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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霍华德欢送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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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是无边的黑暗。
监护仪的电子音吵得许知微再也无法入睡，睁眼时，谢钲正侧卧在她床沿。
6岁初见谢钲，他将跪在沈家门前的她扶起，带她去见母亲最后一面。她让他记住她，她叫许知微。
27岁时京市再见，她问他是否还记得她。他说不记得了。
骗子。
那夜，她分不清她头顶的银丝是碎雪还是月光。
明明他只比她大四岁啊。
她轻轻抬手想触碰他的头顶，手腕却传来一阵钝痛。拆开的护腕搭在床头柜上，狰狞疤痕暴露在冷白灯光下。
手腕的伤疤总在雨天和冬天提醒她当初有多痛。
他应该是看见了。
“别动。”谢钲忽然出声，惊得她将手腕藏进被褥。
重逢那夜，她也是这样仓皇掩住婚戒。
不知为何，她总不想让他知道她的不堪，竟脱口解释“我和傅承嗣已无夫妻关系”，而他只是反问：“所以呢？”
对啊，所以呢？
“纽约下初雪了。”她偏头去看窗外飘雪。
谢钲嘶哑着嗓子开口：“不是初雪，你已经昏迷两天两夜了。”
“看来我错过了霍华德的欢送会。”
“推迟了。”谢钲用棉签蘸着清水滋润她干裂的嘴唇，“十九名合伙人向SEC联名抗议，说你操控股价。”
许知微：“之后呢？集体辞职？赎回股份？”
谢钲：“是笔不小的数目。”
许知微：“但你已经准备好了不是吗？”
“柏林资本重回价值投资，这是我们一直以来的想法。”谢钲将棉签扔进垃圾桶，许知微这才注意到垃圾桶里已然堆起小山般的棉签。
“这些人未必是支持霍华德，他们只是觉得以后的柏林资本会让他们处境尴尬，求自保罢了。Eric和Jennifer擅长短线投资，Erin的基金能够跑赢所有市场，如果可以····”
话音未落，温热的掌心突然覆上她的眼帘，“你该做的是休息。这些人的去留由他们自己决定。”
许知微僵住，颤动的睫毛触碰谢钲的掌心，似乎在提醒他刚刚做了什么。
一时无话。
就在谢钲欲收回手掌时，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最后一件事，吴老下周随团赴纽约与财政部长谈判，柏林资本受邀出席，我不宜去，你代我出席。两年时间，那项政策该落地了。”
“好。”
许知微松开手：“帮我把手腕盖住吧，那里受不得冷。”她把呼吸放缓，闭眼假寐。
她听见护士过来为她换液体，医生和谢钲在病房外交谈。医生建议她做个CT，昏迷这么长时间并不正常。并向谢钲告状说她从不参加柏林资本每季度的员工体检。
真烦！
她听见脚步声渐近，停在床边，嘴唇上传来湿润。
之后，温热突然裹住她裸露的手腕，
谢钲的掌心贴住那道狰狞疤痕。
太晚了，太晚了。
泪水不自觉地从她的眼角落下，但很快被一只大手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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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光晕从一盏盏水晶吊灯上倾泻而下，香槟塔高高叠起。
许知微出院后参加的第一个宴会是霍华德及十位高级合伙人的欢送晚宴。
霍华德本人拒绝参加。
当然，柏林资本并不会苛待这位曾为公司做出卓越贡献的长者。新任总裁许知微大手一挥，将宴会地址定在长岛庄园——霍华德住所是到此处的必经之地。
至于另外九位曾联名投出反对票的合伙人，许知微给了他们两份合同，一份是股份赎回协议，一份是新的雇佣合同。
新合同提高了他们的股份比例以及投票权重。
许知微对他们说：“未来柏林资本会重回价值投资渠道，但短线交易对公司同样重要。我承诺公司未来对短线交易对预算不会减少，并专门成立短投分部。你们的眼光和敏锐度，是公司不可或缺的财富。如果当初你们选择这里是为了实现你们的金融理想，那么柏林资本不会辜负你们的，”
“Iris恭喜高升啊。”
许知微举着杯向一个个祝贺的人道谢。
“Iris，恭喜啊。”
“黄太，真是有一段日子不见了，”许知微捂着嘴，故作惊奇道，“天呐，这颗钻石不会是南非今年产的第一颗蓝钻吧。我可盯了许久，没想到还是黄太您先我一步了。”
黄太笑意盈盈凑近悄悄和许知微耳语：“结婚纪念日礼物，黄先生用了点小手段啦。”
黄太和黄生夫妇一直是港城豪门圈的一段佳话，倒也不必刻意恭维两人的夫妻关系，
“黄生有心了。”她看向黄太身边那位与黄太长得7分相似的年轻女孩，“这位想必是令千金了。”
“俪龄快过来打招呼，”黄太招呼女儿过来和许知微握手，“刚从哥大金融专业毕业，正在华尔街实习。”
许知微：“好学校好专业啊，不瞒你说，柏林资本正在寻找像俪龄这样优秀的人才。”
黄太：“那赶巧了，有机会让她到贵公司历练历练。”
“欢迎之至，明天我会让助理联系您。对了，以前您委托给霍华德先生的那笔信托····”
“我们是和柏林资本签约，当然认准的是这四个字啦。”
许知微满意一笑，举起酒杯与黄太捧杯：“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晚宴，主角存在与否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这个特定环境中的人际关系。
新的关系在交杯换盏之间建立，旧的关系得到巩固。
许知微绕到喷泉后方，冲着单手撑着玻璃圆桌发呆的人打了个响指：“嘿，就没找到一个合适的？”
乌月回过神来，慢悠悠地看向许知微，意味深长地说：“合适的那个，不是已经被你收入麾下了？”
黄生家族不仅是港城珠宝大亨，更是港城电视台的最大股东，常年首席赞助港城电影节。
“谁说没有，”许知微指着阳台站着的金发碧眼的年轻男人，“那位家里掌管可是环球的母公司。”
“我亲爱的许女士，虽然纽约洛杉矶相隔甚远，您好歹关心关心您自己的公司吧。去年可是他们夺了月微的全球票房年冠，”乌月没好气地白了许知微一眼，
“下个月颁奖季情况怎么样还不一定呢。要是简秋在这儿，这两人能撕起来。”
简秋，中英混血，8年前与还是大提琴手的许知微结识，被说服来到洛杉矶，与乌月共同管理月微影视。
目前兼任月微营销部的头子。
去年月微和环球为了全球票房冠军的头衔打得火热，她有所耳闻，不过她并不打算插手，对她来说，
这部电影一巩固月微在好莱坞地位，二帮月微打响在大陆的名头，为进军内地市场铺路，三让月微实验了新的营销方式，任务已经完成。
至于15亿美元的全球总票房，以及附加的版权，ip收入等收入，于月微是可喜可贺，于她那是九牛一毛。
“嗯···你说得对，不过黄家就只有一个女儿，又读的金融系，她是肯定要继承黄生的事业的。这事得慢慢来，急不得。”
“怕操之过急，丢了黄太这个大客户？”
许知微勾唇轻笑，满意地和乌月放在桌上的酒杯碰杯：“知我者阿月也。”
“哼，恭喜你，又有人来给你送钱了。”乌月朝许知微身后望去，一男子急匆匆地朝她们这边走来。
“Iris，秋在哪儿。”男人的声音带着焦急。
许知微无奈地摆手。
“狗屁，你少框我。”说完男人又指着乌月，“还有你，你也是。”
乌月：“我们真的不知道，秋只是说她要休个长假。”
男人看向许知微：“雷德梅尼家族正计划建立一组公益信托，Iris够唤起你的记忆了吧？”
许知微：“柏林资本一项热衷慈善，我记得秋的母亲去世不久，她说要带母亲去哪儿来着？”
男人瞳孔骤缩，想到两个月前未接听的电话，他咬牙，艰难开口：“伦交所1%股份。”
许知微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秋说要带母亲回老家看看。你要去吗？那记得带点人民币，秋上周和我视频说好事将近，中国的礼节是宾客要给新人红包的。
作为秋的合伙人兼老板，我可随了一大笔呢。”
怕男人听不懂，乌月帮许知微翻译：“她的意思是说，秋带母亲回中国云省阳县了，而且秋应该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
“婚礼”二字还未说完，许知微和乌月能看见的就是男人奔跑的背影，耳边还遗留着男人扔下的一句“f**k”——标准的英音。
许知微看向乌月：“请你用专业的水准评价一下我刚才的演技。”
乌月举起酒杯，和她碰杯，然后抿了一口酒说道：“糟透了，老规矩五五分。”
“成交。”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她们一向有成人之美。
入戏人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假，就算是影帝也不例外。
“Iris，Christian在找您。”安娜对许知微耳语道。
许知微看向乌月，那眼神是在表示歉意。
乌月：“无事啊，我也刚好见几位客户。”
许知微：“等我啊，今晚住我那儿。”
乌月点头应是。
看着许知微离开的背影，乌月感叹，有些人啊，用情至深，也不知能不能得偿所愿。想到自己，她无奈地摇摇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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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将许知微带进一间隐秘处的书房。
推门而入，等她的不仅是谢钲，还有一位熟人。
“老师您怎么来了？”许知微连忙上前。
会议结束后，谢钲带着吴老秘密来到此处。这座庄园本就是谢家的，他自然知道如何掩人耳目，就像他不说，无人知晓柏林资本前董事局主席此刻就在庄园。
谢钲对两人说道：“你们先聊，我出去会会客。”
许知微端着杯红茶，等着对面的长者翻阅文件。刚喝了点酒，此刻她需要保持绝对的清醒。
吴老手上拿着的文件是Anna刚打印的，拿来时还冒着热气。
等到吴老翻完最后一页合上文件，许知微才开口：“老师，如何？”
吴老并未着急回答许知微，而是先问道柏林资本：“听说柏林资本成立了专门的短投部门？”
许知微放下茶杯：“没错，价值投资的周期长，柏林资本需要对冲风险。”
吴老：“我记得你说要让柏林资本回到正轨。”
许知微：“短线投资也是一种投资。况且两年过去，有些问题不仅没有解决，反而愈加尖锐。我相信国内急需短期收益，解决当下的问题。”
吴老并未作答，而是审视许知微，眼神仿佛能洞察一切。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你的想法不错，只是17%的收益率还是太低。”
许知微：“这个数字是柏林资本最优秀的分析师和精算师共同得出的结果。”她接着补充：
“根据规定，这笔基金的1/3必须用于国内地产业开发和基础设施建设，但是这些项目前期高投入低回报，况且您也知道地产目前并不是合适的投资项目，每年17%收益率已是极限。“
吴老摘下眼镜，耷拉的眼袋是岁月和奔波的痕迹：“国内一家资本给出的数字是21%”
许知微摇摇头：“这个收益率目前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那是个行内人都知道的名字。若非如此，21%根本不可能。他们都知道，这个数字能过会，说明有些问题沉疴已久。
吴老：“17%，柏林资本可以保证吗？”
许知微：“投资有风险，这是您教我们的。但我能向你保证，柏林资本拥有目前全球最优秀的投资团队，并且我们会全力以赴。”
吴老：“这事不是我一人决定，但如果柏林资本愿意签订对赌协议，承若若收益未达预期，自愿补足，我想应该是不错的筹码。”
许知微有些无奈道：“老师，虎毒不食子。”
吴老笑了笑：“在商言商，好好考虑吧。”他起身拍了拍许知微的肩，“下个月招标程序正式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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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门声之后是开门声。
看清来人之后，许知微将文件往桌上一摔：“老狐狸。”
谢钲含笑在她身旁找了个位置：“他是老狐狸，那你是老狐狸教出来的小狐狸。”
“我倒要看看是哪家这么大胆，我怎么不知道他老爷子在国内成立新公司了。”
他们团队内部核算出来的最高收益率是18.5%，超过这个数字，所承受的风险将是不可估量。
谢钲：“有没有人说，你这个样子像只炸毛的兔子。”他的语气温和，不像是嘲弄，倒像是安抚，还带着点宠溺。
许知微自然听出来了，她收敛情绪：“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一位作家曾说：“只要真的是发高烧，就连亚里士多德也难保行为不奇怪。”
发烧确实是一个显露情绪的良机，因为一旦清醒，理智就会占领浪漫的高地。
谢钲也回到了公事公办的态度：“我会致电伯父，让他留心此事。”
许知微：“嗯，多谢，你也放心，我不会把柏林置于危险之地。”
谢钲起身又回头对许知微说：“要去看看花园吗？专门请师傅种了腊梅。”
············
“大晚上的有什么腊梅可看。”
等到许知微想到这个问题时，她已经坐在庄园的码头，看着对岸曼哈顿的高楼的灯光。手上拿着的是一束腊梅，谢钲刚摘给她的。
他真的在纽约种出了一园腊梅。
除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许知微想不出别的词。
她脱下高跟鞋，在码头席地而坐，
身旁是和她同样席地而坐的谢钲，脚上盖着的是谢钲的西装。
“京大有一本盖茨比快被我翻烂了。我曾无数次地想他看向的灯光究竟是什么？”
“有答案吗？”
“没有。也许是黛西，也许是欲望。”
“那你希望是什么。”谢钲的指节正无意识摩挲码头青苔。
“谢钲，你希望是什么。”
她转过头，看向谢钲，发现对方也在看他。
寒风将她的发丝吹起，钻石耳钉在月光下隐隐发光，
“不管是什么，我始终站在你身边。”??
许知微偏过头：“那当然，我们是合伙人。”
潮汐卷过，卷走的何尝不是他们的叹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