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怎么对付西夏 ...
-
范讽自从改抱了郑耘的大腿后,便有意与吕夷简疏远了几分,对废后之事也不再像从前那般积极。除了在衙门理政,便整日埋头查找西夏的资料。
待将西北的局势大致梳理清楚后,范讽便匆匆赶往北平王府同郑耘禀报。
距离上次交代任务已过去了十天,郑耘正打算派人询问进展,没想到范讽主动上门了。见他眼下一片青黑,面色疲惫,便知这些日子定是废寝忘食,可见对自己交代的工作格外上心。
郑耘不由心情大好,最近这段时间过得实在憋屈,不是被人算计就是受人欺负,如今总算有人重视他了。
他含笑招呼道:“快请坐,坐下慢慢说。”
二人刚分宾主落座,范讽便迫不及待地开口:“王爷,那李元昊果然怀有异心。”
原先他从未将这边陲小国放在眼里,以为他们不敢有悖逆之举,如今看过陕西路官员呈上的奏折,才发觉自己先前太过轻敌。
他继续汇报:“西夏既奉我朝为主,理当沿用我朝年号。但李元昊去年继位后,为避父讳竟将年号从明道改为显道,已属不敬。官家宽宏大量,不与计较。岂料他得寸进尺,据陕西路文书所言,李元昊已命西夏礼官私拟年号,显然有改元自立之心。”
郑耘颔首道:“不错,他反迹已现,只是碍于西夏周边强敌环伺,我朝势大,如今尚在一点点试探咱们的底线。若不及早扼杀他的反心,不出数年必成心腹大患。”
范讽深以为然,接着道:“李元昊能征善战,又与辽国联姻,若等他收服周边各部,只怕就要挥师中原了。”
这些日子他反复思考应对之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
略作停顿,范讽试探着问道:“王爷,不如我们先发制人,联合周边诸国,一举灭了西夏?”
虽然郑耘有言在先,赵祯不愿大动干戈,但在范讽看来,西夏终究是边陲小国。李元昊再是厉害,两国若正面交锋,西夏无异于以卵击石。若能联合周边势力令西夏陷入双线作战,恐怕顷刻间便会溃败,不会造成太多的伤亡,不算违背圣意。
郑耘连忙摇头:“不可,官家的意思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不光赵祯不愿打仗,郑耘也不愿意,“烽火一起,生灵涂炭,还是尽量避免兵戎相见为好。”
范讽闻言,面上露出敬服之色,感叹道:“官家仁德。”随即又问道:“那王爷可有应对西夏的良策?”
郑耘面上虽一直故作轻松,心里却始终七上八下的。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对上历史上的开国帝王,难免有些心虚。
尽管如此,他仍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信心满满地说道:“我早就替你想好了。”
见范讽一副虚心聆听的表情,郑耘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只要让西夏无粮可用,李元昊就算起兵,也无法构成太大威胁。”
这一招还是从西夏身上学来的,宋夏之间的三次主要战役,西夏都是靠切断宋军粮道,导致补给不继,最终大败宋军。
范讽沉吟片刻,接话道:“西夏的粮食产区主要集中在三处:一是位于腹地的兴、灵二州;二是甘、凉二州;三则是与我朝接壤的山界地区。”
郑耘顺着他的话分析道:“兴州是西夏首府,灵州乃西夏重镇,深处腹地,我们鞭长莫及。但甘、凉二州及与我朝毗邻地区的粮食,咱们还是要想办法弄到手的。”
范讽略显困惑,迟疑地问道:“王爷的意思是…将这些地方打下来?”
除了武力夺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拿到这些粮食,可郑耘明明三番两次说过不宜动兵。
郑耘见他误会,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花钱将这些地方的粮食收购过来。”
范讽不由面露难色:“这…恐怕有些困难。”他顿了顿,又道:“粮食乃国之根本,西夏本就缺粮,一向仰赖同我朝采买。若是我们大举收购,只怕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见范讽一时转不过弯来,郑耘只得继续点拨:“边境不是设有榷场吗?我们可以一边减少对西夏粮食及其他日用品的售卖,一边暗中收购这两地的产粮。你找些闲散官员,成立一个粮贸司,让他们高价收购。若是边境官员有所察觉,就想办法打点。贪财的送钱,好色的送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没有办不成的事。”
宋朝的一大问题就是冗官过多,许多人光领俸禄不干事。郑耘想到自己整日忙来忙去,别人却能在家躺平,心里很是不爽,必须要把这群人调动起来。
他原本打算借机偷偷在边境试行官制改革,一来没有把握能干成,二来担心给范讽布置的任务太多,会把人吓跑,到时找不到人接盘。不如先把他拉上船,以后有机会再逐步加码。
范讽听他说得如此直白,不由一怔。
不过他本就是心思活络之人,先前只是不清楚郑耘的底线,怕擅自行动,最后背黑锅。如今听郑耘这般一说,便反应过来,自己有便宜行事之权。
他略作思忖,便道:“此事可分两步:一是让商户从民间收粮,二是由官方在榷场收购。臣会打点好西夏官员,确保此事暗中进行,尽量不惊动李元昊。”
郑耘见范讽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满意一笑,随即说道:“你刚才也提过,李元昊东征西讨,树敌不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咱们虽不出兵,却可以联合这些势力,逐步削弱西夏的实力。”
范讽点头附和:“西夏占据河西走廊,扼守丝绸之路要道,过往商队缴纳重金才能通过,大食商人早已不堪其扰,转而取道海上丝绸之路。如今陆路商道衰落,唃厮啰、西州回鹘与鄯善国损失不小,三国与西夏积怨已深。我们正可借此拉拢他们,共同牵制李元昊。”
郑耘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由颔首微笑:“李元昊杀鸡取卵,自掘坟墓。更何况他野心勃勃,早有吞并周边之心。咱们正好联合这些小国同仇敌忾,共抗西夏。”
见范讽连连点头,将自己的话记下,郑耘继续道:“如今我们与西夏的榷场贸易,主要购入他们的牲畜与青盐。”
范讽微微一顿,试探着反问:“王爷的意思是…要断绝互市?”
郑耘摇头道:“暂时不必。一来边境百姓赖此谋生,二来即便关闭官市,仍有私市。”
范讽一时没明白郑耘的意思,既然不打算关停榷场,为何又特意提及此事?他不由面露疑惑。
郑耘不慌不忙地解释道:“百姓总要吃饭,但不一定要吃西夏的这碗。只要有了更好的选择,西夏的货物自然无人问津。”
范讽顿时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王爷是要用别国货物替代西夏所产?”
郑耘先是点头,随即又摇头:“不仅要替代,更要鼓励更多的商人来榷场。谁家物美价廉,我们就买谁的,但又不能让任何一方独大,形成垄断。”
西夏本就依赖向宋朝采买日用、售卖青盐维持民生。如果经济发展不起来,又缺衣少食,自然不会再对宋朝构成威胁。
“对了,李元昊尚有一位妻子是辽国的兴平公主。”郑耘忽然补充道。
范讽自然知晓此事,接话道:“耶律宗真为了拉拢李元昊,封了一个宗室女为公主,嫁到了西夏。”
郑耘进一步说明:“李元昊野心勃勃,不光意图染指宋朝,更有吞并辽国之心,因此与兴平公主夫妻失和。”
如今西夏表面上还算安分,边关的官员自不会整日打探李元昊的私事,递往枢密院的奏报中也从未提及兴平公主的处境,范讽自然无从知晓。
此刻听郑耘娓娓道来,似乎对李元昊了如指掌,他不由对郑耘肃然起敬。
郑耘继续吩咐:“你试着派人前往西夏,设法结交兴平公主身边侍从,让她们从旁劝劝公主,多在书信中向辽国娘家诉诉苦。”
郑耘猜测兴平公主有没有将自己被苛待的事告诉过娘家,毕竟耶律宗真在兴平公主抑郁而终之后,才派遣使臣兴师问罪,之前并没有替这个公主撑过腰。
郑耘希望两国交恶的时间尽量提前一些,毕竟自己这边小动作不断,李元昊目前没同辽国翻脸,万一将来两家合兵南下,宋朝怕是无法抗衡。
范讽闻言,连忙躬身应道:“下官明白,一定妥善安排。”
郑耘话锋一转,问道:“范大人可曾听说过一位名叫张岊的将领?”
范讽略一思索,摇头答道:“下官不知此人,还请王爷赐教。”
郑耘便解释道:“此人是麟州牙将出身,从西夏观察使阿遇手中夺回我朝被掠夺的财物,因功授来远寨寨主一职。他骁勇善战,武艺超群,你到了当地,可以与他交流一二。”