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非自然死亡的时间回溯》三羊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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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周远的脑子有些昏沉，他拍了拍自己的头，眼睛懒散地扫过江颂的时候忽然笑了出来，脸上绽放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云淡风轻。
　　“但是后来想想，那又怎么样呢，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没办法去改变什么。”
　　江颂哑然，堵在喉咙处的棉花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一双手也变得无比冰凉。
　　他从未想过，从未想过季周远会对他，对林缘生如此怨恨，对沈昭愿的感情在觉醒之后反而愈发深了起来。
　　他不禁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如果自己是季周远，自己那深爱着的沈昭愿其实和自己并不相爱，她爱的是另一个人，而自己只不过是替代品…那所有的回忆甚至都是承接了另一个人…
　　轻轻闭上眼，江颂伸手按住那胸口那狂跳的心脏。
　　如果他自己的话，也会怨恨的吧…
　　季周远的手在把玩着书桌上的笔，模样看起来好不惬意，如同回了自己家一样，过了好一会，他舔了舔唇，像是斟酌着怎么开口，这才打破这有些窒息的安静气氛：
　　“但是你也要对我有信心…或者说对你有信心，你认为凭借你自己的性格，在发现了这样的处境后会怎么做呢？”
　　江颂的嘴巴张了张，他几乎是嘶哑着声音，如同被锯子不断拉扯木头发出的声音一般：
　　“我也会这么做…”
　　是的，江颂也会这么怨恨的，但又无可奈何地接受现状，对于江颂这样的性格来说，自己只是所爱的人的替代品，只是覆盖在一个人的人生上…
　　“你倒是诚实…那么现在来说说吧，说说你的事情。”
　　季周远先是有些调侃的语气说着，在看见江颂皱眉的样子时又很快转移话题，后者推了推眼镜，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
　　“什么？关于我的？”
　　“你的那块破石头，是不是已经消失了？”
　　季周远的表情似乎没什么变化，声音也如此云淡风轻，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江颂的表情略微僵硬了些许，他的头脑此刻又变得有些纠缠在一起，提到那块水晶，心中被蒙上一层薄薄灰尘的不安感好像被季周远这样一句话而轻轻吹开，露出那格外清晰的真实面目。
　　“你怎么知道的？”
　　江颂的声音有些颤抖，季周远只是沉默不语，但脸上那戏谑的表情却已经表明了答案，江颂垂下头去，眼中的情绪变得有些灰暗，甚至不易察觉地捏紧了拳头。
　　“难道…你一直都在那里看到了？你看见了我和许志国的对话？”
　　“是啊，我一直都在那里，你知道的，我得到了林缘生的一点魔力…她的力量太过强大，即使我只得到了一点点，我都可以游走在时间线上自由穿梭。”
　　季周远的表情中带着隐约的笑意。
　　“你看到了多少？”
　　“几乎是全部吧，许志国和你的对话，还有…”
　　季周远苦涩的表情转瞬即逝，又很快扬起笑脸，他隐藏了自己一直混杂在人群中说出煽动群众情绪的事情，慢慢开口接着说：
　　”还有她为你撑腰的场景，我都看到了。”
　　“所以，水晶为什么会突然爆炸？”
　　江颂的声音里带着急切，就连身体也不自觉地向季周远倾斜了一点，后者忽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视线缓缓落下与江颂对视。
　　“你真的认为那东西是突然爆炸的吗？”
　　“什么意思？“江颂略微皱眉，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那水晶的样子。
　　最后的记忆里，那块水晶是如此破旧，甚至有些浑浊，其实在之前就已经注意到这块水晶变得越来越老旧了，只是那时的江颂完全没时间去深究，如今来说…
　　“你的意思是，因为水晶太过破旧，所以它的自我防御能力也在逐渐减弱，最后才会爆炸的吗？”
　　江颂喃喃说出这句话，他的头发被外面的阳光照射得有些微发亮，笼罩上一层金色的淡淡光晕。
　　“也不完全是吧。”
　　眼见着江颂变得认真的模样，季周远也挺直了脊背，脸上轻松又纨绔的表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正色。
　　“你说对了一半，但也不完全是因为这样，准确来说，这些水晶和人类一样都是有生命的，这你知道吧？”
　　季周远的眼睛落在江颂的身上，眼见着他点头，便清了清嗓子又开口：
　　“所以，既然是有生命的东西就一定会有生命终结的时候，你的水晶在一开始，在林缘生店里的时候那么新，可是为什么现在就会变得很旧了呢？”
　　“或许…难道是因为每次使用都会让它有变化吗？”
　　江颂的眼神闪烁着，心脏也因为他说出的这句话而猛烈跳动着，季周远的眼神里流露出赞许的神色，这种感觉让江颂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是自己在肯定自己似的。
　　“没错，水晶每一次的使用，不管是作为你和林缘生见面沟通的桥梁也好，还是帮助你回答问题也好，甚至是为你治疗伤口，只要是水晶散发出能量，那它的寿命就会减少一点。
　　“所以，你的水晶本质上已经非常脆弱了，我猜它为你治疗手臂和手背的时候就是它的极限了，就算许志国没有不小心把它掉在地上，它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季周远的表情更加正色，长长的腿交叠在一起，身体也靠在椅背上，眼神中的凝重让江颂的呼吸都不自觉地微小了几分。
　　他的手指随着话语而发出无规律的敲打声，叩叩的声音似乎带有穿透的力量，一点点敲击在江颂的心间发出阵阵回响。
　　“与其让你等到它彻底无法做出反应的时候手忙脚乱而不知所措的时候，倒不如用这种方式让你更清晰地知道它已经无法再帮助你了。”
　　季周远说完，他注意到江颂的嘴唇在轻轻翕动着，似乎是有无尽的言语要说，也许是因为想把事情全盘托出，又也许是对面前这个另一个自己的不忍，季周远的声音变得轻柔，但却带着肯定。
　　“我想，那个爆炸也是因为它想最后帮助你一次，想对许志国造成一点伤害吧。”
　　话音落下，江颂的身体狠狠晃动了一下，那块水晶医治好的手臂上的伤口此时好像转移到了心脏处，在此刻溃烂，露出血淋淋的血肉和不断跳动的筋脉。有些恍惚，江颂猛然想起了夏程那本厚厚的书上写着关于戈斯部落的那件事…
　　村民们想去捡地上的五彩斑斓的石头结果被造成伤害，当时的江颂还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石头会被丢在地上，现在想来…或许就是因为通讯用的石头到了寿命，被戈斯部落的其他人丢掉了。
　　“它在帮我…在帮我？”
　　不知道是在对季周远说话，还是自己的自言自语，江颂的声音那么小，可是在这寂静的房间里也依然显得那么突出。
　　季周远抿着唇不知如何开口，因为他知道，此刻的江颂是不需要他的安慰，或许只有让他自己消化，自己接受这个事实才会更好一点。
　　空气中的沉默积压在两个人的心头，犹如乌云沉闷地让人喘不过气，还是江颂最先有所动作，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他摘掉自己的半框眼镜放在一旁。
　　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江颂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眼眸里的疲惫渐渐显露出来，他依然垂着头没有去看季周远，可是声音却显得那么空灵，甚至带着迷茫：
　　“那我以后，要怎么联系林缘生呢？”
　　“江颂，水晶消失了，它爆炸了，你知道水晶的最主要作用就是提供你和林缘生可以沟通联络的桥梁，如果保留了这东西还可以最后走进一次她的小店，可是…你的水晶炸掉了，什么都不剩下，所以…”
　　季周远顿了顿，似乎在纠结着什么，最终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才继续开口：
　　“所以你不能再和她沟通了，这是所有人都默认的规矩。”
　　似乎是早已猜到这个回答，江颂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眼神里闪过的落寞却被季周远精准地捕捉，可他却转移了视线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其实还有个预兆…”
　　季周远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听不出任何情绪。
　　“对于你这种心愿有时间限制的人来说，水晶的死亡也代表着另一件事…”
　　季周远的眼神变得认真且严肃，他直勾勾地盯着江颂的脸看，缓慢地说出：
　　“江颂，水晶死亡，就代表着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