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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巨星布莱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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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黑斯廷小镇总是这样,前一秒还阳光明媚,下一秒就下起了绵绵细雨。雨水打在乡间小路上,溅起细小的水花,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清新气息。
一座美丽的三层独栋小屋孤零零地矗立在乡间小路的尽头,橙黄的屋顶像一块融化的黄油,雪白的墙壁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格外明亮。这座房子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偶尔也有远行的游客小孩会觉得这座房子的屋顶有点歪。看起来突出来了一点,像雪人被打歪的鼻子,但很快就会被雨幕模糊了视线。
一楼是待客区,希尔达的母亲琳达女士不允许任何不科学的装饰和器具出现在一楼。二楼是卡森特夫妇的房间和书房,虽然希尔达认为那更应该被称呼为酒窖或者高油高盐食物储存间来着。只有三楼是独属于希尔达的私人空间,从希尔达七岁起,三楼就成为卡森特家招待客人的禁地。
木地板上杂乱地堆满了各种书,不知道是主人出于对三角形的独特癖好还是单纯因为在建筑学上三角形具有稳定性,这些书在床的两边几乎堆成了个大三角。远远看去,像是在房间里又搭建了一个屋顶。窗边延伸出的挂台上养着不少绿植,希尔达的书桌正对着窗户,书桌的右上角摆着一包猫头鹰零食。这很方便让希尔达及时的为暴躁的猫头鹰朋友们送上点小零食,她一点也不想被猫头鹰的翅膀扇脸。
房间的角落里,一个巧妙的空间拓展咒创造出了额外的储物区。这里整齐地摆放着坩埚和各种魔药材料:蝙蝠脾脏浸泡在防腐液中,晒干的蛇皮卷成筒状,鳗鱼眼珠在玻璃罐里泛着诡异的光。正是这些"不该出现在正常女孩房间"的物品,让三楼成为了卡森特家的禁地。
显而易见,希尔达是位巫师,并且下学期就将晋升为一名“光荣”的拉文克劳五年级生——好吧,至少在学院内部是光荣的。众所周知,霍格沃茨的学院偏见源远流长,历史悠久。没有一个拉文克劳能逃脱被其他学院同学冠以“书呆子”或“大书虫”之类雅号的命运。
然而,希尔达面临的最深重的“学院歧视”,源头却并非同学,而是她的母亲——琳达·卡森特。
琳达是个对麻瓜爱情故事有着狂热幻想的赫奇帕奇。在霍格沃茨念书时,她就不可救药地迷恋上了希尔达的父亲——艾伯特·卡森特,一个相貌还算过得去的麻瓜。琳达发疯似地想嫁给艾伯特,同时对那些整天泡在大部头书里的拉文克劳嗤之以鼻。毕业后,叛逆的琳达果断离开了魔法界,与艾伯特组建了家庭。他们定居在旅游小镇黑斯廷斯,艾伯特后来成了当地高中的体育老师,琳达则在小镇上开了一家餐馆。虽然希尔达一直没太搞明白,为什么一个在英国长大的德国女人要开一家意式餐厅。
五岁的希尔达曾阴暗地揣测过:也许是因为当初教琳达烹饪魔法的,是个意大利巫师?那些神奇的厨房魔咒,没准就是照着意大利菜谱发明的。没错,这家在黑斯廷斯“旅行必尝红榜”上赫赫有名的餐厅,其烹饪秘诀全仰仗魔法。这也是为什么琳达的餐厅后厨永远拒绝招人——想想看吧,当红餐厅的主厨挥舞着一根小木棍,蔬菜们便自动滚到刀下,把自己切成完美大小,然后一家子食材欢快地跳进滚烫的浓汤里。觉得味道不够浓郁?它们甚至会自己找点香料来个深度SPA!这会吓倒多少帮工,第二天卡森特一家就该上伦敦日报了!
总而言之,卡森特家绝非适宜接待普通访客的场所。在希尔达出生前,家里的魔法气息尚算淡薄。但一个小巫师的诞生,尤其是一个魔力格外活跃、随时可能爆发“惊喜”的小巫师,让卡森特夫妇焦头烂额。迫于暴露魔法世界的巨大压力,他们举家搬到了现在的住所——远离邻居,远离社区中心,远离那些吵吵嚷嚷的青少年。除了艾伯特先生的通勤时间显著拉长之外,新环境堪称完美。
但是卡森特先生作为当地高中的体育老师,必不可少的同事间人际往来不可避免,于是所有关于魔法的东西都不允许出现在一楼和二楼。
希尔达和往常一样试图从冰箱里掏出点能直接放进微波炉加热即食的午餐,但是很可惜,冰箱里除了一些洋葱和卡森特先生爱喝的啤酒外,没有任何可以让她糊弄过午餐的食物。七八月是旅游旺季,黑斯廷小镇距离伦敦仅有一小时的车程,是很多游客理想的度假地点。琳达女士的餐厅总是很忙碌,卡森特先生更是完全指望不上,还好希尔达早就习惯了如何解决自己的午餐。
希尔达在超市订购的各类速食储备早已告罄。她正盘算着是直接杀去超市扫荡一波,还是先去琳达女士的餐厅蹭顿午餐再顺路补货时,一只熟悉的猫头鹰身影以略显狼狈的姿态“砰”地一声迫降在她的窗台上。
是克丽塔的信使。
这位小姐虽然羽毛被风吹得有些凌乱,长途跋涉的痕迹明显,但它昂首挺胸的姿态依旧神气活现,仿佛不是送信,而是来巡视领地。
克丽塔的猫头鹰以脾气暴躁闻名遐迩。如果是塞德里克或其他朋友的信使,希尔达大可随意些。但面对这位“小妞”,她深知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此鸟“出翅”狠辣果断,曾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拉文克劳二年级生,只因在抚摸时不小心弄掉了它一根珍贵的头羽,就被它一路狂扇,从东塔楼追打到了西塔楼,沦为学院整整一周的笑柄。
希尔达丝毫不敢怠慢。她恭恭敬敬地接过那封系在它腿上的信,随即殷勤地奉上干净的温水和精心准备的新鲜老鼠干——这已经是她能搞到的最好的货色了。
然而,猫头鹰小姐只是傲慢地瞥了一眼那老鼠干,喉咙里发出两声极其不满的“咕咕”,
它甚至不屑于低头尝一口,翅膀猛地一振,卷起一小股气流,头也不回地冲向了天空。那决绝而冷漠的背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充满鄙夷的弧线,将“富鸟”对“穷人”的不屑展现得淋漓尽致。
克丽塔是希尔达的室友兼最好的朋友,虽然在其他人眼里,她两是书呆子开会,但是希尔达认为这段友谊建立起来的实质是——她和克丽塔是狼狈为奸,搅动拉文克劳内卷的罪魁祸首。
当然,离开霍格沃茨的古老石墙,她们的“学习脑”就自动关机了。正值青春洋溢的假期,“恋爱脑”程序强势启动,占据所有内存。帅哥、八卦、悸动的心跳,成了少女夏日通讯的主旋律。最近的信件里,麻瓜男明星的颜值排行是她们的热门议题。
她们原本说好了,为了维护希尔达在家的处境,尽量半夜启动秘密信使。不过显然这条铁律此刻被克丽塔狠狠踩在了脚下——还是穿着她那镶钻的沙滩凉鞋踩的。
克丽塔此刻应该在法国享受她的夏日假期,却不惜劳驾她的宝贝“小公主”横跨英吉利海峡,在光天化日之下送来这封急信……希尔达捏着信封,指尖能感受到羊皮纸不寻常的厚度和重量。一丝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头——她希望不是什么巨怪或者蛇怪又入侵了霍格沃兹
如果这封信真是为了克丽塔期待已久的、那个拥有八块腹肌、笑容能融化地中海阳光的栗发夏日限定帅哥……希尔达绝对会当场翻一个能把眼珠子甩到后脑勺的白眼!
然而,信的内容给了希尔达一记结结实实的当头棒喝。
帅哥?的确是。但什么八块腹肌、阳光笑容、栗色头发?通通没有! 希尔达甚至忍不住想为这位“帅哥”加上一个刻薄至极的定语——阿兹卡班限定版。
小天狼星·布莱克越狱了!
其冲击波甚至撼动了毫不知情的麻瓜社会。克丽塔寄来的正是那份刊登着爆炸性新闻的报纸。头版触目惊心:一张空荡、漆黑的囚室照片(旁边还有魔法部人员徒劳地驱赶摄魂怪的模糊身影),而“小天狼星·布莱克越狱!”几个乌黑的大字,几乎吞噬了半个版面。希尔达还在信封里摸到一张皱巴巴的法国麻瓜《快报》剪报——好家伙,布莱克在麻瓜界的罪名赫然是“连环杀人犯”。
希尔达不合时宜的想吹个口哨,巨星布莱克。
克丽塔在信里抱怨,她爸爸看到报纸就立刻取消了接下来在法国的行程,她的阳光沙滩艳遇全都泡汤了。连她在乡下的姑妈都写信来确认布莱克是真的从噬魂怪大嘴之下逃离了阿兹卡班,而不是她老眼昏花看错了报纸。
布莱克越狱的新闻,目前尚未对希尔达的暑期生活造成太大波澜。直到一周后,在卡森特家的早餐桌上,琳达女士放下一盘涂满厚厚马麦酱的吐司,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希尔达摊开的《预言家日报》,轻哼一声:“真稀奇,这年头摄魂怪都能出外勤抓逃犯了?”
魔法部居然让摄魂怪在外游荡,追捕小天狼星·布莱克!希尔达腹诽:还好魔法部从不屑于听取民众意见,否则他们的信箱早该被愤怒的吼叫信撑爆了。这些阴森的黑袍子给巫师们的日常生活带来了巨大困扰——谁愿意在上班途中或对角巷购物时,被这群黑袍子盯上呢?
“希尔达,你真的不再考虑休学吗?”卡森特先生放下叉子,用那双天生显得无辜的蓝眼睛看向女儿,语气里带着一种固执的、近乎天真的坚持。艾伯特·卡森特先生始终认为,女儿应该融入更“正常”、更“正派”的麻瓜世界,而不是待在那个藏在深山老林、教导孩子们挥舞危险木棍的古怪地方。
对他而言,琳达那些让锅碗瓢盆自动飞舞、做出美味料理的厨房魔法,是提升生活幸福指数的美妙技艺;但希尔达偶尔展现出的、带着明确目的性甚至攻击性的魔法,则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和想要逃避。“想想看吧,”他试图用更“现实”的例子说服,“去年你们学校居然闹出了‘密室杀人案’!” 他显然把最近沉迷的侦探小说情节直接套用了过来。
“哦,不,谢谢你,艾伯特。”希尔达头也没抬,正全神贯注地研究着报纸,手指划过密密麻麻的文字,试图在犄角旮旯里找到魔药材料降价的消息。“那不是‘密室杀人’,就是个密室,而且没人真正死掉。”
忽略掉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女儿,卡森特家的早餐氛围依然和谐。卡森特先生和琳达女士交换了一个甜腻得能拉丝的贴面吻,宣告了早餐时光的结束。
“她……她真是我们的女儿吗?”艾伯特先生出门前,还是忍不住凑到琳达耳边嘀咕,语气里充满了困惑与一丝抱怨,“亲爱的,我百分之百信任你!但我们卡森特家,往上数三代,就没出过一个……嗯,像她这样的孩子。”他斟酌着用词,似乎难以定义希尔达与“正常”卡森特青少年的巨大差异——后者本该忙着在现实世界里惹是生非、谈些傻乎乎的恋爱,或者做些让社区警察摇头的蠢事。“我甚至有个堂哥,十六岁就因为飙车和一点小‘纠纷’进了少管所……”
“亲爱的艾伯特,”琳达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温柔与耐心,面对丈夫这些基于“正常”标准的困惑,她总是格外包容。她凝视着艾伯特的眼神依旧亮晶晶的,即使人到中年的丈夫已经有了点小肚腩,发际线也显露出战略性撤退的迹象。
她轻轻握住丈夫的手:“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很多次了。如果重复能让你……嗯,感觉更踏实一点,我愿意每天都说一遍。”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缓,带着一种试图弥合认知鸿沟的意味,“亲爱的,她遗传了她外祖父的性格。” 在说出“外祖父”这个词时,琳达的嘴角不自觉地绷紧了。
目送着丈夫离开,琳达女士转身,神情瞬间切换为不容置疑的严肃。她直视着餐桌旁的希尔达,下达了清晰的指令:“记住我们的约定,希尔达。你不能订购魔法报纸——每天都有猫头鹰扑棱棱地撞窗户,会让我们家在这个社区显得非常、非常可疑。”
“事实上,我订购的地址写在了我朋友家。他每十天会让猫头鹰半夜统一帮我送过来,它们不会发出声音。” 希尔达陈述着这些精心设计的规避条款,像是在汇报一项与己无关的工作。
琳达女士的脸色缓和了很多,“很好。记住,魔法物品只能在三楼出现。"
琳达女士终于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