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异能在规避麻烦时的无用性》千奈泠

34、祭典前夕

　　中岛敦走在队伍最前面，感觉自己承担了太多外人的视线。他忍不住回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堪称冰火两重天的景象。

　　左边，太宰治整个人几乎要挂在那条连接他和月岛凛手腕的绷带上，声音拖得又长又软：
　　“啊~好晒…好热…灵魂都要被蒸发掉了…小姐，我们找个有空调的咖啡馆避难吧…”

　　右边，五条悟则像一只撒欢的大型犬，兴奋地指着沿途每一个开始布置的摊位：
　　“凛！快看那个苹果糖！裹着金箔欸！还有那边！是超大的巧克力香蕉！”
　　他甚至捏着嗓子，模仿起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洗脑广告腔调，
　　“心动不如行动~错过今天再等一年哦~”

　　少年忍不住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滴，试图找个安全话题：
　　“那个…月岛小姐，您的答辩准备得怎么样了？听说时间很近了，那样的话是不是赶不上这次的祭典了？”

　　目不斜视，已经开始觉得丢人的月岛凛也迅速接过话题，心算了一下时间：
　　“那个啊…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是来得及的，大概能提前两到三天吧，顺利结束的话就能赶上。”

　　五条悟从身后猛地窜过来:
　　“老师会为你到时候应援的哦~”

　　月岛凛秒拒：
　　“不需要。”

　　“怎么这样！惠惠他们几个也很期待，我都有看到他们私下里在做横幅了！”
　　“我会社死的，真的会的。”
　　“说不准到时候还有电视节目采访，一举爆红~”
　　“请不要提出这么可怕的假设。”

　　五条悟一边抱怨着“好冷淡”一边直接揽住她的肩膀：
　　“没关系，尽管凛卖了关子，没有告诉老师具体的时间，但老师会陪着你一起回去哦。”

　　月岛凛脚步一顿，有些狐疑地皱起眉：
　　“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
　　手腕上的绷带还在晃晃悠悠，她一时无法通过自己的方式确认。

　　“呀，这也算是我们的心有灵犀吗？本来不想在你最忙的这段时间因为一些小喽啰打扰你的，但既然你都问了，老师只好说啦~”
　　五条悟脸上笑嘻嘻的，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能抛出多大的地雷，
　　“其实是最近那些阴暗角落的残党不知道受了什么人蛊惑又开始死灰复燃了呢，老师只好牺牲自己的年假来贴身保护凛啦，快感恩无敌的五条老师吧！”

　　“那样的话，暗中护卫其实不是更合适吗？”
　　太宰治慢悠悠插了一嘴。

　　“欸，你是说让我这种除了性格外都无敌的大帅哥暗中隐藏起来吗？怎么可能啊~”

　　“别的不说，性格确实是糟糕透顶啊。”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只见坂田银时不知何时又出现了，正没精打采地蹲在一个小钢珠店门口，手里捏着几张稀稀拉拉的票券，一脸“人生啊就是这样起起落落落落”的虚无表情。

　　“银时，”
　　月岛凛眯起眼，
　　“我就说你刚才怎么溜得那么快，该不会是拿着刚到手的委托费就来打小钢珠了吧？”

　　“啰嗦！阿银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啊！”
　　坂田银时猛地站起来，气势十足地反驳，然后声音瞬间弱了下去，
　　“……把所有的委托费全部耗费掉是绝对不可能——”

　　“哦？”

　　“——我还留了二百三十日元买这周的《JUMP》呢！”
　　他理直气壮地宣布，仿佛这是一件多么值得自豪的事情。

　　一行人沿着渐趋热闹的祭典主干道向前走。一些摊位已经摆出了商品开始预热销售，五条悟好奇地弯下腰去端详。太宰治跟在他们身后，信步走着，目光随意扫过周围，突然开口：
　　“哦呀，远处左手边那个摊位，卖的东西看起来相当独特呢，应该很合五条先生的品味。”

　　众人的目光随之望去。那是一个卖传统工艺品的小摊，陈列着一些造型奇特的陶偶和面具。

　　“嗯嗯，原来是这样，确实，是不常见的东西呢。”
　　青年将半边眼罩挑起，那双蓝眸饶有兴致地眯了起来，同时迈步向那边走去。几乎同一时刻，刚刚松松散散走在月岛凛身后的太宰治也不经意地向前迈了两步，正好拦在她左前方与那小摊的直线方向。

　　“这位客人，请问有什么想看的……”
　　戴着宽大帽檐的摊主抬起头，露出半张模糊的脸，欢迎词还没说完——

　　五条悟的拳头已经带着破空声，精准地砸在了他的面门上！

　　预想中的血肉模糊并未出现，对方的头颅如同橡皮泥一样诡异地凹陷下去一块。五条悟对此毫不惊讶，手下动作不停，又是几拳，那人从最初的试图反抗迅速转变为挣扎逃跑，最终身体一阵扭曲，冒出一股浓浊的青黑色烟雾。

　　就在他们以为事情结束时，那股青烟竟然像是有生命一般，猛地调转方向，朝着月岛凛急速窜去！

　　“小心！”
　　中岛敦惊呼出声。

　　然而烟雾在距离月岛凛几步之遥时，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骤然停下。五条悟随意一抓，将那无形的烟雾牢牢攥在掌心。强大的咒力波动一闪而过，伴随着一声细微的尖啸，那抹阴影被他徒手碾碎，消散在空气中。

　　“这种远程操控傀儡的小把戏，倒是有点新意，还能模拟普通人的咒力波动。”
　　五条悟甩了甩手，仿佛只是掸掉了一点灰尘，语气轻松，
　　“可惜，逃不过老师的这双眼睛啦~”

　　太宰治站在月岛凛身旁，自始至终脚步没有移动，神情波澜不惊，仿佛早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

　　见周围人群有聚拢过来的趋势，几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换一个安静的地方谈。

　　刚转移到附近一条僻静的小巷，坂田银时就皱着眉第一个发问：
　　“喂喂，刚刚是五条你们那边世界的把戏吧？解释一下，为什么那些家伙会盯上凛？”

　　五条悟对此毫不意外，懒洋洋地双手背在脑后：
　　“因为他们觉得，凛作为一个普通人，更好拿捏吧。毕竟在之前，凛可是狠狠挫了他们锐气。被一个普通人打败，这才是令那些人最难以忍受的事吧。”

　　太宰治则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
　　“但是，咒术师到底是怎么和小姐产生交集的？小姐明明会主动避开非日常的元素吧。”
　　至今为止，月岛凛都在试图躲避、旁观，虽然常常因心软而失败，但她的初衷无疑是远离麻烦。这样的她，绝无可能主动靠近咒术界。
　　难道，一切的开端，就是因为五条悟？

　　“那是因为……”
　　月岛凛接过话头，想了想那至今令人身心都受到重挫的相遇，不由打了个冷颤，
　　“偶然。”

　　太宰治重复道：
　　“对小姐来说的偶然？”

　　“是的。”
　　她先是点点头，随后猛地一怔。

　　这么说，这是第二次了。
　　毫无预兆，也没有其他的可能性参考的第二次。

　　太宰治看她的脸色不对，贴心地留下时间让对方整理自己混乱的思路，转而直接向五条悟提问：
　　“五条先生第一次和月岛小姐的见面，是什么情况？”

　　“那时她刚从ICU出来，”
　　五条悟语气平淡，但内容却能让空气直接降温，
　　“随后醒来看到我，又直接进了ICU，差点没有抢救回来。”

　　空气瞬间凝滞。太宰治脸上的慵懒笑容彻底消失，鸢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中岛敦倒吸一口凉气，连坂田银时也深深皱起了眉。

　　月岛凛想起那张引她回来的纸条。如果第一次不是意外，那只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那么这第二次“偶然”的袭击，背后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没有将自己心中的猜疑说出，只是淡淡揭过当时的情况的月岛凛说，
　　“总之，因为连续撞上了两个咒术界的重要人物，看到了很多咒术界的事情。加上…虽然表面上看五条先生造成了我的惨状，但实际上这对他来说也是无妄之灾。在那时连家属都没有，病危通知书都只能下到我的班级的时候，是五条先生为我支付了极其高昂的医疗费。为了偿还这个人情，在我的异能稳定之后，我们就一起协力把一些麻烦事处理掉了。”

　　她顿了顿:
　　“不过，我以为那些残党早就被清理干净，或者至少不敢再出现了。”

　　“是啊，所以我才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他们再次行动起来。甚至——和你主动前往横滨，离开东京我们庇护的原因，说不定也有关系。”

　　“……”
　　月岛凛沉默了片刻，选择暂时回避这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答案的话题，
　　“这些事一时半会也想不清楚，等我答辩结束之后再说吧。”

　　“即使这可能直接关系到你的生命安全？”
　　五条悟的语气加重了，向前逼近一步。

　　月岛凛抬起头，迎上他难得带着怒意的目光，忽然轻轻笑了一下，语气平和，带着安抚的意味：
　　“你不是会保护我的吗？五条老师。”

　　“我当然相信，‘最强’的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