“你都成什么样子了！还来担心我！”

　　“啊，”没人关心过我，好半晌我才反应过来顾瞎子裹着刀子的话原来是在关心我，便讪讪摸摸自己的鼻尖，在脸上蹭出一股血来，“我、我不疼的。”

　　“你骗人，”顾瞎子淌着泪水，“不痛你怎么在抖，不痛你怎么在哭。”

　　我微微一怔。

　　哭？

　　我……
　　哭了吗？

　　我不知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