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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最好的坏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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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嗞啦,嗞啦……易风,当你找到这个录音机时,嗞嗞,我已经离开了。这些年,多谢了。高中的时候,我们一起讨论的那个问题你还记得吗?”
“……讨论哪个是‘真实’毫无意义,你只能说你在特定的条件下看到的是白马,只是大多数人采用了一种类似的观察方式,这并没有指向一种究极真理,白马是什么颜色,这取决于你的观测方式。好了,回家了。”
少年时的宋青岩也依旧没有太多朝气,他一边整理书包,一边结束了易风与其他同学的辩论。这也是宋青岩整个高中生活唯一一次参与的讨论活动,易风记忆格外清晰。
“唉,同桌”易风手搭在宋青岩肩上,“上次你说送班长的笔记本她真的很喜欢唉,你怎么这么清楚他们喜欢什么的,我都没发现。”
宋青岩没有回答,他面不改色地把易风从身上撕下来,向校门口走去。夕阳下,少年人的影子格外长……
“现在,轮到你来决定白马的颜色了,嗞啦,嗞啦,嗞啦,如果你能观测到的话,嗞啦,嗞嗞啦……”
录音机缓缓播放着,木质的桌面上,泛黄的照片依旧摆放在那里。黑色的钢笔字突然就染晕模糊了,白色的玫瑰略显枯黄,秋风呼啦啦灌入,落叶飞进书房,停在桌面上。
“骗子……”易风挤出两个字来,“宋青岩……你,这个骗子。”
录音机是在他们初见的那个地方挖出来的,易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很久也没有出去。
易水寒和罗玉淑特地赶回来,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儿子。
“你别难过了。”
“宋青岩做的不对。”
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干瘪得像一撮细沙。
“我们和之英母子二人当了这么久的邻居,居然……”罗玉淑叹息,她的鬓角已沾染些许风霜,不复当初明艳爱娇的模样,“青岩那孩子的好啊,搞实验时仔细认真,成熟又稳重,他就是看上去心思有点重,怎么就,怎么就……”
易水寒拍拍自己的妻子表示宽慰,有很多话,他不能说。他从上任监察局局长那继承了太多秘密,压着他喘不过气。
顾微风上任没过多久就嗅到不安的气息,他开始培养自己的亲信,将线人的信息交到易水寒手上。
“我知道我快到时候了,这个位置很快又有人会被扶上去,我希望这个人是你,”顾微风将一台手机交给易水寒,面色严肃,让易水寒一下子就意识到——顾微风是局长,不仅是个二十七岁的年轻人,“这个你拿着,他会联系你的,只能他找你。”
然后顾微风死了,易水寒上位,当天手机屏幕亮了,上面只有一条孤零零的消息。
恭喜。
封锁许久的门突然打开,易风手上拿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稿纸,他的眼眶泛红,声音嘶哑得像台老式磁带放出的旧声:
“宋青岩把位置告诉我了,在……”
“明光集团啊,情报准确吗?”老人干枯的手敲打着红木质地的桌面,“小顾、小易,你们是我一手提拔的,不要做错事啊。”
顾兰凤没有多说什么,她接过搜查令就离开了,仿佛这里有什么晦气的东西。
“水寒啊,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老人呡口茶水,眼神浑浊,“你跟微风都是好孩子,要是微风……”
“顾微风的死可是你们亲口同意的,”易水寒并没有给老人面子,“如果他不死,你们坐在这儿可不安稳。”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易水寒走到门口,顿了顿,“您好自为之吧,仝老。”
棋盘上换成了象棋,一只手拿起炮,嗒,落下。
“将军。”宋青岩冷声道,面对老人毫无好脸色。
老人笑了起来,他抬手,让人把棋盘撤下去。玻璃窗外,炮火连天,仔细瞧着,全是异能者在演习。
“这世界打了几千年,怎么打,我们都是最底下的,”老人叹息,“你说,凭什么呢?”
宋青岩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手指在空中拨动几下,调动一只蓝色怀表指针的虚影。
“您老了,用[运筹帷幄]都输给我了。”
“可我不甘啊,”老人用手指着下面的人,“这些小家伙,云生、文白、你爸爸张仁,哪个不是我捡回来的。他们压根不把我们当人来看!
生下来,异能者就是怪胎,就成了孤儿,明明有父母,就成了孤儿!”
“第一代教徒是这么来的,”宋青岩打断了老人,“但教主你忘了吧,这里面有多少年轻人是被你强行变成孤儿的。教会早就从一开始的救济圣地变成了你们满足私欲的机器。”
他拿枪指着教主那个皱巴巴干瘪的脑袋:
“政府那边正在向这赶来,外面的人被我支开了,没人救得了你。”
教主坐在那里并不慌乱,他看着宋青岩,像看一个顽劣的小辈般无奈又慈爱,让宋青岩觉得无端被毒蛇缠住,恶心又挣不脱。
“哈哈哈,你,你居然相信他们?”教主笑得用手帕擦了一下眼角,“愚蠢,天真!”
“您有很久没去现世看看了。”
“三百年前就不去了,世间几千年来,思想上的劣根在我看来,毫无改变。”教主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意识到眼前的男孩和他的父亲一样,一样讨他喜欢,一样固执得他改变不了。
“您抛弃了时代,时代也抛弃了您。”宋青岩在等,等他们撤离后再开枪,基地底下全是炸弹,老不死的把他的心跳和开关连上了,他一死,这里就炸了。
轰——
收到线人的消息后,易水寒上报上去,最终派了军队和局里联手。
陆宁在基地附近向装置输送能力,神情带着复杂,易风则因为和宋青岩熟悉被带过来。
“宋博士是真的天才啊,超自然能力转化器都被他做出来了。”
当他们在讨论怎么解决那些超自然能力时,宋青岩的导师带着几卡车仪器闯进来,将宋青岩的毕业设计展示给他们看。
这是宋青岩用展家的人情给他们换来的突破口,他知道真的要军队打过去时,首先要废了基地内的那帮人的能力。
“不过只能转换成[沉默]。”陆宁咂舌,脑海里闪过那位的身影,最后沉默下来。
整个基地被[沉默]包围着,里面的人很快明白过来,抄起热武器。
“一级敌袭——”
文白擦擦手中的枪,瞥见一旁望向远方的云生——他从未见过外界的搭挡,因为云生的能力是[时间剥离],老不死的要靠他续命和拉投资。
“小白,一切要结束了吗?”云生喃喃着,用手轻轻触碰着映着青山的玻璃。
文白走进他的身边,用力揉揉他的头发,回答得散漫:
“怕什么,你又没杀过人,他们不会对你怎样的。外面的世界可好看了,你以后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四处硝烟弥漫,失去能力的成员比起训练有素的军人要逊色得多。他们很快被制服了,轻松得让人不敢相信。
一个女子突然出现楼顶上,她张开嘴:
“T?t c? nh?ng gì t?i ph? nh?n ??u là gi? d?i, và t?i ph? nh?n r?ng nh?ng kh? n?ng kh?ng t? nhiên s? b? ?àn áp.”
声音所到之处,异能者暴起,又重新和军人扭打在一块。
[泯灭]无法完全克制住同为因果律的[沉默],但足够给他们添些麻烦了。
教会是胜不了的,女子坠落的那刻想着,但这次的损失让社会重视不平等现象,足矣。
等彻底抓捕那些成员后,易水寒正要带人进入内部,那个手机又响起来:
内有炸弹,撤退。教主之事,日后再议。保重。
子弹从枪膛飞出,教主的血炸得四处都是,热浪袭向宋青岩,怀表的图案闪过一瞬,又暗下去。
易风突然冲到文白面前,揪起他的衣领:
“青岩呢!宋青岩呢!”
文白看着远处的爆炸,没有说话。
易风坐在角落里,他蜷缩起来,手脚冰凉。
文白丢给他一条项链,语气拼命想轻松一点:
“宋青岩可是我徒弟,他的能力是[回溯],他都回溯那么多次了,怎么会死,他留了那么多后手,怎么会忘记自己的。只是,只是,我们这个时空见不到他罢了……”
项链同那个录音机的卡槽对上了,里面弹出来一张纸。
易风,我很高兴你能看到这封信,这意味着我终于成功了。
算上这次,我回档了一十三次了,你算是这一次次追溯过程中唯一的变数。在之前,我们从未有过交集,所以我想赌一把,看看这次可不可以让历史的列车重回正轨。
我不在别人怎么评价我,但还是希望你别太恨我,世界有太多美好,不要沉溺对我的恨。忘了我吧,易风。像你的名字一样,要自由如风一辈子。
留于某年八月十一日(距今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