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碎墨迹》南边有竹

1、漂泊

　　我是温知，温故而知新。
　　他说他叫林不愠，人不知而不愠。
　　记得第一次踏入教室，同学和老师调侃我们的名字可以凑作论语了。
　　但我生性性子狭隘，不太接的了这样的话头，只能呆呆坐在那里。但他那时倒是微笑着说了很多，我不记得了，也不想记起他说了什么。
　　后来时光轮转，我们度过了无数个两点一线的日子。
　　我不记得为什么我们的氛围越来越暧昧，仿佛一同走过的那条路上江对面的灯火也模糊了起来，只看的见他的脸。
　　一年了，那是我唯一记得的东西。
　　灯光沿着他好看的鼻梁蜿蜒而下，也只是陪衬品。
　　那个时候好像是夏天，还是秋天吧。我不记得了。忘记好像是在保护我，我也不那么痛苦。如果这些模糊零碎的画面变得完整清晰，我也许要承受更大的摧残。
　　秋夏已过，转眼初冬。
　　当时学校好像举行元旦晚会吧，他和几个人报了吉他表演。
　　他很好看，表演也是。
　　他刚谢幕，想要走下来。台顶的灯落下来。
　　台下一片惊呼。
　　他被压在了掉下的灯下面。
　　我不知道我那时是什么表情，也许惊恐，也许错愕，也许呆在了原地。但反应过来时，我的脸上湿了。
　　我不记得那天是怎么挣扎的回到家里。
　　明明家里很明亮，但给我的感觉是白炽灯的阴冷。
　　好像它们在说我无病呻吟。
　　我不记得是谁跟我说他没救过来。
　　但12月31日是他的16岁生日。
　　昨天也是12月31日，是他的十七岁生日。
　　昨天晚上，我买了一块小蛋糕，走去我们一起回家的那条路上。
　　江对面的灯火还是黯然失色，但这次不是因为身边有他，而是因为身边没有他。
　　我帮他把蜡烛点起来，但刚点燃就熄灭了。
　　“你看看，天都不允许你十七岁。”我大概是在苦笑吧。
　　我那天好像失落的把蛋糕自己吃掉了。
　　回过神来，眼前模糊一片。
　　我不知道他还有多少个生日，但他好像连16岁生日都没有过。
　　我不记得我们之间感情的定义，也不用记得。
　　有的人永远会停留在记忆里，哪怕他无言，你亦无言。
　　有人说，人生来是漂泊者。而结果在于是否找到一座莺歌燕舞的岛。
　　我想，我曾经是找到过的，但现在，我离开了那座岛。
　　于是我陷入记忆的漩涡，我不知道他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